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鼓晨钟》亦川映夏

1、第一章

　　那些我们曾经以为的离别，多少年后，却给了我们最好的开始。

　　接到钟宁电话的时候，我刚刚泡了个热水澡，敷上遮盖熊猫眼的面膜，打算躺在床上挑一部攒着没看的浪漫爱情电影，借此来犒劳一下这几日的忙碌。今天礼拜四，意味着再过一天，我就可以告别忙碌，该shopping 就shopping，该干嘛就干嘛地享受美好周末！我的生活法则是人生得意须尽欢，人生失意须放纵，该奋斗时即奋斗，该享受时必享受。可是这丫的一个电话就把我好好的美容计划打乱了——让我叫苦不迭。
　　“我说辰辰，你倒是快点！我在新天地太仓路那家KTV的VIP包房里面等着你呢，二十分钟，快来救我脱离苦海！”
　　我看了看时间，马上就十二点了。这丫的电话来的真叫及时，再晚一会我一定已经关机躺在温暖的被窝做我的春梦了。
　　“今天是陪哪位客户，让你这位百变玲珑大美女都招架不住，人家都要上床休息了！”
　　“哎呀，主要今天我喝了些酒，估计他们也喝多了，没半分散场的动静，好了亲爱的，赶紧快马加鞭来解救我！”
　　“好吧，我去就是了！我现在马上穿好衣服鞋子去救驾，您老就先安心待着吧！”
　　拗她不过，只好去扮演救世主。我熟练地换了身便装，拎起包关门下楼，从计程车上下来的时候看了看手机，十一点三刻，我从小就是时间观念很强的人，从来不妨事儿。
　　这家KTV在我们大学的时候就已经轻车熟路了,很多次联谊聚会都来过这里，只不过那时候学生时代的我们囊中羞涩，只能穿梭于普通包厢。现在的我依旧月光，但是借了钟宁的光把活动范围升华到了豪华包厢。走到VIP，眼前的“风景”让人又哭又笑：钟宁站在沙发上又蹦又跳，拿着话筒唱着《眉飞色舞》，果然是“眉飞色舞”，饮料酒瓶高跟鞋一边倒，身旁则是一群睡眼惺忪的大老爷们，看上去略显疲倦，只有一位油光满面的男士拿着话筒兴致勃勃地附和着哼唱。她的麦开得老高，震耳欲聋的声音都要让我的神经中枢瘫痪了，我淡定扫视几秒，又强打起精神来。
　　不用说，那位兴味盎然的油光男士一定就是她的重点客户，正和钟宁一唱一和如痴如醉。看见我来了，钟宁眼神立刻亮了，拉我一起唱，油光满面的男士扫了我一眼，我被看得浑身不舒服。不过这两年我已经被钟宁耳濡目染，拿捏有度，姐出来混也不是第一次了，什么场面没见过。我忙说宁宁你是喝醉了吧，伯母是凌晨1点的飞机啊，我们要赶紧去机场接机了！接下来的套路便是——钟宁看下时间故作惊慌地忙不迭点点头，配合地做出一脸夸张到能让空气飘出来好几个惊叹号的恍然大悟的模样，这可是我们一贯的开溜借口，用过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屡试不爽。不过今天这丫的估计真的是喝多了，一直特别不配合地对我说：“辰辰别走，下首歌是我点的，等我再高歌一曲啊！”
　　拿她没办法了，只得坐下，对着油光客户摆出一副仿若艺妓赔笑的芳姿。

　　“还记得当天旅馆的门牌，还留住笑著离开的神态，当天整个城市那样轻快，沿路一起走半哩长街。还记得街灯照出一脸黄，还燃亮那份微温的便档，剪影的你轮廓太好看，凝住眼泪才敢细看。忘掉天地彷佛也想不起自己，仍未忘相约看漫天黄叶远飞，就算会与你分离凄绝的戏，要决心忘记我便记不起...... ”

　　钟宁唱歌是真的好听，校园十佳歌手的名头可不是虚的。虽然我也真的很喜欢王菲，可是唱起歌来真的是呕哑嘲哳难为听。什么叫做完美女人，在我眼里钟宁已经算是太过完美了。虽说我们是同一个大学毕业，但是走在街上那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她身高一米七，不算淑女但够窈窕，而我只有不拖人民群众后腿的一米六多一点。现在不是有句很流行的话么，叫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这丫的入校后虽然成绩没有我好，可是其他样样出色，第一个学期就拿了校园十佳歌手的冠军，轰动一时，甚至当时还有知名娱乐公司派人过来想跟她签约，可是这丫头哼着什么“原谅我这一生放纵不羁爱自由”，说娱乐圈水太深愣是给回绝了。相比之下，出身平平姿色平平连三围也平平的我也只有靠一股脑儿的发愤图强才能让自己拥有一片大好的光明之路了。
　　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上帝的思想也是封建到头泥古不化，对每个人都要尽量公平，它让我幸运地有了这么铁哥们的好姐妹，所以一定得在我身上去掉一些运气才够公平，比如说爱情——让美好的爱情远离我！可是上帝大爷，您还是把这个完美闺蜜收了吧，把我的爱情留给我！

　　唱罢这首王菲的《约定》，我顺势递给钟宁一杯解酒水，在身后出其不意地掐了她一下，把手机递给她，大声说：“你妈的电话！”
　　包厢里的油光客户改用那种刮目相看的眼神笑眯眯地望着我，我突然感觉这句话听起来和我这么淑女得体的形象截然不符，还容易让人误解，立马改口：“你母亲的电话。”
　　钟宁反应过来，很配合地接过来贴在耳边“嗯...啊...好...马上”乱说一气，挂断后笑盈盈地和客户寒暄告别，还特别强调了这是她父亲的电话，她母亲现在还在飞机上不方便打过来。果然是混迹职场百密不疏的人精，未来的奥斯卡影后，佩服。
　　客户很快信以为真，剧情一如既往地顺利，和客户告别，我俩招手上了辆去机场方向的计程车。没几分钟，钟宁说车里的汽油味儿难闻想透透气，于是我们就下了车，已过凌晨的夜上海如此自在安宁，远方的霓虹灯一闪一闪，路边的青草香味夹着这个季节特有的气息弥漫在夜深人静的街道上，这一脸的酒气被清风一吹，我反而不那么困了，身边的钟宁顺势利落地搭着我的肩膀，每说一句话都能透出浓浓的酒精味。
　　她晕晕乎乎走路一摇一摆：“辰辰，我刚才唱的那首歌好不好听？”
　　“好听好听，你唱的歌都好听。”
　　我扶着晃晃悠悠的她走了一小段路，走到十字路口，等回家的计程车出现。这座城市既有热闹喧嚣的一面，也有轻快恬静的一面，清凉的夜色里车水马龙，辉煌的灯火就像梦里的星空。
　　“其实啊......那首歌是唱给你听的，我的好辰辰，你-要-幸福—啊—”，那声“啊”拖得好长，夹杂着一声剧烈的呕吐，这丫喝的真够多的，我赶紧打了计程车把她拖进车里，绑架一样地带回了自己的住所。

　　我实在太普通了，丢到人海里挣扎几下就会被淹没还不会冒泡的那种，所以我用大把大把的时间去用功学习，相信那句祖传的“笨鸟先飞”和“百炼成金”。大学毕业那会，我因为勤奋感动了天地神仙，幸运地被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继续修炼，而钟宁选择下海创业，家境殷实的她也得到了不少支持，项目合作应接不暇，转眼三年过去，现在的她已经是一所投资公司的小老板，最近才研究生毕业的我却在职场成为了初生牛犊，还是只极为害怕老虎的牛犊，用钟宁的话说我已经读书读傻了，出门分不清东西南北，入市看不懂KOL、CPI，纯粹混迹职场的小菜鸟，关键时候如何运筹帷幄的伎俩还得跟她学着点。好在读书时候我已经开始了各种实习打杂、家教助教各种兼职，加上父母远在云南的供给，临近毕业在上海买了一所自己的小房子，有了一个自己的家，当路过中介门面看到日益飞涨的房价，总不会忘记求爷爷告奶奶感恩自己做了个多么明智的选择。

　　回到家照顾好钟宁，我很快入睡，梦里是一间洒满阳光的教室，窗外“热烈欢迎08届新生”的金字横幅耀眼夺目。一位白衬衫的翩翩少年走上教室的讲台，背对着台下的同学们在黑板上书写。他转过身来，微笑却笃定地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李暮，木子李，有两个太阳的暮。希望以后的日子里，我能像太阳一样地发光发热，温暖和你们在一起的每个时刻。”
　　白衣少年做完干净简练的自述后下台，路过春心荡漾的少女的书桌。可是两排桌椅间的过道太过狭窄，少年侧身碰掉了女生的笔记本。他俯身拾起来，掀开扉页，读到上面的名字。
　　“夏......辰。”
　　他抬头。
　　“是你吗？”
　　“嗯。”
　　女生站起身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接过书本。

　　......

　　田径跑道上呼哧呼哧地急速闪过一只又一只奔跑的脚步，侧栏边的啦啦队女生里，那个曾被碰掉书本的大眼睛的女生叫得格外起劲儿：“李暮！加油！”“李暮！加油！”，对面的啦啦队是隔壁班的另一群女生，她们憋红了眼眶毫不示弱，对着跑道上的另一个并肩齐驱的男生大声齐发：“杨扬！加油！” “杨扬！加油！”
　　于是，大眼睛女生看着跑道上渐行渐远的白色身影，蓦地冲出了跑道，站在离终点很近的看台空地上，等最后一圈熟悉的白色渐渐清晰，她用尽了力气大声喊。
　　“李暮！——”
　　“加油！——”
　　少年集中心力终于不负众望第一个冲过终点，汗水流下不忘热情欢呼，所有的同学都围住他，高举起他兴奋呐喊。大眼睛女生站在那里，激动地热泪盈眶。欢呼雀跃的场面最后停下来，开心的少年跑过来，满眼尽是爱怜，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下一秒紧紧地抱住了这个的女孩。
　　女孩也紧紧抱住了他。

　　......

　　冬日的火车站就像每个清晨必然拥挤的地铁一样，人流不息的喧闹中，女孩和少年告别，少年似乎要去远方。
　　女孩凝视着少年的脸，少年的脸庞已经比当年新生入学做自我介绍时多了几分男人的凌厉和岁月的成熟。
　　少年捏了捏她冻得通红的脸，绽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开心点，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转身前少年递给女孩一张纸条：“上面是我家里的电话，有事情随时打给我。”
　　少年吻了下女孩的额头，抬手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很快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女孩看着少年离去，打开纸条，念着上面的数字。
　　“6-5-7-3……. ”
　　......

　　清晨被叫醒的不一定是梦想，也不一定是闹钟，有可能是让人销魂的夺命连环call！
　　气死我了！再晚两秒钟我在梦里就可以记住李暮的电话！
　　两秒钟！！！
　　打电话过来的是我的上司林薇，雷厉风行处事果断，人称林无敌，我只得把怨念咽回肚子里，忍气吞声，不敢怠慢。恍惚中还没有脱离梦境的我尽量压低了声音，酝酿出一种已经起床很久的清醒模样。
　　“喂，林姐——”
　　“夏辰！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怎么都没有接？”
　　我直觉不妙，还没想好拿什么借口去应对，她接着开始发话了：“你千万别忘了今天的任务，陆古峰的飞机是八点整到浦东机场，你不会还没有起床吧！你就算飞，也要飞过去把人接到，初次见面的周到很重要，不能丢了咱们部门的脸，要不是Ada 今天请了病假你又住的离机场最近，就不叫你过去了，你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我连连点头，待她挂了电话，抬头看了一下时间，妈呀，已经七点了！我今早确实有接机的任务，为了饭碗速度起床，回头一看，我的姑奶奶却还在被窝里睡得香甜。
　　哎，要是不被电话吵醒，我就可以记住梦里那个号码了！天意真是弄人！
　　拍拍脑门怎么也记不住了，只好回归急不可待的现实，刷牙洗脸叠被子，早饭没来得及吃，给睡梦中的钟宁留了张字条，匆匆出门！资本家就是好，不用上班打卡，不用端茶倒水，开着自己的小公司，任性到自己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放假都可以看心情。

　　指挥着出租车师傅怎样过立交怎样抄近道怎样避开拥堵高潮，凭借在这个城市混迹多年的经验，加上便捷高效的导航地图，我还是用最快地速度赶到了机场。玩笑可不能乱开，一开说不定就成真的，昨晚说的去接伯母，现在换了个接机对象，舟车劳顿却一点也没少。听说这个陆古峰是陆氏企业的太子爷，既然是太子爷，一定是很难伺候的，人家刘思聪也是太子爷啊，动不动就包个海岛办生日party，换女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要么今天饭菜不合胃口要么明天保姆照顾不周，所以，唯小人和太子爷难养也。
　　下了出租离飞机落地只剩十分钟，我快马加鞭地奔向接机口。
　　许是我跑得太快反应太慢还是怎么着，扶梯拐角冷不丁地闪出一个红衣身影，我忙来个急刹车，可是惯性太大结结实实地和对方撞了个满怀……我的包包掉在地上，钱包手机口红钥匙落了个满地，倒霉！我赶忙蹲下匆忙捡各种东西。对方也蹲下帮我捡了起来，其实应该算是我步伐太快撞了她，她却一边连连“对不起对不起”地道歉一边帮我收拾，她开口的声音真的是好听啊，匆忙中我特意抬头看了她一眼。
　　如果才华自发这个词语可以拿来过分一点形容钟宁的话，眼前的女子就只能用气质天成来形容了。她二十岁出头的模样，弯弯柳叶眉，完美无瑕的鹅蛋脸，一头黑发泻下，含情脉脉的大眼睛闪着光，粉黛微晕，打扮精致，看得出家境优越，即使素面朝天也必然是人间尤物，我见犹怜。
　　一直都知道机场是个指不定就能撞见大明星的地方，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是哪个明星公司培养的新秀也说不定吧！
　　两枚从钱包滚出来的硬币掉落在离她更近些的位置，她侧头伸手去捡，一条浅蓝色的项链从她的脖颈垂落下来。我的眼睛就这样突然静止在那里，没有了知觉。

　　那年隆冬的圣诞夜，李暮和我在淮海路的香港广场吃南京大排档，透过餐厅的玻璃墙我看到对面商厦的那座巨大无比的圣诞树，大的有十多层楼那么高，晶莹剔透的灯光在上面一闪一闪，肆意变幻着绚丽无比的色彩。那棵树上还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用白丝带系好的Tiffany蓝色礼盒，实在浪漫，无数走过的少男少女都会时不时地回头望一眼这棵巨大的树。李暮和我打赌，待会儿我们去树下留影，如果我们遇到第一个回头的是个女孩子，他就送我一份礼物。如果是男孩子，我就满足他那时的一个心愿。现在想起来，当时的我真的是笨呢！Tiffany蓝是多少女孩渴望的浪漫，回头更多的当然会是女孩子，概率不同，我已然占了上风。
　　就这样我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条自己喜欢的蓝色Tiffany珐琅双心项链，开心地不得了，可是我却没有问过李暮，在那个温暖浪漫的圣诞夜里，他究竟有着怎样的心愿。

　　眼前的项链晃动着消失，对面的女孩把钱包递给我，我回过神来说了句“谢谢”，转身离开。她却跟上前来，说自己的手机没有电了，方不方便手机借给她打个电话。我忙告诉她自己比较赶时间，对面有机场值班人员，可以借到电话。不过我走了几步，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借给她了，谁让她戴着一条和我一模一样的Tiffany呢！我们也算有缘，我摸了摸胸前的项链，那里有不变的真心和永恒的思念！
　　她用我的手机拨通了电话后很开心，说个不停，或许是刚下飞机打给她的爱人吧，我祈祷她快点用完，我好去办正事。
　　可接下来的剧情真的让我跌破了眼镜！虽然我压根没戴眼镜！顺着这个女孩眼神的余光，人群里有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士隐约向我这边走过来，突然间她立刻就向对面的方向跑开，那几个男士也紧接着追赶起来。原谅我昨晚睡得少这会儿还没回过神来，这是什么情况？！浪漫爱情电影我爱看，现实惊悚大片也是我的菜啊，《人在囧途》就教育了我在车站机场骗子还是很猖狂的，我不会就这么幸运一大早遇上了吧！虽然一头雾水，可是她手里的手机是我的啊！我赶忙二话不说追过去。
　　拐了三个弯道差不多回到了刚才下计程车的地方，我气喘吁吁一把抓住了她，刚才那几个西装男估计追错了方向不知去向。我悻悻感叹自己追回了手机，当年我也算得上是田径队的一颗星啊，况且这女孩只顾绕圈跑得速度平平。那时候李暮跑步的特长被体育课的老师发掘，入了校里的田径队，为了在跑道上也能追上他，我总是陪着他跑啊跑，在男生堆里我可能不算出类拔萃，但是搁在女生堆里，能跑得过我的人屈指可数，用钟宁的话说，我就属于一类典型的被称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物种。
　　这手机不算名贵，可这是李暮买给我的，是我的宝贝！我气急败坏地都要按110了，可这女孩连连抱歉说刚才事出突然没来得及还给我，还掏出来大把大把的钞票塞给我赔礼道歉，想她那么有钱或许不至于客串抢劫犯，我的一副菩萨心肠作祟，想要不算了吧。不知道她为什么被人追，还没顾得上问，我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定睛一看，已经8点1刻了！我现在自身难保，怎么办怎么办！那个什么陆太子，您可一定要等着我啊！
　　我火急火燎地从这里跑到接机口，又花掉了五六分钟。可是这会儿出口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回公司的路上，我收到“嘟嘟”的手机消息，是钟宁发过来的在线□□。
　　她已经睡醒觉自己回去了，还问我今天的工作顺利吗，她看起来心情不错，接着发了一张扮着鬼脸但很容易被我当成幸灾乐祸的搞怪表情。
　　我却心情差到极点：“都怪你，你永远是我噩梦的罪魁祸首！我去机场接人，没接到，要挨训了！”
　　她一如既往地不放心上：“好了好了，我给你赔罪，明天就是礼拜六，我带你去吃麻辣小龙虾，地点随便挑。昨天我又签了个大单，看来我们姐妹重出江湖，所向无敌！”
　　可是我都能想象得出一会回去林无敌该怎么斥责我了，周末我一定要狠狠地压榨万恶的资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