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初代]拂晓》浮酒

4、Section 4

　　审讯室

　　一束灯光映照在空阔黑暗的房间内，面前是一张木桌，阿诺德与潼恩并排坐在一起，气氛无比凝重，由于刚才过于忙碌，现在她终于得以有机会能好好观察下面前这个还在小声抽噎的女人。

　　“你的名字。”潼恩抬眼看了看她，掩饰住脸上的同情。

　　“我叫安妮，是玛丽的朋友。”女人擦掉眼角残留的泪痕，小心翼翼回答提问。

　　“你们是做什么的？”

　　“我们是妓|女，每到夜晚就会上东区街上去招揽客人，运气好的话一晚上能赚不少钱。”听完安妮的解释，她恍然明白这女人为何会大半夜都还穿的如此美艳的原因。

　　“根据刚才在现场的询问，你晚上是和受害者在一起的，对吗？”

　　“对，我们都住在上东区贫民窟的一栋楼房里，因为住处距离很近，一来二去便成了好朋友。”安妮开始缓缓陈述和玛丽认识的经过“我们平常也会约好一起逛街，有什么好的东西也会互相分享，她今天穿的这条绿色连衣裙，就是我的。”

　　“案发当晚你们也是一起出门的？”

　　“是，我们从家里出来之后，先去上东区的中心街道那里站了一会儿，但没什么人经过，所以就去了圣耶鲁教堂附近的那间酒馆，进去被灌了没几杯酒，有个醉醺醺的男人便过来和玛丽说了几句，就揽着她离开了。”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阿诺德原本还在沉默地玩着手里的钢笔，因安妮的话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安妮被这冷酷的声音给激地身体不由自主打了个颤栗，好半晌才哆哆嗦嗦回答“我记得那个男人很高很壮，一头金发，戴了个帽子，穿的是一件深棕色马甲，手里拿着酒瓶；当时他把玛丽带走没多远，玛丽还转过头看了看我，就又被那个男人粗暴地拉着离开了。”

　　“之后就和刚才我说的一样，没客人找上我就想先回去了，走到拐角那里就听到了一声尖叫，等我循着声音到那里时……玛丽她……她……”安妮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又忍不住捂着脸哭泣起来。

　　“安妮女士，还请您节哀。”潼恩又递上一张手帕，出言安慰“对于你朋友的遭遇，我们也感到非常难过，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找出真相，让您的朋友的灵魂得到安息。”

　　阿诺德这时已经从座位上离开，她本也打算跟着出去，猛然间回想起之前那位葬身教堂附近的那位女性案发时也是躺在血泊里，穿着一身红色长裙。

　　“安妮，我知道现在说出这种话有些不合时宜。”潼恩目光诚恳，“但是，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所以你是怀疑，我们之前发现的尸体也是一位妓|女？”安提莫停下检查的动作，听完她的话目光呆滞还未反应过来“为什么？”

　　“如果是在上东区以外，有人失踪肯定会有人报案，但是据我们发现第一具尸体已经过了多长时间，为什么直到今天都出现任何来报案的人？”她顿了顿“只有在东区这样人口流动非常大的地方，一旦有人不见的话，想到报案的人几乎不会有，他们只会认为，这个人是离开了而不是有可能出事了。”

　　“有道理。”

　　“结合之前我们发现的第一具女性尸体，穿着和今天这位受害人的穿着非常相似，由此我便怀疑，第一位遇害的女性极有可能也是来自贫民窟，很大可能也是一名妓|女。”

　　“你接着说。”

　　“所以今天我在讯问了受害者那位朋友之后就拜托她去问问上东区这段时间是否有失踪的妓女。”潼恩对自己的推断异常自信，安提莫将她的推论消化的七七八八后这才恍然大悟“我的甜心，你果然非常聪明。”

　　“谢谢，我也这么觉得。”潼恩得意的笑笑，很快又蹙起眉头“你可别跟先生说啊，我可是瞒着他进行的委托。”

　　“跟我说什么？”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两人一大跳，她定定转过头去，只见阿诺德站在门后，面无表情看着面前正交谈甚欢的两人。

　　“我什么都没说。”安提莫立刻将刚才发生的一切撇的一干二净，潼恩心里默默为这个吃里扒外的男人记上一笔，撇了撇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从旁边经过。

　　“你做的很好。”她的脚步猛然停住，似乎为这样的人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而感到不可思议，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上司，居然还可以夸奖别人？

　　“没，没什么，应该做的。”潼恩挠挠后脑勺，背对着他拼命掩饰着此时此刻内心激动的情绪，在第一次去现场发生的尴尬事件之后，她也有想过用什么办法能够挽回这位上司对自己不太好的印象，但似乎每次都越抹越黑。

　　一度以为没希望的时候，他却突然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表示肯定，这简直是比调回情报部的概率都还要小的事情。

　　潼恩开心地哼着小调回到了座位上，打算将这几天所有的笔录再拿出来好好研究一番。

　　而安妮也不负她的委托，两天之后给治安署带回了消息。“那天回去之后我便向上东区所有认识的同行打听，直到今天清晨，其中一个朋友找到了我。”安妮的脸色相较于之前的苍白相比红润了一些“她说，最近的确有一个妓女失踪了，叫玛莎·塔布连，也是住在上东区的贫民窟，只不过离我住的地方还有一些距离，周围认识她的人都以为玛莎只是搬去她那位新情人那里住了。”

　　“你们是否知道玛莎和她情人的住址？”

　　“就在这张纸条上，警官。”安妮将手中紧攥着的一张纸条递给她“这是玛莎的朋友之前听她说的，如果你们找到了她，还请通知我一声。”

　　“你放心吧。”潼恩表面爽快应下，内心异常复杂，虽说现在的线索为他们接下来的侦查指明了方向，但似乎并不是看起来那样简单。

　　“安提莫，带两个警员，按照纸条上的地址去确认那个女人所说的是否属实。”阿诺德沉吟半晌，终于从目前搜集到的现有证据中得出结论“剩下就是去酒馆找到和受害者最后相处的人。”

　　“我明白了，先生。”在上司颇具威压的目光下，潼恩还算是较为淡定地意会到他的安排。

　　两人稍作收拾后便打算各自行动，她原本还想问问先生去酒馆的同时要不要再打听下有没有第一个受害人的线索，却没想再出来时，办公室已空无一人。

　　阿诺德依旧穿着那件黑色的风衣，迈步穿过巴勒莫的大街小巷，绕过一片红白相间的楼房，竟比潼恩先行到达第二位受害者最后出现的酒馆。

　　由于是白天，所以看起来较为冷清。屋子内弥漫着一股经久不散的酒香，上一夜醉倒在这里的少数人还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老板约瑟夫正站在前台擦拭着玻璃杯，神色无比嫌弃“这些狗|娘养的混蛋，都说了要睡回去睡，还真当老子这儿是旅馆。”

　　“欢迎，这位先生要喝些什么？”约瑟夫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继续埋头于手中的活计，只听见几个硬币被放在桌上，他这时才抬头注意到眼前的高瘦男人。

　　“一杯基安蒂。”

　　“好、好的，先生请慢用。”

　　直到阿诺德坐到角落的座位上消失在他的视线里，约瑟夫才猛的清醒，刚才自己竟不由自主地在惧怕那个男人。

　　“真他妈见鬼了。”他拍拍脑袋摇摇头，全当自个儿喝多了还没清醒过来，兀自钻进柜台后去清点整理库存。

　　“听说现在西西里的所有□□都在寻找一块‘创世基石’。”隔壁桌上面对面坐着两个男人正埋头窃窃私语，其中一人嗤笑一声“消息很明显就是假的，创世基石？这么神奇的玩意儿还能出现在这个世界？吓唬谁呢？但这些家族就跟疯了一样趋之若鹜，大概这就是有钱人才凑的上的热闹吧。”

　　“兄弟，我劝你可别过早下定论。”另外一人压低声音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这所谓的基石只是有人故意放出的消息，真正的早就被拿到了。”

　　“故意这么做？是有什么意图？”

　　阿诺德沉默的坐在角落握着酒杯，仿佛对周遭的一切并不在意，但两人的对话却一字不差的落入他的耳中。

　　还未听完后面的部分，迅速到达的潼恩便推门而入，不顾周围人奇怪的目光径直走向柜台，用手敲了敲桌面，约瑟夫被突如其来的声响给吸引了注意，回头才发现是个女人。

　　“这位美丽的小姐。”他立刻用上他自以为非常性感迷人的声线，摆上故作帅气的姿势，上前招呼这位客人。

　　“……治安署。”潼恩毫不所动，开门见山掏出特有证件证明身份。

　　“哦，那可真尴尬。”约瑟夫立马摆手耸肩，深表遗憾“警官，大白天上我这里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两个女人到过你的酒馆？”

　　“偌大一个酒馆来来去去这么多人，我清醒的时候都不大记得，更别说昨晚我也喝的有些多。”说完还回以一个看上去真诚无比的微笑。

　　看老板的神情就知道，这家伙一定是在敷衍了事。她索性也不客气，突然伸手拉住约瑟夫的衣领用力一拉，意料之内让人脚下一度踉跄不稳“那我得用别的方式再劝您好好想想。”

　　“哦天哪，还是别吧。”约瑟夫翻了个白眼，对于这样的建议坚定拒绝，“所以我这样的小平民才讨厌和你们这些警察打交道。”

　　“别人从我这儿套消息要给钱的，那么您呢？”

　　“那就麻烦你停业跟我回去关几天，这算作报酬可以吗？”

　　“……不用了，还是别脏了您这双手。”约瑟夫叹了口气做投降状“好吧，我说我说，昨天晚上的确有两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来过这里，但没过多久其中一个和德雷克一起离开了这儿。”

　　“那个人是你们酒馆里的常客？”

　　“那可不是……他这个单身汉，晚上不往这里跑还能安静的回家睡大觉？”老板哈哈大笑，指了指刚进来的健壮男人，“就是他咯。”

　　顺着约瑟夫指的方向，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德雷克惊异之余竟拔腿就跑。

　　潼恩一愣，随即立刻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