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联盟》Rocca

2、道恩·斯图尔特

　　“所以，传说中安全级别高得能使总统骄傲的密室就是你的后厨？”裴明赫咬牙切齿地问。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

　　“嘿你小子……总统被窃听过，瓦迪诺的秘方菜谱们可从来没有失窃过！”萨姆为自己的后厨辩解道，“行了，不懂行的人不要乱讲话，进去吧！”

　　萨姆一巴掌拍在了裴明赫的后脑勺，将他推进了门。

　　“那是因为根本没有人对你的秘方们感兴趣吧。”裴明赫腹诽道。

　　萨姆的力道使他踉跄了一下，撞在了门上。裴明赫不得不撑住了旁边的料理台来稳住自己——用这种方式进门的副作用显而易见：他闹出的动静十分可观，可以说是相当的扰民。

　　裴明赫的闪亮登场并没有引起坐在壁炉前的桌子边的道恩·斯图尔特的注意——老道恩在发呆。

　　裴明赫小心而贪婪地注视着道恩·斯图尔特的脸。

　　大半年没有见面，道恩·斯图尔特看起来苍老的吓人：他的头发已经全部变白了，面部肌肉变得松弛，而紧绷的神情使他的皱纹看起来越发深刻，同时也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块僵硬的石头。

　　裴明赫再一次意识到，玛莎已经不在了——这使他再一次陷入对自己的憎恨中。

　　“你在磨蹭什么？我们可没有一整天的时间来浪费。”老道恩不留情面的呵斥声拽回了神游的裴明赫，这种熟悉的感觉一瞬间甚至使他的鼻子开始发酸。

　　“可以劳烦您挪动一下您尊贵的臀部到这把椅子上吗？”老道恩则完全没有久别后重逢的喜悦感，他自顾自地整理着面前的一堆资料，“看在上帝的份上，你是在那里生根了吗？”

　　“是啊，这里的温度非常适合生根发芽。”裴明赫拉开了老道恩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迅速地收拾起那些不合时宜的、过分柔软伤人的情绪。

　　老道恩向他翻了个白眼，结束了这段没有营养的对话。

　　室内陡然安静了下来，裴明赫听着柴火燃烧的声音，告诉自己要冷静——

　　“所以，”他定了定神，率先开口，“你说的新工作是要做什么？”

　　老头儿打开了一段视频：“大家好，我是爱德华·布雷利，嘿，你好吗？感谢大家，谢谢你们。非常荣幸能在这里和大家分享这一切……”

　　“新家园集团的发布会，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裴明赫想不明白。

　　“嘘，嘘嘘！”老头儿对裴明赫的愚钝显然非常不满意，“安静点，仔细看。”

　　“……今天是一个充满魔力的星期一，魔力和梦想……”

　　哦上帝啊，裴明赫痛苦地□□了一声，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需要在圣诞节早晨忍受新家园集团的新掌门人令人厌烦的叨叨。

　　这位尊敬的布雷利先生甚至说不出一句逻辑通顺、措辞得当的话。当然，让我们往好处想一想，至少这该死的集团可能离破产又进了一步……

　　不管怎么样，不看完这破玩意，固执的老道恩是不可能放过他的。裴明赫不得不强迫自己继续听尊贵的CEO先生的演讲。

　　“……事实上这个发布会本来应该由我们的总工程师艾伦·盖博特来主持，但是当我问他：‘嘿艾伦，你觉得如果我来主持这次的发布会会怎么样？’你们猜他会怎么说？可怜的艾伦，他只能说：‘会很棒，老板。’所以，今天你们就只能忍受我一段时间了。”

　　“我为此非常不诚挚地感到抱歉。”

　　这算是有自知之明吗？裴明赫讽刺地想，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被发布会的视频吸引住了。

　　“……大家可能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我了，有人想猜一猜我这段时间去干什么了吗？”

　　下面的观众里有人大喊：“度假！”

　　爱德华·布雷利大笑了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没错，我确实是在度假——有谁不喜欢度假吗？我就知道没有。”

　　他停了下来，喝了口水，镜头给了他手中杯子上新家园的LOGO一个特写。

　　“实际上，让我们来面对一个事实——度假的珍贵之处恰恰在于，它是那么的难得，那么的珍贵：你需要挤出时间，提前计划好行程，兵荒马乱地收拾好行李，最后带着家人出发，然后你们还要在整个假期里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一个紧急电话叫回去工作——”

　　“当然，也许你很幸运，你的上司暂时忘记了你——但是在海边准备冲浪的你遇到了恶劣的天气，别说冲浪了，你甚至不能离开酒店。”

　　“而这种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想象一下——”爱德华放低了声音，如同耳语，“外面狂风大作，你的爱人在旁边抱怨，孩子们在嚎啕大哭——”

　　就连裴明赫都忍不住被这可怕的想象弄得颤抖了一下。

　　“你要怎么办呢？打电话抱怨气象局？——那没有一点用处不是吗？”

　　爱德华的背后出现了一段视频，酒店的窗外狂风暴雨，天崩地裂——

　　他假装给气象局打电话：“你好，对，关于极端天气我想问一下你们为什么没有预报——什么？我当然查了预报，我谷歌过了！什么叫你很抱歉但是你什么都做不了？你们不能让这该死的暴风雨停下来吗！——”

　　他移开了比着电话手势的左手，目瞪口呆地看了几秒：“他居然挂我电话！”

　　观众们哄堂大笑。

　　“好吧，让我们忘记这些不愉快的事情，翻到新的一页。我非常荣幸能和大家分享我最近的一次度假——”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段视频：爱德华在愉快地冲浪、滑雪、潜水……

　　“我知道这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不是吗？请让我告诉大家，这次度假唯一特别的地方就在于——这是在新家园新开发的虚拟世界里。”

　　观众们非常捧场地“喔”了起来。

　　“现在这些看起来棒多了，不是吗？想想看，在虚拟世界里，我们不用担心人口爆炸，资源紧缺，气候异常——我们所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享受生活，剩下的那些糟心事就让新家园的程序员们操心去吧！”

　　下面有人大喊：“我恨你！”

　　“我的荣幸。”爱德华耸了耸肩，“给这位喊话的先生发双倍奖金，然后炒了他。”

　　他朝镜头眨了眨眼。

　　观众们的情绪完全被调动起来了，他们忍不住哈哈大笑。

　　“让我们回到正题——我们都知道，虚拟旅游已经不是热门话题了，然后每一个VR眼镜公司都在不停地推出新产品，试图让大家相信他们的眼镜能够让你身临其境地获得和实体旅游一般无二的体验……”

　　“我们曾经相信过这一点——好吧，告诉我我不是唯一一个相信这些鬼话的人。”爱德华露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大屏幕适时地放出了一屋子VR眼镜：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布雷利先生的收藏。

　　“然后呢？我们得到了不错的观影体验，最后我们放下了眼镜，告诉自己——这玩意真不错，但是旅游度假果然还是得自己去——”

　　观众们热烈地鼓起了掌。

　　“而现在，请让我无比荣幸地向大家介绍——新家园集团的最新科技：迦南空间！是的，无论大家相信与否，我们建造了一个和现实世界接轨的虚拟世界！”

　　“我看到了大家的脸上出现了疑惑的表情——相信我，艾伦第一次和我报告这个项目的时候我的表情也是这样的，我甚至问他：‘这是一种新式辞职的方法或者新式嘲讽老板智商的方法吗？’可怜的艾伦，他只能结结巴巴地告诉我：‘不，老板，不是这样的。’然后我决定给他一个机会，我告诉他，你只有一次机会，展示给我看——结果你们已经知道了，现在我站在这里为你们介绍这个新项目，而艾伦——这个幸运的混蛋升职了。”

　　“好了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来进一步走进我们的‘应许之地’——”

　　一束灯光照亮了爱德华身边的位置，那里放着一台一人高的密封舱。

　　“是的是的，想要给你们惊喜真不容易——我们的应许之地需要的可不止是你的眼睛，是的，新家园成功的实现了百分百精神体投影进入虚拟世界！是的！我们做到了！”

　　“这是一个革命性的进步！”爱德华的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他看起来仿佛在发光，“百分之百身临其境的感觉！我们做到了！”

　　“你们知道更棒的是什么吗？”他问道，眼睛闪闪发光，“我们的虚拟世界给人体精神带来的负担程度是可以控制的！就算是百分之百完全投入进去，当你离开休眠仓的时候，”爱德华拍了拍他身边的密封舱，“你的精神会感觉到有点疲惫，但是你的身体会维持着你进入虚拟世界前的状态——甚至会变得更好，这家伙的本质作用是疗养身体，我们可不会放过这一点！”

　　“而最轻度的投影则让你感觉就像是做了一个梦。当你离开虚拟世界——梦醒了，你的心情棒极了，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不会给你的精神带来一点负担。还有比这更棒的事情吗？”

　　“在我们的虚拟世界里，任何事情都在控制内——没有流行性病毒，没有突如其来的海啸地震，甚至不会有讨人厌的邻居——”

　　“但是与此同时，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我们将会拥有一个完美的新世界！”

　　“科技改变世界，科技改变生活，我们做到了！”

　　视频结束了，爱德华·布雷利的脸和他们的新标语‘这全是真实的！’消失在了空气中。

　　整个空间再次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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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关于全息世界的梗我老早就想写了！激动！
携猫带狗给小天使们卖萌！
距离情敌君出场——等等，他出场费太高，我先攒攒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