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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苏 ...

  •   这是句文言文,徐敏本不该懂得的,不知为何,只是扫了一眼,那意思便自动浮现在脑海里了:“为广西出谋划策?”

      这似乎是一道策论,徐敏伴读昌元公主,老师都是翰林学士,出这些题目也就可以理解了。

      杨维仪点头:“这是今年广西乡试的一道题目,难倒了一批人,出题的是新任广西学政江潮。”

      说到这儿,杨维仪笑了起来:“江苏学□□淳偏爱“三苏”的文章,应试的学子便纷纷在文中引用”三苏“的言论,讨其欢心。其中一位学子在文章里边写道--苏子有言:‘为君计者,莫若安民无事,且无庸有事于民也。’苏子尝曰:‘良医不能救无命,疆梁不能与天下争。’又云:“此苏氏所谓察微虑深,慎在未形者也。’。”

      “付淳见后心想:‘三苏’并没说过这些话,于是提笔批曰:‘此子固尝留心于三苏者,但未纯熟耳。’”

      说到这里徐敏便立马明白了过来:“好促狭的考生,只怕此试不中吧!这三苏,乃是战国时苏秦、汉朝苏竟以及窦滔的妻子苏蕙,并不是苏轼苏辙父子三人。付淳也是不学无术,竟连这个都分辨不出。”

      杨维仪道:“这考生当然没中,只是付淳上了他的当,被人讥笑曰:曾见东坡面目无,试官惊得震苏苏。分明指与平川路,一个佳人两丈夫。付淳颜面扫地,无颜再留在江苏,调去川中了。”

      说着天色暗了下来,杨维仪便要告辞了,末了一句:“定国公世子捉弄你,耿师傅已经知晓了,命他在家闭门思过,暂时不必来上课了。你且安心,短时间他是回不来了。”

      定国公世子又是谁?徐敏全然不知晓,只得点点头:“我知道了!”

      徐敏亲自送了杨维仪到门口,朱红色的宫门外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上隔几步路便摆着大水缸,空无一人。徐敏静静站了一会儿,青莲劝:“姑娘,起风了,您才刚好,咱们进去吧!”

      天色不好,又起了风,想必今夜有雨。徐敏“嗯”了一声,问:“我饿了,有吃的吗?”

      青莲回:“有是有,只是奴婢和嬷嬷的手艺不好……”

      徐敏摇头:“不要紧,我教你。”

      青莲大惊,心里疑惑,姑娘不会烧菜的呀?

      嬷嬷听了,担心自己擅自吃了燕窝的事被知道,劝徐敏:“姑娘,厨下腌脏得很,哪里是姑娘去的地方,不说弄脏了衣裳,叫油烟呛着了也是不好的。”

      徐敏边走边道:“嬷嬷这就说错了,民以食为天。再者,亲弄羹汤,东坡居士也视为雅事,何来腌脏呢?”

      嬷嬷无话可说,心道,徐姑娘向来不把这些放在心上,那燕窝有多少想必都不甚清楚,也随她去了。见徐敏望相反方向走去,忙叫住她:“姑娘反了,在这边。”

      小房子里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锅碗瓢盆,肉疏米油,一应具有,水缸里边还养着一味鱼。徐敏伸手进去一碰,那鱼便灵活地游开了。徐敏想起老家的松鹤楼的松鼠桂鱼,外焦里嫩,甜酸可口,笑:“很好,今天就吃这鱼了!”

      嬷嬷上前凑趣:“姑娘,这鱼是黄公公听说姑娘病了送来的,一直养着,就等姑娘来吃呢。”

      徐敏点点头,敷衍道:“还没谢过他呢!”

      青莲似乎是想起什么,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他那样的人,姑娘肯收他东西,便是看得起他,哪里当得起一句谢?再说了,要不是姑娘念在同乡的分上替他说情,早挨了殿下二十板子,瘫了!”

      徐敏不置可否,抬眼瞧去,暮色里依稀可见青莲眉飞色舞,微微摇头。

      嬷嬷也附和道:“青莲说得在理,不过,那黄公公也是知恩图报的,自从他当了御膳房的小头目,姑娘这便再也没短过东西。”

      徐敏指挥二人把鱼捞起来,破了开来,清理干净,又见架子上有香菇,干笋,虾仁,各取一小碟切成颗粒待用。

      淮扬菜最重刀功,原料,徐敏亲自把鱼肚子处带刺的肉给片掉,直剞,再斜剞,深至鱼皮成菱形刀纹,末了拿在手上,撇撇嘴:“失败了!将就吧!”

      徐敏是从小吃着这道菜长大的,只是这刀功一日不练就生疏了,多年不下厨,连鱼也摆弄不好。

      青莲惊呼:“姑娘哪里学的,这样好?”

      徐敏又抹上调料,裹上面粉,腌制一会儿:“书上看的!”

      嬷嬷在灶台下烧火,等热锅里的油热了之后,徐敏便把腌制好的鱼一手拎着,一边拿了铜勺浇热油。刺啦刺啦,一顿响声,鱼香味便扑鼻而来。

      待鱼成型之后,勾芡了汤汁,加进去备好香菇,干笋,虾仁,齐活了。

      嬷嬷惊叹连连:“想不到还有教人做菜的书哩!”

      徐敏笑:“这世上不止有教人做菜的书,还有教人吃饭的书呢。”

      青莲与那嬷嬷,又炒了盘时蔬,并扬州狮子头:“奴婢听说姑娘是杭州人,这江南的狮子头味道怎样,还请姑娘品鉴品鉴。”

      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不一会儿便成瓢泼之势。院子里的柏树被乱风吹得左摇右摆,青莲知道徐敏好酒,便温了半壶酒。

      青莲倒了酒,徐敏却并不喝:“病才刚好,酒就免了。”

      吃到一半,便听得外边有人咚咚咚地砸门。此刻天已经黑透了,又下着大雨,谁会来呢?

      徐敏吩咐:“去瞧瞧。”

      青莲撑了伞,开了院门:“谁呀?”

      那人似乎认得青莲:“青莲,是我!”

      进来一人,身上披着蓑衣,头上戴着斗笠,浑身已经湿透了,脚下沥出一滩水。甫一进来,便跪下给徐敏请安:“小的黄锦请姑娘安,姑娘身子可好些了?”

      黄锦?徐敏心道,这就是那位黄公公了吧!见他浑身湿透,道:“青莲,拿块帕子来,给黄公公擦擦雨水。”又望着黄锦笑:“我好多了,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黄锦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姑娘,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在东宫里边候着,出来不了。奴婢照着往常太医开的伤寒方子,请了相熟的太监配了点药。”

      徐敏接过来,药材被油布包裹着,免得打湿了:“多谢你了,这么大的雨还来。”

      黄锦结果巾子,擦拭了一通:“不妨事的,姑娘的身子本就弱,又在湖里泡了那许久,发起病来又凶险。只是怕这药不对症,于姑娘的病无益处。”又道:“姑娘先吃一贴,倘若感觉不对,便立马停了,奴婢再想想办法。”

      徐敏点头:“好!我已经好多了,你不必担心。如今宫里不许等闲走动,你要谨慎小心。”

      黄锦听了这句,抬起眼来瞥了徐敏一眼,又立马低下头去:“是,姑娘放心。陛下这些天胃口不好,几乎没吃饭。老祖宗打发奴婢去宣陶天师进宫,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呢?”

      徐敏了然:“你还有差事,我就不留你了。”

      徐敏要送他出去,却被谢绝了:“姑娘留步,外边风大雨大。”

      风雨不歇,主仆三人用完了饭,便早早歇下了。徐敏躺在床上,耳边是潇潇风雨声,口中低声喃喃:“徐敏,从今以后只有徐敏了。”又想自己父母早已去世,身在官场也没几个朋友,徐敏?贺敏?都没什么差别,天地之间渺渺一沙鸥,茕茕孑立罢了!

      不一会儿整个皇宫便笼罩在这无边的雨幕之中,只有太子的配殿慈庆宫依旧灯火通明,恍若白日。太医们聚在一处争论不休,一个说:“太子病情如斯,唯有下重药、猛药、虎狼药,才有一线生机。”

      一个则坚决反对:“太子缠绵病榻多日,此刻就像被雨水腐蚀多日的枯木,应当用温和之药慢慢调养。倘若此刻下猛药,就像把泡软的木头曝晒在太阳下,只怕连片刻也坚持不了。”

      “这是正论,太子脉息滑数,肺胃滞热,原是外受风凉之症,这原也不是什么大病。袁太医所开的方子,清热化滞汤午服一贴调理,乃是极好不过的了。可是不知道为何,太子的病情却急转直下,大出人的意料啊!”

      那位袁太医乃是原先的太医院院正,皇帝说他是“庸医误人”,叫人“拖下去狠狠打上六十杖”,一命呜呼了。

      众人在这里争吵不休,你说要兵行险着,我说要取稳为上,谁也说服不了谁,迟迟也无法拿出一个定论来。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缓缓取下水晶制成的眼镜,道:“都不要吵了!太子本就是内有积热,肝郁气滞,郁而生火。皇上听信那群牛鼻子的话,将新炼制的丹药赏给太子,本以为可以药到病除,谁知道太子体弱,受不了丹毒,病情反而加重。”

      那老先生德高望重,他说话众人便只有听着的份。可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太医们听了面色发白,这不就是说皇帝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么?

      大殿四周都伺立着不少太监宫娥,一位太医站出来道:“连番的熬夜,祁老都糊涂了,小何、小闵你们两快扶着祁老去一边歇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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