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世界的角落》知尔思

37、上言加餐食（2）

　　中午，慧慧以为佳盼还去食堂吃，碎碎念道：“食堂有什么好吃的。”

　　“其实……”

　　“行吧，我们走了，饿了。”慧慧摆摆手，佳盼刚到嘴边的话不得不咽了回去。

　　他们前脚走，后脚聂朝给佳盼打电话，告诉她出来拿饭。佳盼连外套也顾不得，直接往外跑，险些撞上同事。

　　聂朝没开车，他提着饭盒站在房管局门口的杨树下，静静地等待着佳盼。

　　佳盼拍拍他的肩膀，聂朝转过头，一片树叶被风吹落，顺着佳盼的发丝滑落。

　　聂朝帮佳盼捋了捋头发，将手中的保温饭盒递给她，佳盼接过，问他：“今天在齐悦那儿吗？”

　　“嗯。”聂朝催促她，“快去吃饭，下班我来接你。”

　　“不用。”佳盼小声呢喃，“我家又不远。”

　　聂朝扬眉，笑中带着点戏谑：“你说了不算。”

　　他这一笑，眉眼间隐约可以窥见少年时的恣意妄为。佳盼听见自己的心“咚”的一声，当即懊恼——又被他拿捏了。

　　佳盼回工位打开饭盒，聂朝准备了干煸豆角和地三鲜，都是佳盼喜欢吃的。

　　“好香啊。”同事经过，感慨一声，“谁做的呀？”

　　“朋友。”佳盼揣着秘密，一时间有点不知和谁分享的惆怅。

　　下午，佳盼从没有这么盼望过下班，她频繁看表，终于引起慧慧的注意，慧慧撑着下巴：“小胆儿，你待会有事啊？”

　　佳盼不自然地晃晃手腕：“没有。”

　　“那你一直看表干嘛？”慧慧滑动椅子，“这周给逸铭开欢送会哈，咱们悄悄地，给他个惊喜。”

　　沈逸铭的工作交接得七七八八，领导的意思是，市局缺人，沈逸铭可以早点去适应几天。佳盼点点头：“你们想主意吧。”

　　晚上下班，慧慧溜得飞快，聂朝也来接佳盼，佳盼刚刚上了车，后面出来的隋良望着她的那个方向，对沈逸铭喃喃：“我咋好像看见佳佳了。”

　　车上，聂朝调了调空调口，问道：“店里门头招牌做好了，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佳盼好奇他起个什么店名。

　　招牌还没挂上，蒙着红布，佳盼掀开一角，白色的招牌上镶着三个金色的字——加餐食。

　　上言加餐食，下言长相忆。

　　他居然用这个做店名。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着店里的经营项目。

　　佳盼怔愣的功夫，那边聂朝通上电源，字后的灯散着柔和温暖的光。他从后见面搂住佳盼，低下头，耳朵贴着佳盼的鬓角，声音沉沉：“好看么？”

　　“好看。”佳盼的回答很轻。

　　聂朝扳过佳盼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忽然说：“郑佳盼，你为什么不入戏呢？”

　　从昨天到今天，佳盼一直感觉脚踩在云端，不敢前进一步，生怕一脚踩空，大梦骤醒。她回望聂朝，自嘲道：“感觉在做梦。”

　　她话音将落，唇直接被聂朝封住，这次他像是失去了耐心，莽撞而急切。佳盼的手抵住聂朝的胸口，间隙之中艰难地呼唤了他一声：“聂朝。”

　　聂朝停下动作，呼吸有些急促，他扣着佳盼的后脑勺，喘息着：“这回醒了么？”

　　佳盼瞪了他一眼。

　　转念，她认命一般，手伸到聂朝的背后，抱住了他，隔着衣服，听见他有力的心跳。

　　屋外冷风呼啸，茶色的玻璃映出相拥的两人。

　　晚上佳盼到了家，聂朝打来语音：“明天想吃什么？”

　　佳盼对着镜子涂卸妆油，开着免提：“都行，你忙的话我可以去食堂吃。”

　　“那我自己看着办了。”聂朝不采纳佳盼的意见，“你在干什么？”

　　“卸妆。”佳盼反问，“你呢？”

　　“你猜。”

　　情侣之间没营养的废话说了半个小时，作为恋爱场小白对上聂朝这种老手，自然是全面战败。

　　这一周，过得飞快。

　　沈逸铭调任的事情，聂朝也知道，周五中午，佳盼告诉聂朝：“今天晚上我们要给逸铭开欢送会，可能会很晚。”

　　聂朝看了眼手机：“今晚要下大雪。”

　　他捏着佳盼的手：“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好。”佳盼没最开始那么害羞了。

　　沈逸铭人缘好，参加欢送会的同事有二十多个，慧慧在一家KTV定了个大包厢，这里又能吃烧烤又能唱歌。

　　“咱们今天为了庆祝逸铭的升迁之喜，大家吃好喝好，祝我兄弟前途无量……”隋良站起来，举着酒杯，上来就是一套流利的开场白。

　　沈逸铭紧跟着起身，向所有的同事敬酒：“感谢大家五年多的照顾和帮助！”

　　“好！”几位大哥大姐捧场，酒桌气氛一下子高涨。

　　佳盼缩在角落和聂朝发微信，聂朝叮嘱佳盼：“吃点东西，少喝酒。”

　　慧慧在点歌台上扒拉着，意兴阑珊：“逸铭走了，我们的吃饭小分队离解散也不远了。”

　　佳盼心虚道：“其实，食堂也还凑合，至少省钱。”

　　慧慧托腮：“郑佳盼你变了。”

　　正说话，沈逸铭端着酒杯走来，冲着她俩笑笑：“敬你们俩。”

　　“逸铭。”慧慧抽抽鼻子，“以后还得来找我们吃饭。”

　　“一定。”沈逸铭看向佳盼，有些话，他从未说出口，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说了。

　　闹腾到半夜，几个有孩子的同事已经先回家了，沈逸铭坚决要请客，慧慧趁他不注意直接买单，本就是大家凑份子，欢送他的，没有让他买单的道理。

　　从KTV出来，外面果然下雪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将地面覆了一层。众人站在门口，打车的打车，开车的开车。慧慧问佳盼：“你怎么回去？”

　　她话音将落，停在KTV门口的白色大众车门打开，聂朝裹着薄薄的黑色羽绒服下了车，朝他们走过来。

　　隋良定睛一看：“聂朝？”

　　聂朝上了台阶，对着他们点点头。

　　“朝哥怎么在这？”慧慧诧异。

　　聂朝没回答，他看了佳盼一眼，冲她伸出手。

　　佳盼提了提背包，拉住聂朝的手，走到他身边，回头对慧慧说：“我先走啦，拜拜。”

　　两个人手拉着手，并肩走下台阶。

　　身后的隋良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慧慧扇了自己一巴掌，觉得自己酒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