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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我喜欢你啊 ...

  •   我从班主任的办公室里出来,走路低垂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拼命地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其实,班主任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强调不能早恋以学习为重之类的。

      在我看来,更多的是难堪,这么多年,我一直是父母和老师眼里不必操心的好学生,学习好,守规矩。我看到了老师眼底的失望,这才是我难过的地方。

      然后,“林初夏喜欢陈信”,就这样在同学们当中传开,甚至连别的班级都知道。往后的很多天,经常会有莫名的眼光投在我身上,也有不少不认识的人在我经过的时候,在我背后指指点点,“快看,这就是林初夏。”

      我每次都是飞快地跑开,急匆匆地,用随身携带的书本挡住脸。

      我想,这句话也应该会传到陈信的耳朵里,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我有好几次握着手机,想发一条信息跟陈信解释一下,每次都编辑好了,到最后又没有发送出去。

      我该说什么,怎么解释,难道我说这是苏清浅让我写的,可我明明答应过苏清浅,要替她保密。

      幸好,最近几天都是雨天,都不必做课间操,就避免了见到陈信的尴尬。

      幸好,再过一天就是周末。

      苏清浅只是一遍遍地问我,“初夏,你还好吗。”和一遍遍地说,“初夏,对不起。”

      我一如既往地表示,“我没事,我很好。”

      这件事只有我和苏清浅知道,连安妍妍我们都是瞒着。所以当安妍妍站在老街的糖果铺前,一脸不可置信地问我怎么回事,我回答,“就是你听到的那样啊,我喜欢陈信啊。”

      安妍妍盯着我看,仿佛我的脸上有花,她一本正经地问我,“初夏,你看过《七月与安生》这部小说么,那你们会不会跟七月和安生一样。”

      “不会。”我干脆利落地回答,不曾有半分犹豫。

      至少我希望,永远不会。

      安妍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刚买的大白兔奶糖撕掉外包装纸含在嘴里,口齿不清地说,“我们三个人要一辈子都这样好。”

      “那当然,有你们,比什么都重要。”我也吃了一颗奶糖,收好剩下的,准备等下给苏清浅。

      一辈子这么长久,我不愿被你们丢下,我也不会放弃你们。

      星期天下午,我写好作业,出门倒垃圾。天空已经放晴,早春的阳光很清新,院子里的绿萝生出了新的分枝,在花架上垂下来,爬到地上,煞是好看。

      陈信在老街的巷口转转悠悠,鬼鬼祟祟地。他穿着黑色的外套,单脚撑地,山地车稍稍歪在一边,裤兜里白色的耳机线掉了一半在外面。

      早一个多小时,我就已经在二楼透过窗户注意到他了。拉开了一半的窗帘,被风扬起,陈信看不见我。我认真地写着作业,在等我妈出门。

      然后,我拎着一袋垃圾,趁着陈信不注意,绕到他附近的一颗梧桐树下,掩藏自己。出其不意地,我站在他身后,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鬼鬼祟祟地,干嘛呢。”

      陈信回过头,呆若木鸡,显然是被我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

      “就刚刚啊,你在这干嘛呢。”我又问了一遍。

      陈信的脸微红,右手挠了挠后脑勺,走过去把山地车靠在一边的树旁。

      “你脸红什么啊。”

      “天太热了。”说完,陈信就把外套脱掉了,像是在掩饰什么,可没一分钟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咯咯咯直笑,“行了,快穿回去吧,虽然现在是早春了,可还是有些冷的。”我勾勾嘴角,离陈信近了一些,“说你脸红还不承认。”

      “我、我、我,我就是想过来问一问你。”陈信连说话都结结巴巴,似乎是鼓足了勇气。

      “什么事。”我刚问出口,就猜出了他想问什么,立马接着说,“你别问了。”

      陈信像是抓到了我的把柄似的,哈哈大笑,“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噢。”

      “就是大家说的那个,我什么你,是个误会。”我慌乱地解释道,眼神四处游荡,就是不敢看陈信。

      “你什么我?”陈信故意装出满脸疑问的样子,刻意逼近我。

      我一步一步地往后退,退到身后的梧桐树边,退无可退,差点跌坐在地上。我一把推开陈信,用了很大的力气,他往后倒退了一米多。

      陈信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怔怔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反而是我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说,“算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我舒了一口气,卸下心里的包袱,以为他就此打住。

      可是,下一秒,他却突然靠过来,嬉皮笑脸地附在我的耳朵旁,“听说,你喜欢我,还写过情书给我。”

      “假的,你哪来的听说。”我没好气地仰头,望着天边的流云,说话的口气却是有些底气不足。

      “全校都知道啊,大家都跑来告诉我,可我这个当事人,却是从别人口中得知。”顿了顿,陈信狡黠地笑起来,“你喜欢我,可以直说。”

      我愣在原地,沉默着没有接他的话。

      “林初夏。”

      “嗯?”

      “可是,我却当了真。”

      温暖的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一缕缕地洒在我们身上,舒倘,漫长。

      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对白,我们却心照不宣地都红了脸,望着这整个世界的春光明媚。

      我侧过头,看到我们在山地车前面车铃里的倒影。早晨下过雨的屋檐,滴答滴答地淌下来几滴水,我们安安静静地听着这滴答滴答声。

      阳光穿梭在我们之间,干净清爽的光芒,氤氲了我们脸红宴宴的样子。

      有些话,说的人只是随便说说,听的人却是当了真。

      而更多的时候,说的那个人,只是假装随意,嘴里说着玩笑话,实际上一片真心,倾城深情。
      “初夏,初夏。”安妍妍一路小跑过来,打破了我和陈信之间的平静。她看了我身旁的陈信一眼,笑得意味深长,“原来你在这里呢,难怪我去你家没人。”

      “怎么,找我有事啊。”

      “嗯,我们准备一下就可以去学校啦,明天可就是星期一了。”安妍妍站到一户人家的屋檐下,踮起脚尖来回晃荡。

      我朝陈信挥挥手,“我回去了,那个,你别当真啊。”我转身拉着安妍妍的手就跑。

      安妍妍一路不停地问,“初夏,哪个啊。”随后又好像知道什么地点了点头,站在院子中间勾起了嘴角,笑得并不明显。

      不过,还是被我一眼就看穿了,“妍妍,你是不是想歪了啊。”

      安妍妍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弯下腰捂住肚子,然后起身冲我挤挤眼睛,“初夏,我什么都没想,是你不打自招噢。”

      “有这么好笑吗。”

      “好笑啊,你看我眼泪都出来了。”安妍妍揉揉眼睛,“初夏,你和陈信,有什么噢。”

      我敲了一下安妍妍的脑袋,“没有,我都说了,什么都没有。”

      安妍妍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不再追问,可走的时候又跑回来,神色有点异样,“初夏,清浅知道陈信来找你么。”

      我摇摇头,看向苏清浅家门口的方向,“下午清浅跟我借了作业本,在写作业呢,应该不知道吧。”

      星期一一大早,第一节早读课刚下课,语文课代表就过来收作业。我在包里找了好一会儿没有找到作业本,一拍脑门,作业本不是在苏清浅那里吗。

      “清浅,我的作业本是不是在你这里啊,你昨天好像没有还我吧。”我捅捅苏清浅的胳膊问道。

      “呀,初夏,对不起,我忘在家里了。昨天作业做完忘记把你的作业本收进包里,我只带了自己的。”苏清浅一副很焦虑的样子,歉意地皱起了眉头。

      恰好接下来那节课就是语文课,我跟语文老师解释自己忘带了作业本,表示自己中午就回家拿。

      中午放学后,我在食堂里匆匆地扒了几口饭,就跑去学校门口的公交站牌下,等公交。

      天气渐渐地回暖,学校附近的几户人家,门口都种着蔷薇。蔷薇花也开了,越过外墙,生出了许多新的枝丫,开满了枝头,色彩斑斓了整个春天。

      公交车还没有来,我想起铅笔盒里的黑笔快写没了,就跑到文具店里,打算挑选几支笔。我挑挑选选,每一支都拿出来划了几笔,然后挑了几支晨光的。

      我低着头在包里掏钱,正打算付钱,有一个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她手里的这种笔,我要十盒。”

      我抬头,是陈信。我把钱递给老板,陈信一把抢了过去,却从他自己的裤兜里掏出300块钱放在那些笔盒上,还很阔气地大手一挥,“不用找零了。”

      老板从壁柜上拿了10盒晨光的黑笔,整整齐齐地码在玻璃柜上,还给装了一个白色的塑料袋子。

      老板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你们学生谈恋爱的我见多了,我倒是头一次见到有人买这么多笔送女朋友的。”然后他把钱收过去,从抽屉里找零了50块钱给陈信。

      “谁是他……”的女朋友啊。

      我话还没说完,陈信就抢先忙不迭地点点头,“老板,我示爱的方式很特别吧,你一定要记住我们噢。”

      陈信拿起那一袋子笔,拉着我的手往外走,我连解释都来不及。

      我很用力地挣脱开陈信的手,身边有一些不认识的同学来来往往,我羞涩地低下头,小声地说,“你这个二百五。”

      “啊?”陈信瞪大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指指他手上的笔,“你买的笔,二百五。”

      陈信却露出一抹笑来,把笔递到我手上,“林初夏,给你。”

      我推搡着不要,砰地一声,一袋子笔全都掉到地上,一盒一盒肆意地散开,零落了一地。我们都蹲下身子去捡,又都起身得太急,头和头碰到了一起。

      我哎哟地呼痛了一声,陈信伸出右手揉了揉我的太阳穴位置,“没事吧。”

      时间好像突然被定格在此刻,我们彼此之间,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像是广袤星河里包裹着的温柔,轻轻地,心却跳得厉害,怦然心动。

      正当我们尴尬无比,陈诺的一张大脸明晃晃地在我们眼前游离,从左飘到右,又从右飘到左,然后一开口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看着我说,“嫂子好。”

      我前后左右地看了一遍我的身旁,确定没有第二个人,我伸出右手的食指指着自己,眉头微蹙,“你可别瞎叫。”

      “你们的事情,陈信都跟我说了,以后咱就是一家人啦,请多多关照。”陈诺一脸的笃定,笑嘻嘻地说着话。

      “我们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不知道。

      我严重怀疑陈信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两眼微瞪。陈诺知道事情不妙,一溜烟就跑了,留下我和陈信在原地,互相沉默着。

      我看我等的公车马上就要在站点停下,就顾不上这些,赶紧跑上去,嘀的一声刷了公交卡。中午的公车很空,没有什么人,我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紧接着,陈信跟在我身后,在我旁边的空位坐下。

      我问他,“你上来干什么?”

      “额,没干嘛,就是想逛一逛这个城市。”陈信两眼看向窗外,眼神飘忽不定。

      “坐公交车逛?”我觉得好笑,就笑出了声。

      “林初夏。”

      “嗯?”

      “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我惊讶地望着陈信,“你都跟大家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跟大家说看在你给我写情书的份上,我答应你了。”

      “什么跟什么啊,我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陈信迟疑了一下,想了想后说,“好像没有。”

      我吐出一口气,“那你瞎传什么话啊。”

      “因为我觉得这样,你就跑不掉了。反正,我都已经昭告天下了。”

      “那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那,那,那你答应了吗。”陈信说话的语气,充满着不确定性。

      我假装听不懂他指的是什么,“答应什么。”

      陈信停顿了一分多钟,才抬起头,慢悠悠地开口,“做陈诺的嫂子啊。”

      一开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陈信连表白都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陈诺的嫂子,等我反应过来,陈信已经不等我开口,他自顾自地说,“你沉默,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过了很久,公交车快到我家门口的站牌停下的时候,我趁着陈信微闭着眼睛靠在座椅的后背上,轻轻地点了点头。就这么一下子,陈信立马睁大了眼睛,嘴角微扬,随后爽朗地笑开。

      下公车,陈信把右手靠过来,先是碰了碰我的手指,又缩回去。再过了几秒,他把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才轻轻地牵起我的手,走下公车的台阶。

      我的心莫名地动了一下,轻轻地颤抖,仿佛有一场电击流过。

      他的手就像是一股暖流,在我的心里流淌成一条温柔的长河。

      我们站在街边的树荫下,我的脸在微光下泛起红晕。陈信注视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很认真地说,“林初夏,我喜欢你啊。”

      喜欢,是一场悄无声息的生长,它根植在心里,然后发芽,在彼此的心里开出花来。

      很庆幸,我能遇到你,在我们都鲜活的年纪。

      即使后来,我明知生活不会这么轻易,世界不会这么简单,我仍希望,你在我的未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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