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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杀妻 ...

  •   旁边桌自然指的就是沈安歌,她不理会大叔的火爆脾气,自顾自地夹着菜吃。店小二赶来息事宁人,赔着笑道:“不好意思啊客官,您点的菜程序比较复杂,不像这边小姑娘点的,以凉菜为主,一端就端上来了。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

      另一个头陀打扮的人拍了拍大叔肩膀,往店小二挥挥手,说:“你们打开门做生意的,甭管客人点什么菜,加快点啊!”店小二哈腰告退了。头陀往两人的酒杯倒满了酒,推到大叔面前,说:“消消气,你也别为难他们了。”

      大叔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他重重地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打了个酒嗝,说:“老子心情不好,你说那教里的人,不见了个重犯,连着对我们有脾气,解药都不按时给了,能不气嘛?古梅山庄那些废物,早干什么去了?”

      头陀把玩着酒杯,说:“听说那走掉的,是昔日长风镖局林大少爷。他用家传的剑法,一天之内取了好几个成名的江湖中人性命,可谓一战成名。据说他把剑谱烧掉了,当年江湖是人人争夺他这活剑谱啊!”

      大叔“哦”了一声,甚是不解,问:“听你说,他武功这么厉害,又是为何被关在古梅山庄地牢?”

      头陀说:“那小子,曾投华山门下,和掌门的女儿王凌策成了亲,后来不知道为何闹翻了,那小子倒也下得了手,杀妻。我们大小姐的夫婿,曾和王凌策交好,他挑断了那小子的手筋,把他关在梅庄地牢以作惩戒。”

      大叔一脸嫌弃道:“那小子,纵使他武功再高,杀妻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人品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惜现在让这小子逃脱了。江湖从此多事了。”

      头陀又往杯中加满了酒,说:“哎呀,江湖哪一天没事?今朝有酒今朝醉,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他拿起酒杯和大叔碰了碰,说:“喝了再说!”

      沈安歌默不作声地听着两人的对话,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结账走人。出了饭馆,她找了间成衣店,向店小二比划了翻沈定的身材,包了两套衣服,往白缈林的方向去了。

      沈安歌没有急着回丹青岛。几天相处下来,她已经大约摸清了沈定的性子。他自尊心特别强,又苦于手伤没有痊愈,如果她在旁边,定会给他带来无形的压力,结果便是适得其反,他会拼命练剑来证明自己。倒不如先将他晾在一旁,待他有时间沉静下来,武功说不定还会有所进步。

      沈安歌掰着指头算着日子,待她在白缈林住到第七天后,才划船回了丹青岛。

      当她步伐轻快地走进自家院子时,她一下怔住了——院子两边原本种了不少盆栽,现在倒得倒,死得死,地上泥多得没法下脚。这是谁干的好事?难道说,王战还是别人,摸上丹青岛来了吗?

      沈安歌不敢大呼小叫,她秉住气息,悄悄走到后门厨房处。她推开窗户,厨房里没人,但也是狼藉一片,锅、碗、瓢、羹、筷洒了一地,似乎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她跃窗而入,轻手轻脚地走到大厅,桌椅乱了一地,万幸的是地上没有血迹。她绕到沈定的房间,在门口看了一眼,房内还算整洁,就是他的床上鼓囊囊地,被子里像包了个人形。

      她心里咯噔一声,是沈定遇害了,陈尸于此吗?

      沈安歌深深呼吸,让自己心绪稳定下来。她进去一把掀开被子,里面哪里是什么人形物品,明明就是沈定。他双眼紧闭,胸口处微微起伏着。

      他到底怎么了?沈安歌坐在床沿,一把抓住沈定的手腕,就想给他把脉,他却出其不意地睁开眼睛,反扣住她手腕。

      沈安歌没有防备,手上吃痛,她推了沈定一把,叫道:“是我,沈安歌。”

      沈定放开她,掀开被子下了床。经过这段时间的独立生活,他的动作已经很熟练,直接就摸到鞋子套上了。

      沈安歌问:“你干嘛还要假寐,是不是有人入侵上岛了?”

      “我不知道”,沈定摇摇头,说:“方才我在午觉,感觉有人进来,谁知是你。”

      言下之意,除了沈安歌就没人来过了。那外面的一地散乱又是怎么回事?

      沈安歌也不管沈定看不看得到,她指着门外的方向,问:“院子里,还有厨房是谁弄的?”

      “是我弄的,抱歉”,沈定顿了一下,说:“我会帮你弄好。”

      居然是他?亏她还一路担心他的安危,而他……他居然把她的秘密小屋搞得天翻地覆!

      沈安歌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沈定的鼻子,咬牙切齿问:“弄?你怎么弄?你这个……”话到嘴边,她不断提醒自己切莫伤他,终究是忍住没说出剩下的话。

      沈定倒是很平静,他微微侧身,接着她的话说:“你是想说,我这个瞎子是吧。目不识物,打不过你,还把你的地方弄得一团糟,简直是一无是处。”

      沈定的话里尽是自嘲,在沈安歌听来,倒像是她在无理取闹,欺负一个残疾人了。她一下子泄了气,说:“罢了,我来弄就好。”

      沈安歌回房放下包袱,找了两个麻包袋,回到院子拿起扫帚,先将地上坏死的植物扔掉,再慢慢扫走地上的泥。

      沈定手里握着一根盲杖,是沈安歌临行前制给他的。他循着院里扫泥土的声音,摸索了出来,在她旁边站了一会,说:“抱歉,昨天我发火,把你的东西都砸坏了。你告诉我要做什么,我慢慢做。”

      沈安歌回头盯着沈定,见他不断地摩挲着盲杖的顶端,似乎有些不安。她本不想他再来添乱,但又想起曾经有两个残疾之人上门求医,他们透露过自己最大的心愿,莫过于周围的健全人不要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们。健全人能做的,他们一样能做,只不过做起来困难些、用时多些罢了。

      沈安歌沉思了片刻,说:“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你就愿意照做?”

      “你说”,沈定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沈安歌走到沈定旁边,说:“第一件事,你老实告诉我,为何发如此大火。”

      “嗯?”沈定未料到沈安歌有此要求,问:“这很重要?”

      等了一会,他没听到沈安歌的声音,只好答道:“你一走就是七天。干粮我第三天就全部吃完了,我想到厨房做点东西吃,谁知……”,他的声音小了下去,“我什么都做不了,最后只能胡乱煮了点米填肚子。饥饿加上手伤久久未愈,我心中烦闷,碰倒了不少东西。到后来,干脆砸个痛快以出闷气。”

      趁着沈定说话的空隙,沈安歌已经将院子收拾得七七八八了。她拾起他盲杖的另一头,将他带进了厨房。

      她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又拿起瓦煲瞧了瞧里面的剩饭,说:“我虽然只留了两天干粮,但备了足够的新鲜肉菜给你。你是不懂做饭吧?这些米都没有熟透,难怪你吃不饱。”

      沈定嘴唇动了动,还想找个借口掩盖过去。沈安歌却接着说:“第二件事,我教你做饭。”

      沈定从小虽然不是在什么名门望族中长大,但也是一个衣食无忧的大少爷,哪里需要自己做饭;后面他投靠华山门下,再到被囚于西湖底下,也是有厨子做好了三餐端上来。现在要他学做饭,还是要在双眼不能视物的环境下去学,他很不情愿道:“君子远庖厨。”

      沈安歌笑了一声,说:“沈定啊沈定,我本来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谁知道你竟如此拎不清?你要做‘君子’没错,但是‘君子’也要吃饱饭。你现在孑然一身,没有人会照顾你一辈子,待你伤好了离开我这里,到时候你准备怎么生活?”

      其实沈安歌说得没错,沈定知道自己现在的独立生活能力确实很差,他不愿意成为任何人的负累,也没有任何人再能给他依靠,他迟早是要单独面对一切的。他默然片刻,说:“你教我吧。”

      沈安歌刚向沈定伸出手,又立即收了回来。她提醒道:“先讲清楚了,教你就得碰你手,你别以为我占你便宜。”

      她见沈定颔首,也不犹豫,抓住他手领他到了米缸边,告诉他一个人吃饭要放多少米。他按照指示,抓了两个人的分量放进瓦煲,又被她领着到水缸边,取水洗米。当洗米水倒了两次后,他才被允许将瓦煲放在灶上。

      他听着柴火燃烧的声音,嘴边微微扬起,说:“原来煮饭得这样,我之前都是将水和米混在一起,就直接煮了,难怪吃起来有些泥土的味道。”

      沈安歌以手撑着下巴,盯着沈定有些出神。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笑容,跳跃着的火光映在他白净的脸上,显得他五官更加柔美了。她低头去看他的手掌,除了握剑处有一层厚茧,其它地方仍是光滑无比,俨然能看出往日的公子哥儿身份。

      如果没有经历那一系列的变故,沈定大概会和普通的大户人家儿子一样,成亲、生子、老去,过完这平淡的一生吧。

      现在他虽然已经手刃仇人,但也是破败之身,若他想平安过完剩下的日子,还有没有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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