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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他不是个直的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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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方然说不上时隔这么多年他再见简沛是什么样的感觉。若说当初那种朦胧的喜欢，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再谈起未免太过扯淡，若说怨恨，他想他曾经是有的，只是这些年过去，每每深夜在痛苦里反复的时候，他却讶然发现，那种痛恨在这样的反复里并没有加深，反而在一点点消磨。
因为其实说到底，他想，他们都是可怜人。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现在的蒋方然特别不想见到简沛，并且对他排斥而拒绝，这种拒绝的情感强烈到让他现在的身体都微微颤抖的地步。
“方然哥！”突然，蒋方然感觉到有一股温柔的力量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心，他偏头，就看到了自家小收银员清澈而暗含担忧的眼。
蒋方然张了张嘴，想说没事，却发不出声音。
而这时，简沛已经推着轮椅来到了他们身边。
“蒋方然。”他听到简沛这么叫。
一如当年。
而他该说什么呢？真巧？好久不见？滚？去你大爷？老子不想见到你？你还有脸出现？
可他一句也说不出口。
“你就是简沛么？”不知所措间，却是身边的方明未先开了口。
简沛的目光从蒋方然身上转向简沛，然后又盯住他们从刚才开始就握在一起的手，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却没有回答方明未的问题，而是再次看向蒋方然，勾着嘴角冷冷一笑：“这就是你男朋友？”
蒋方然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抬头盯住简沛的眼，刚要张口，方明未却再一次抢在了他的前面。
方明未不动声色地向右前方移动半步，隔开二人的视线，然后用一种肯定的语气回答道：“是。”
蒋方然愕然地抬头，愣愣得看着面前的背影，眸光瞬间变得复杂。
简沛闻言轻轻笑了一声，转动轮椅向后撤了半步，“蒋方然，你连跟我说句话都不敢么？”
明明是坐在轮椅上的人，却是一副骄傲俯视的姿态。
“呵。”蒋方然轻轻推开方明未走上前去，居高临下地看着简沛，用一种比刚刚的简沛更为骄傲的态度道：“我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么？我根本连见你一眼都不想，不是老子不敢，是你不配。”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简沛看着蒋方然转身的背影，额头上隐隐有青筋突起，“你站住！”说着就要追上前去，却再一次被方明未挡住。
“方然哥说他不想见你，简先生听不明白么？”
“让开！你算什么东西？”
方明未的声音也开始变冷，“我算配见他的人。”
简沛看着那两个人并肩离开的背影，缓缓地握紧了拳头。
蒋方然和方明未在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快到便利店的时候，蒋方然才后知后觉地愣愣问了句：“你不回宿舍么，怎么跟我回来了？”
方明未停住脚步，转过头来看着蒋方然，“我怕方然哥路上出事。”
“我这么大个人能出什么事？”
方明未不接，却转而问道：“方然哥…对刚刚那个人…”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如何措辞，“你曾经喜欢他对么？”
蒋方然怔住，声音都有些变了：“你在说什么？”
“我就随口问问，我只是猜测…”
蒋方然注意到自己太过激动，尴尬地别过头去：“小屁孩儿瞎猜什么？”
“我不是小屁孩！”方明未却突然变得激动，一下子抓住了蒋方然的胳膊，“我明明只比方然哥小一岁，你为什么要把我当小孩子？”
蒋方然惊讶地看着他，他从未见过方明未这个样子，呐呐道：“我只是…开玩笑地说啊…”
方明未却较了真，“开玩笑也不可以。”他直视着蒋方然的眼睛，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想成为能跟你并肩而行，甚至是…可以保护你的人，而不是因为年龄上的一岁之差而被当成一个幼稚的小孩子。”
蒋方然皱着眉头，这样的方明未不正常，太不正常了，某个从见到方明未在舞台上演奏时就盘旋在心底的猜测叫嚣着想要出来，他烦躁地挣了挣被方明未抓着的胳膊：“你先放开我。”
方明未听话地松开手，却仍旧一眨不眨地看着蒋方然。
气氛一时变得沉默。
过了很久，方明未才重新开口。
“你自己也说了是可能。”蒋方然打断他，“明未，你说你不喜欢我把你当小孩子，那好，我可以当你是一个成熟的男人，而一个成熟的男人对待任何事情都应该有一个成熟的态度，包括感情。”
蒋方然轻轻后退一步看着方明未，神态越发的严肃认真：“这种成熟的态度，就是如果连你自己都不能确定是喜欢，就不要随便说出口给自己和他人造成困扰，说不定过几天以后你就会发现，你这压根儿就是一时糊涂造成的错觉。”
他看着方明未一点点变的苍白黯然的脸，摇了摇头，不再管他而是抬脚走向便利店：“今天天还不算晚，就不留你了，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你回学校吧。”
“方然哥。”快要进门口的时候，却还是被叫住，他有些紧张地转过头，心道千万别是自己想的那样。
可方明未却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对他展开了一个极为温柔的笑：“过去的那些事情就是过去了，简沛已经不能再对你做什么，不要怕。”
有那么一瞬间，蒋方然十分俗气地想，茫茫的夜色里他看着方明未温柔明亮的眼睛，就好像看到了最好看的星星。
恍恍惚惚地迈进便利店，一抬头就看到了秦瑶瑶靠在收银台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笑。
他有点窘迫，“你是不是都听到了啊？”
“差不多吧。”秦瑶瑶撕开一块巧克力咬了一口，“阿清，你是不是终于发觉到什么了？”
蒋方然瞪着她：“你也…？我就知道你今天出门的时候那么问肯定有问题！”
“我那真的只是随口问的。”秦瑶瑶耸耸肩，“我察觉到他看你的眼神和对你的态度越来越有点不一样，但是我也不知道我女人的直觉和你的gay达相比哪个准啊。”
蒋方然烦躁地挠了挠脑袋，“可是怎么会这样呢？我觉得我一定是自作多情了吧，他不应该是个直男么？”
“他脑门上贴了‘我是直男’四个字么？”
…，蒋方然哑口无言。
秦瑶瑶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我看你好像很烦恼的样子啊？怎么了？他不好么？”
“这不是他好不好的问题啊！”
“那是怎么回事？你他妈该不会是还想着简沛吧？”
“不不不怎么可能？”蒋方然连连摆手，想了想又道：“我今天…见到简沛了，我发现我现在，对他无论是喜欢还是恨，都已经没有了。”
“什么？你见到简沛？那你们？”
“你别激动，我们什么也没发生，我说我不想见到他，所以我想…他那么骄傲的人被我这么说，以后见到我大概会绕道走吧？”
“呵，你竟然不揍他，不过这样也好，希望他有点自知之明以后互相绕着走才好。”
“嗯。”蒋方然闷闷地应了声。
“那方明未呢？”秦瑶瑶走过去拉着蒋方然坐到他那把专属大躺椅上，自己也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
“阿清，我不是说想让你怎么样，我只是觉得，同性恋这条路，本来就比一般感情的路要艰难的多，有人可能在这条路上磕磕绊绊一辈子都找不到一个携手白头的人，所以这条路上的每一份感情都可遇而不可求，都应当被好好珍惜。尤其是你，我希望能有一个人带你完全的走出过去，并且陪伴你的以后，而我觉得方明未就是这个可能的人。”
蒋方然静静地听着，拿起一本杂志盖住了自己的脸：“但我觉得我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想了想，继续道：“我觉得他是一个应该拥有那种平稳的幸福的人，男孩也好女孩也好，给他的感情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温馨，简单，纯粹。而我…”他的声音渐渐有了一点颤抖，“我大概不会拥有这样的感情了。”
秦瑶瑶看着这样的蒋方然，心疼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变得古怪。
“方明未跟你提起过他的家人么？”
“没有。不过…想也知道，就是那种普通而幸福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
“可是…”秦瑶瑶犹豫了一下，不确定道：“前一段时间，我经过他们学校的时候，似乎看到过他跟一个看上去比他大一些一看就是精英男的男人上了一辆法拉利…”
“卧槽你说什么？”蒋方然一把拿下脸上的杂志，一脸的不可置信，“他被包养了？”
秦瑶瑶抬手拍了下他的脑门：“怎么可能，你见过被包养了还天天上班的收银员么？”
“那…”
“其实我也不能确定是他，只是远远感觉八-九分相似…但是，阿清，我觉得，他可能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秦瑶瑶起身去关便利店的门：“今晚不营业了，早点睡吧，你也别想那么多，很多事情讲究顺其自然的。”
蒋方然却依旧躺在躺椅上愣愣地发着呆。
今年的第一个夜晚，注定很多人无眠。
作者有话要说： 瑶瑶也是操碎了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