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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说不出口的深情 ...

  •   说不出口的深情

      回到王宫后的连续三个月内,艳炟一直都心烦意乱。她曾以为自己能读懂樱空释的心思,这次却完全想错了。但是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樱空释会想重生在火族,因为只有那样,他才可以毫无顾忌地、理所当然地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和爱情。也许就是因为他前世活得太隐忍太痛苦,重生了之后,那些被压抑多年的憋屈和苦楚全部都爆发了出来。

      他的理想依然是从刃雪城王宫的禁锢中放飞卡索,不过这次恐怕是会从卡索的尸体上踏过去,来达到这个目的!在隐莲的作用下,他会被引导去设法恢复自己的记忆 ,而卡索的鲜血就是开启他记忆的钥匙!

      艳炟很想告诉罹天烬他身世的真像,但也知道那都是不可能唤醒他记忆的徒劳。对于一个没有记忆、自以为是火族的神,而且有着强烈的执念要去攻打刃雪城的罹天烬来说,他怎么可能相信他曾是冰族的二王子。还有那一切关于幻雪神山、隐莲、还有冰焰族的传说,艳炟根本拿不出任何证明。他更不会理解一个火族的公主,怎么会和一个冰族的王子有那么多羁绊。

      艳炟曾考虑过直接带着他去落樱坡等待机会见卡索,但又担心事情还没解释清楚前他就会杀了卡索。卡索曾被火族通缉了二十多年,火族的神是没有不知道卡索长相的。而且,艳炟几乎可以很肯定,自从上两次在落樱坡上樱空释的坟头前与卡索会面长谈后,父亲就一直暗中派人监视着她,看她是否有不经请示就任意踏入冰族大陆。

      她有几分欣慰樱空释对自己的感情还是在罹天烬的心中延续了下去。但让她心痛的是,她依然是不能让他靠近王宫,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因为她绝不能让父亲发现罹天烬的存在,甚至推断出他就是樱空释。

      自从火燚饮用了她从幻雪神山带回来的隐莲汤后,灵力一直都在迅速恢复。等火燚完全恢复之时,他就可能会再一次策划冰火大战。如果让他知道可以得到罹天烬那般强大灵力的辅助,他就会立刻开战。他哪里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艳炟也曾想过要找一个机会和借口把罹天烬从军队里赶出去,这样可以让父亲不容易发现他。但这也是不可能阻止他在开战之后一个人单枪匹马地杀进刃雪城的混战中,或者是立刻在一气之下血洗军营。反倒是把他留在军队中,至少还可以多少束缚一下这匹桀骜不驯的黑马,也可以让自己安心地知道他一直在哪里、做什么。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艳炟的思索,只见一个宫女带着一只传声鹰走了进来。她面露难色地说道:”公主殿下,罹天烬大尉又把他的传声鹰送来了。”

      “送回去。”艳炟淡淡地说道。

      “这……这次他说有东西要给你看。”宫女从传声鹰的脚上取了什么东西下来,递给了艳炟。

      她吃惊的看到,那是一支刚折下的樱花树的细枝,上面点缀着几个娇小羞涩的粉白花苞,那淡淡的香味让她不由地睹物思人。艳炟知道火族的领土上是种不出樱花树的,那这是从哪里来的呢?

      艳炟根据罹天烬在传声鹰上的留话,来到了一个地方,那是火族大陆最靠近凡界的地方。远远的,艳炟就看见了一排樱花树和在树下仰头观花的罹天烬。

      罹天烬看到从马上落下、身着红裙的艳炟,把他的右手握拳放到左胸上,低头郑重行了一个礼:”公主殿下。”

      艳炟点头示意后,走到了他身边。

      “公主在这过去的三个月中过得可好?”罹天烬彬彬有礼地问道。

      “我很好,不过一如既往因为朝中和军中的事务而忙碌。你呢?”艳炟平静地问道。

      罹天烬笑笑道:”托公主的福,我已经被提升了军衔,不过是在你上次离开后两个月才发生的。我还被扣了两个月的军饷。”

      艳炟仍是一脸寡淡:“我只是告诉你们的将军,要客观地根据你的才干和经验给于相称的军衔,我并没有具体给他指定过什么。你受的那些处罚,还真算是轻的。”

      “我很高兴你终于来了!”罹天烬有一丝得意。

      “我这次来,也是要告诫你,你作为一个军官,竟然总是把军用的传声鹰,屡屡往一个公主的寝宫送去,这成何体统!”艳炟厉声斥责道,”以后请你注意点,下不为例!”艳炟缓了缓语气,“这些樱花树,你哪里弄来的?”

      罹天烬将目光投回缀满花苞的树梢上,答道:“我偶尔会去凡界。有一次看到了这些树,觉得樱花盛开的时候很美,而且在火族的大陆也未曾见过,所以我就移植了一些树苗过来。但是却发现火族的土壤无法让他们生长,所以只能找到了这块最靠近凡界的地方。我给它们注入了灵力后三个多月内就长那么高了。我看再等一个月就会开花了……”

      艳炟有些惆怅地问道:”你也喜欢樱花?”

      罹天烬面带欣喜:”公主的意思是,你也喜欢樱花?……是的,看到它们让我有一种很熟悉、很开心的感觉……公主,等开花的时候,你一定要再来看。”

      “也许吧……不过你真的不要再往王宫里送传声鹰了。”艳炟轻声叹道,转身准备离去。她不想父亲看出什么端倪。

      目送着艳炟远去的背影,罹天烬脸上荡漾开的笑容久久没有散去……

      一个月后,艳炟还是收到了罹天烬的传声鹰,鹰上没有留话,只有系在它脚踝上的一朵盛开的樱花。艳炟摘下花朵,捻在两个手指之间来回转动,脸上浮现出会心的笑容。

      当艳炟来到那些樱花树下时,感觉仿佛是来到了落樱坡。也许是因为被注入了灵力,那些花朵开得如落樱坡的一般绚烂。艳炟独自一人看得出神时,听到了呼唤”公主”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她循声转头望去,看到了刚从凡界回来的罹天烬。他穿着一身近乎白色的衣服,对着艳炟微笑着走来。在那一瞬,艳炟仿佛又看到了朝着自己走来的樱空释,一阵酸楚从鼻尖涌上了她的双目,她的眼眶有些湿润了。她赶紧又转回头去仰视着头上簇拥的花团。

      “你还是来了。”艳炟听到樱空释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嗯,因为我也很喜欢樱花……”艳炟依旧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樱花,看了很久很久。

      当艳炟转回头想问他去凡界做了什么,却突然感觉到两道轻柔的发丝擦过了自己的双颊,自己的下颌被一只弯起的手指轻轻地抬了起来,然后便是那贴在自己唇瓣上熟悉的感觉。她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然后又眨了好几次,不让里面的水汽凝结成泪珠溢出来。

      当艳炟感觉到罹天烬把他的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背后,似乎想把自己揽入他怀中时,她果断地把他推开了,然后皱着眉头怒视着他大喊了一声:”放肆!”

      罹天烬邪魅地一笑:”你刚才明明早就可以把我推开的,可是你却没有。我可曾是听说过军中有人多看了你两眼,就被打断了腿。”

      艳炟嗤笑着反驳道:”像你这么嚣张狂妄的人,能打断你腿的只有你自己不是么?”

      一阵大笑后,罹天烬突然神情严肃地说道:”公主,你记得我说过除了刃雪城,我还有一样想得到的东西么?……其实,我在阅兵式上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你。所以,我想得到的第二样东西,就是你的真心。”

      听到一句这么坦诚的话,艳炟心中悲伤和欣喜一同涌了出来,但更多的是悲伤。她从来都没能从樱空释那里听到他亲口说的话,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就从重生后的他的口中说出来了呢。

      罹天烬有些惊讶地看到,艳炟脸上的表情既不是能预料到的不屑、冷漠、厌恶、得意或是欣喜,反倒是悲伤。看到艳炟不作答复,他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的。”艳炟平静而毫不迟疑。

      罹天烬蹙起了眉头,眼中泛出一丝不甘和恼怒:”他是谁?他也喜欢你么?”

      “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艳炟抬头望着樱花,轻声答道。

      罹天烬打开了眉心的结头,问道:”那我还有机会,对么?”

      艳炟并没有作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该回去了。”然后便朝着她栓在一边的马匹走去。

      在她身后的罹天烬喊了一声:”公主,这里的樱花是永远不会凋零的,你随时都可以回来看。”

      艳炟扬身上了马,侧过脸去说道:”谢谢你。”然后策马离去了。

      一年过去了,在最近批到的折子上,艳炟读到基于他优异的作战能力,罹天烬已经从守城军调到了远征军,而且被提升到了副将。奏章上写道,罹天烬不仅有着最精纯的火族幻术,甚至还能得心应手地使出冰族最优秀的幻术师才能掌握的冰族幻术。

      在去军营巡视的时候,艳炟也自己亲眼看到过,他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与四分之一的远征军力进行长达几个小时的实战演习操练。

      每次看到艳炟站在远处朝他看过来,罹天烬脸上严峻的表情就会突然化去,然后绽开满脸的璀璨笑容。他会详细地告诉艳炟,他自己发掘的最新幻术,向她展示被自己调解出来的精兵是如何得心应手地使出火族的幻术来破解冰族的幻术。

      但是艳炟知道,那已经是他能被提拔到的最高职位了,因为她早就嘱咐过所有军队的总将,绝对不可以给他机会让他来到朝堂之上或者王宫内面见火王。而且,她也时刻提醒所有军中高官和臣子不要过分宣扬罹天烬的灵力和幻术,理论是不要让他嚣张的气焰燃得更旺,其实是不想引起父亲的注目。

      不过,随着罹天烬军衔的提高,他做的不循规蹈矩的事反而少了很多。也许是因为对他束缚得越多,他反弹得就越多吧,艳炟推测到。

      有时在巡视军营时,也正逢军中的一些高官的家属前来探亲。于是那些官员便会设宴而且邀请艳炟作为贵宾出席,顺便向她引荐家中其他年轻男子来军中任职。在这些场合,艳炟频繁得注意到,不少军官家中的年轻女眷都明显对罹天烬有爱慕之意──毕竟他的长相十分出众,可以说是火族男子中最精致、最英俊的,而且军中与他同等军衔中像他那么年轻的几乎没有。

      那些女孩中有些会设法与他搭话或者独处,有些干脆直接拉拉扯扯或者投怀送抱,甚至有些为了再在营中多逗留几天还装作身体抱恙。但她们所得到的回应都是他彬彬有礼、但无比冷漠的拒绝。有时当罹天烬看到艳炟意外地出现在这些尴尬的场面时,他会毫不犹豫地推开对面的女子,想追上扭头就走的艳炟去解释这些误会。但是每次艳炟都只会冷冷地仍下一句”你不需要解释什么”,然后化作一道红光消失了,根本不想给他机会说什么。

      其实,看到这些艳炟却不觉得心生嫉妒,反而是羡慕她们可以直言不讳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她对这些年轻的女孩也有几分同情,因为罹天烬看她们时冰冷无情的眼神就和当初樱空释看她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除了在军营见到罹天烬,在艳炟去看那些樱花时偶尔也会遇到他。罹天烬还是常常会去凡界,然后和艳炟一起坐在樱花树下聊起在凡界看到过的趣事。他也曾多次邀请艳炟随他同去凡界,可是都被推托了,因为艳炟知道自己若是再次面对那个黑发褐瞳、凡人模样的他,她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一定会崩溃的。好几次当她和罹天烬并肩而坐时,艳炟都感觉到他想低下头来亲吻自己,但都被她躲过了。艳炟可以看到他眼中的失落、不甘和几分恼怒,但都被他压制下去。他说他可以等,等到公主改变心意。

      有时,他们两人还会一起策马,在浴火城外开满红莲的大陆上纵横驰骋。每一次,艳炟都可以感觉到坐在自己身后的罹天烬把他宽阔的胸膛贴在她的背上。当马跑得快的时候,他还会将双臂从艳炟的肩膀下穿过,紧紧地贴在她身体的两侧,然后把自己的脸贴在她后脑的一侧,以减少她感觉到的摇晃和震动。当马缓慢踱步时,他便一手牵着缰绳,另一手从腰间揽住艳炟,然后把自己的唇瓣轻轻地贴在艳炟脑后的发髻间。不知道为什么,艳炟都让自己依了他。只要他不做出太过分的举动就算了,艳炟总是在心里这样宽慰自己。毕竟,她和樱空释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太短暂,消逝得又太快。

      他们也会一起坐在火族疆域最高的悬崖上,眺望着对面的冰族大陆。罹天烬会向艳炟详细询问历次冰火大战的战况,为她分析冰王以及其他几神族幻术的弱点,以及他认为该如何运用火族的幻术去化解其他神族的幻术。他发现每次谈到刃雪城的话题时,公主的眉间总是带着他不能理解的忧伤。每次看到她脸上的忧伤,他就会想把自己的臂膀贴在公主的肩头。

      一次,当他们一起坐在崖边时,罹天烬问道:“公主,你的理想是什么?”

      艳炟平静而坚定地回答道:“当然是做一个优秀的火族的王。”

      “那其中也包括攻下刃雪城,把冰族也收服在你的政权之下,对么?”他希望听到公主说自己是能帮助她实现理想的重要一部分。

      “不是。我希望自己的族民满足、快乐,而不是为了帮助王族扩大政权而屡屡去战场上面对杀戮。”

      “可是,火族历代的祖训就是要称霸三界,从冰族手中夺回本应属于我们的东西。”罹天烬又有些失望。

      “我以前也的确那样想过,以实现父王和祖先的理想为最高荣耀……但我后来才知道,那个想法,是从一个错误开始的。”公主回答了一句他没听明白的话……

      饮用了万年一次花开时期的隐莲汤后,火王的身体已经几乎完全康复了。

      艳炟知道他的父亲已经在开始筹划下一次冰火战争。到那时候,她该如何阻止罹天烬上战场呢,或者至少不让他靠近卡索?她终于决定悄悄离开浴火城,独身去冰族寻找卡索商量办法。可她还未踏出火族大陆的边界,就被火燚派来的人拦截下来。后来她才发现,原来火燚早些时候就通过圣火源的力量在浴火城的结界上施展了幻术,让他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女儿从结界出入。

      火燚把她单独叫到书房里问话,问她私自离开浴火城所为何事。艳炟在心中暗暗庆幸,还好当初没急着带罹天烬直接去冰族大陆找卡索,不然现在被抓回来问话的就不止她一个了。

      艳炟撒了个谎:“听说岚裳居然起死回生了,我想去探查一下事情的究竟。”

      火燚冷笑一声:“如果是这样,你为何不来找我商量?其实关于这个传闻我也很好奇……”他顿了一下,挑眉问道:“还是你想去找卡索问问她是怎么会复活的,是不是因为他在幻雪神山里得到了什么特殊的能力?还有,你是不是还想知道,除了岚裳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人也复活了?比如说……,他的那个弟弟?“

      听到这里,艳炟心里一颤,看到父亲的嘴角边勾起了一丝虚情的笑意。她尽力保持平静,直视着父亲深不见底的暗浊红瞳答道:“樱空释几个月前就死了,至今都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火燚打断了她的话:“如果他复活了呢?你又打算如何?“
      艳炟坦然答道:“那他一定会去寻找卡索,即使冰族不愿意接受他,卡索自然也会有办法安顿他……“
      “我是在问你会怎么做,不是他们!“火燚神情狠厉,”你是不是打算到时再去找樱空释,然后置我的安危于不顾把他带来浴火城?甚至让他帮你,踩着本王的尸体登上王位?!“
      艳炟立刻单膝跪下,将攥紧的右拳一下击打在左胸口,郑重地高声宣言:“女儿用性命发誓,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谋权篡位之事!不然必遭天谴,永不得超生!“
      火燚“哼“了一声,从上方俯视下来:”你最好说到做到。首先,就别背着我妄自采取行动!我还要明确告诉你,你被禁足了,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再踏出火族大陆半步,凡界也不可以去。还有,你托人、或者传声鹰递出和接收的所有指令和消息,都会先通过专人的审查才可以通过!“
      父亲无情的话语让艳炟心中阵阵悲凉:自己从小到大坚持不懈的奋斗和拼搏,换来的却是父亲无尽的猜疑和压制。作为宗室当下唯一的子女,火族的下一个继承人,她和一个傀儡又有何不同?
      关于樱空释的事,她的确有过私心,想让他以罹天烬的身份一直留在火族,留在她的身边,一直等到有朝一日她登基成王,再帮他回复记忆。但眼下他在军中的名声和威望已经开始传开,恐怕迟早都会传到自己疑心重重的父亲耳里,所以她绝不能再坐以待毙。
      艳炟仔细琢磨了一下:即便卡索得知了樱空释的下落,没有她的帮助,也不可能就这样贸然闯进浴火城的军营中找人。所以剩下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让樱空释自己去找刃雪城卡索!

      几天后,罹天烬听到宫中传来消息说公主要来他的营地视察。巡视结束后,公主以要切磋幻术为由,把他约去了离营地不远处的草原上。
      当两人面对面站立在草地上时,罹天烬看到公主环顾了一下空旷的四周,然后神情肃然地对告诉他说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要他去执行。罹天烬听罢欣然点头答应。
      艳炟从衣襟中取出一封信函:“你悄悄潜入刃雪城王宫,把这个交给卡索。”
      罹天烬眉眼间的笑意顿时化为愕然:“公主,你说什么?”
      艳炟点点头,郑重地叮嘱道:“你一定要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把这封信亲手交给他,而且一定要等到他读完后再离开。”
      罹天烬蹙眉,不可置信地问道:“这就是任务?这信里写了什么你非要用这种方式传达给他?若是军事或政务的话,你为什么不派使臣光明正大地送去他们王宫……”
      “不行!”艳炟打断了他,”使臣送去的信函在呈递到卡索之前,会先被很多其他人阅览!”
      罹天烬失落地望着艳炟,叹道:“你这是要和卡索私通么?……你是火族的公主啊!”看着艳炟波澜不惊的神情,他知道公主早已料到他会有那样的反应。沉默了一阵后,他恼怒地反问道:“那为什么非得是我?!”
      “因为除了我就只有你,才有那样的能力长时间地幻化成任何一族、任何人的模样潜入他们的王宫。即使你身份不小心暴露了,我相信你也一定能有办法全身而退!”
      罹天烬苦涩地大笑起来:“所以说公主,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现在却要利用我,为你和冰王私通?……你和冰王到底是怎样的关系?!”话说完后,他又看到了公主眉间浮起的悲伤。
      艳炟朝他踏进一步,拉起他的手,把信函塞入他手中:“烬,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绝不会做出背叛火族的事情。我和卡索之间也清清白白,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这件事真的非常重要,而且我只能相信你,所以请你务必要做到!

      罹天烬又一次沉默了——这是好像是他第一次听到艳炟直呼其名,以往她不是用军衔、就是一个简单的”你”来称呼他,似乎就是不中意他的名字。他把信函收了起来,默默点了点头。

      艳炟终于松了口气,她用双手有力地握在在罹天烬的肩头,再次叮嘱道:“切记,这封信尽管重要,也没有比保证你自己的安危重要,所以千万不要节外生枝,让卡索读了信后,就立刻离开他们的王宫回来……“

      “你不用担心我会伤到卡索。“罹天烬冷冷道,眼中有一丝不屑,”即使我要杀他,那也一定是在亲手拿下了刃雪城之后。“

      听完公主的其他嘱咐后,罹天烬回到了自己的营帐。此刻他的脑中一片混乱,心中有太多疑惑。刚才他几乎在一气之下直接回绝了公主,但当他看到公主眼中流露出的诚恳和真切,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开口拒绝她。他有想打开那封信的冲动,但他高傲的心气不允许他做出违背公主信任的事情。去一次刃雪城也罢,因为那会是他将来驰骋的战场,他也很好奇冰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罹天烬站立在冰湖边的一个矮崖上,眺望着远处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的冰族王宫。他幻化出的银色发丝随着白色长袍一同随风飘扬,而他现在的面孔连他自己都不认识,是某个和他偶遇的普通路人的面孔。公主特别叮嘱过,他的面容和一个一直在冰王身边侍奉的已故冰族大臣非常相似,但如若他一直戴着面具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注目。

      一路从凡界过来冰族大陆的时候,他听到很多人都在谈论冰王要纳人鱼公主为妃的事,还有相关的奇闻轶事。有些在怀疑她是如何起死回生的,另一些则猜测说,她当时是为了从与前冰王的政治婚约中解脱出来而吃了什么药假死。但大多数人都在为三界最美的公主祝福,说她的真情终于得到回报,同时也为她还是不能得到王后的封号而惋惜,只因冰王的心里始终放不下他遇刺身亡的凡人王后。

      由于冰王的婚礼大典在即,整个神界甚至凡界都忙碌起来,每天进出刃雪城的人群络绎不绝,所以罹天烬很容易就能混进城去。但也正因为最近王宫要接待的各族宾客繁多,禁卫军的戒备变得格外森严。卡索几乎从不独身出行,让罹天烬无法在王宫外面找到机会和他单独见面。

      罹天烬在沉思中扭转头去,看到远处从无尽海边徐徐行进而来的一长条人鱼族送亲队。与此同时,通往王宫的大道两侧也已经开始聚集起人群,都是为了前来一睹未来王妃风采、向她欢迎示好的各族人群。罹天烬移形离开矮崖,混入了围观的人群中。

      人鱼公主在王宫大门前从马车上落下,在侍女的簇拥中朝着在大殿外等候的卡索走去,步伐所过之处,人群中爆发出一波又一波掌声和欢呼声。罹天烬第一次看清楚了人鱼公主:她的确是有传闻中的沉鱼落雁之美,而且举止端庄优雅,落落大方。不过,他突然想起火族军中兵士们常常调侃的一句话:所有神族、甚至凡人都排挤火族,连在各族公主比美这一项茶余饭后的话题上也不例外;不过也只有在排除了火族后,剩下的才有可比之处。想到这里,他不禁轻笑出声。不过他再细看那人鱼公主,却莫名的有一种遇见故人的亲切感。

      罹天烬打量了一下整条队伍里十几辆载着嫁妆箱子的马车,脑中闪过一个主意。

      等岚裳和婢女们走入王宫后,人群逐渐散去,罹天烬也走去远处躲藏在一大块岩石后面。他看着人鱼族的随行侍卫和几个前来帮忙的冰族侍卫开始把嫁妆箱子从马车上一一卸下,然后往宫里搬运。

      等到王宫外只剩下最后一辆马车和两三个人鱼族侍卫时,他从岩石后面快速地朝着拖车的马匹和箱子的绑绳打出几道凌冽的白光。受到惊吓的马匹高抬起前蹄仰天嘶鸣一声,然后撒腿狂奔起来。马车后面的几个箱子在颠簸中摔落下来,在雪地上翻滚了几次后箱盖被掀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手里还拽着缰绳的人鱼侍卫被拖着跑了几丈远,最后踉跄跌倒在雪地上。

      在一边看守的冰族侍卫们见状,急忙鞭策着独角兽去追赶脱缰的马匹,留下的几个跑去四出巡视是否有人在存心作乱。剩下的几个人鱼侍卫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开始在仓惶中收拾撒了一地的东西。

      罹天烬幻化成冰族侍卫的装扮,从岩石后走出来,上前去搀扶起刚才跌倒的人鱼侍卫。罹天烬把他带到一个角落坐下休息,然后趁其他几人手忙脚乱之际,用幻术的火焰一把将他化为了随风而去的灰烬。罹天烬幻化为那个人鱼侍卫,重新加入了其他几个人,把收拾好的箱子继续往王宫里搬运。

      把所有嫁妆箱安置好后,罹天烬瞥见卡索从岚裳的寝宫离开。临走时卡索嘱咐她要好好休息,然后在用晚膳时再见。等岚裳退去卧房休息后,罹天烬随手拿起一个从嫁妆箱里带来的精美小匣子,塞进衣兜里离开了她的寝宫。
      卡索正在自己寝宫的书案前作画。他听到守门侍卫来报岚裳公主遣人过来送礼,便点头示意让人进来。
      那人鱼侍卫进来后把手里捧着的匣子随手放去一边,然后从衣襟里取出一封信函,低声说道:“这是我们的公主特地派我送来给你的密函。她说信上写的东西很重要,只能你一人知道。”
      卡索有些疑惑,打量了一下眼前出言不敬的人鱼侍卫,接过信封看了一眼背面的火漆封缄。不出所料,他果然认出了封缄上的印记。
      卡索惊讶得瞪大双眼,再看了一眼对面人,问道:“你说的公主是莫非是……艳炟公主?你是火族派来的人?!“
      “没错,正是我们的公主艳炟。“罹天烬攥紧了拳头,已经做好了二手准备——如果卡索要喊人拿下他,他就要对不起与公主的承诺,杀一条血路出去了。但他却看到卡索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卡索严肃的脸庞上突然绽放出惊喜的笑容,喃喃自语:“莫非是……”边说着边要打开信封。
      卡索的笑容点燃了罹天烬心中一团无名怒火,他大喊一声:“等一下!“罹天烬死盯着对面高大英俊、银发蓝瞳的男人:冰王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没有君王的慑人霸气,反而是儒雅温润。”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和我们的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其实答案可以只是一个简单的“仇敌“,但卡索却陷入了沉默……
      岚裳躺在寝宫的床榻上辗转反侧。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太美好。自从她在深海宫殿第一次看到前来探望的卡索时,她就深爱上了他。她还记得他充满怜爱的目光,还有微微泛出泪光的眼眶。虽然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但她听宫人说她和冰王从小青梅竹马,一直都爱慕着她。几个月后,她欣然答应了卡索的求婚,虽然只是侧室之位,她也愿意夜夜为他做引路的掌灯人。她也知道卡索心里一直惦记着他逝去的王后,但她并不记恨王后,而是为卡索感到心痛。岚裳左思右想,决定去找卡索,请他在婚礼前带她去王陵行祭拜王后之礼……
      卡索对视着罹天烬,平静地答道:“这个问题,应该由艳炟公主自己告诉你。不过,我相信我俩的观点会是一致的。”说罢,他迅速揭开了封口,把信纸取出来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字:“凡人的他“。
      “能告诉我上面写了些什么?”罹天烬还是忍不住问了。
      卡索微微蹙眉:“信的内容被幻术屏蔽了,需要密语破解.”
      “你能猜出么?“
      “不难。“卡索笑笑,然后用幻术在纸上写了几个冰族的文字,却发现仍然不对。
      正在这时,两人突然听到门外的侍卫通报,说岚裳公主有事求见。两人同时一惊,面面相觑。卡索镇定地回应道:“我现在有要事脱不开身,请她先回寝殿等候,我稍后就过去。“ 罹天烬稍稍松了口气。
      卡索思考了一会儿,才在纸上用凡人的文字写了一个”云“字,寝殿的门就被“砰‘得打开了。二人又一惊,转头看去,原来是岚裳冲了进来。
      “王,你没事吧?“岚裳焦急地把卡索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然后转头盯着罹天烬训斥道:”你为什么擅自来找冰王私会,我什么时候准许过了?!“
      “公主,我是来问一下王嫁妆安置的事,摆放的地方好像不够……“罹天烬恭顺地低头行礼。
      “是么?你来问这个的话,居然还要拿着我准备给冰王的婚戒?“岚裳瞥了一眼旁边桌上的匣子。
      罹天烬心中顿时懊恼,是自己疏忽了。他看到岚裳拿起挂在胸前的海螺坠子,轻声朝里面嘀咕了几句,然后抬头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什么。
      突然,岚裳紧锁起眉头,从手中幻化出法杖,直指着罹天烬厉声问道:“你要真是我的近侍卫,那你的海螺哨在哪里?还是你其实根本就是奸细?你伪装成这样来接近王,是何用心?!“她边说着,边转头看向卡索手里拿着的东西。
      罹天烬见势不妙,一把将信纸和信封从有些不知所措的卡索手中夺了回来,准备迅速离开这是非之地,却被岚裳从法杖中甩出的水龙包围起来。他又吃了一惊:这人鱼公主和他的听闻相差甚远,自己完全低估了她!
      就在水龙之首迎面直冲过来的那一刻,罹天烬使出冰族幻术把水龙全部冻结起来,然后爆裂成片片尖锐的冰锥向岚裳飞刺去。卡索冲出来用幻术为岚裳抵挡攻击,而其余的冰锥则刺入了闻声而来的冰族侍卫身上。罹天烬最后看了一眼卡索和岚裳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轻而易举地突破了冰族侍卫的包围,化作一道白光从寝殿的露台上飞驰而出。
      “王,我们这就去追赶那刺客!绝不会就这样让他跑了!“禁军统领向卡索行礼,正欲带着他的人离开。
      卡索力图阻止:“不必追了,既然他也没能达成目的。“
      “不行,不能就这样让他跑了!“岚裳斩钉截铁道,”王你也看见了,那人身份可疑,本事也不小,一定要把他活捉回来问话!“边说着,她边跑上了露台:”他朝着落樱坡方向去了,那里离王宫不远,你们立刻就出发去追。我会想法在他跨越无尽海峡前把他拦截下来!“
      岚裳吹响了胸前的海螺哨,站在她身边的卡索不解地望着她:此刻岚裳眼中的坚毅和决心让他感到有几分熟悉,又有几分困惑和不安。他转头朝着白光消逝的方向看去,更加迷茫: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火族人使出冰族的幻术,而且此人的幻术居然强大到可以运用易容术和瞬移,那些通常是只有神界王族才可以掌握和运用的幻术——也许这就是他能成为火族公主亲信的资格。

      艳炟站在寝殿的露台上眺望水平线上的冰族大陆,心中惦念着樱空释的安危,可如果事情发展顺利的话,又不知何时能再与他相会。她准备明天就去一次城外的军营,希望到时会听到他没有再回去那里。
      这时,有侍卫进来通报说火王要召见她。艳炟有种不好的预感:倘若结果真是如她所愿,那她父亲未免也知道得太快了。
      她走进火燚书房时,看到一个大臣也在那里。
      火燚瞥了艳炟一眼:“公主也来了,你说吧, 有什么要事。”
      那个大臣回应道:“今早我们潜伏在刃雪城的探子来报说,昨天有火族的刺客潜入刃雪城王宫,意图刺杀冰王!”
      艳炟心里一颤,急忙问道:“然后呢,结果怎样?!”
      “听说刺杀未遂,被当场揭穿后逃跑了……不过现在刺客下落不明,也不知是生是死。”
      “我可不记得指派过这样的任务。”火燚斜眼朝女儿望去,“公主,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艳炟故作思量:“女儿也是很是惊讶好奇,居然有人如此胆大妄为……大概是某些好大喜功之人吧。”
      大臣请示道:“那么王,这事该如何处置?要继续追查下去么?”
      火燚捏着嘴角边的胡须,边打量着女儿的神情边说道:“当然!本王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有那样的能耐和胆魄潜入冰族王宫行刺!”
      那晚,艳炟辗转反侧一夜未睡好,第二天一早就直径去了罹天烬的军营。当她看到他安然无恙地和其他将领一同站在营地的大门口迎接她时,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练兵结束后,两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会面。
      罹天烬开门见山地说:“对不起,公主,任务失败了。我已经找到机会单独和冰王见面并把信转交给他,可他还没来得及读,我的身份就被揭穿。还有其他人也看到了那封信,所以情急之下,我只能把信夺回来给毁了。”
      他以为公主会失望地责备他,但她反而焦心地询问他是否受伤,有没有人质疑他这两天的行踪,这让他感到更加惭愧。
      “没有人过问我的行踪,我是从凡界过去的。我本来就会定期去凡界看看,所以没人会怀疑。“罹天烬顿了一下,有些担忧地问道:”王宫那边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艳炟点点头:“探子已经来报关于火族行刺冰王的事。所以,恐怕将来你要去凡界都不是那么容易了……“
      “抱歉,我已经按公主您的吩咐尽量隐藏身份,最后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暴露了是火族的身份。都是我掉以轻心,低估了那个人鱼公主!” 罹天烬紧锁起眉头,回想起当时的险境。

      他本已到了无尽海边的落樱坡,准备再从那里移形到樱花岛和火族大陆,不料却被一大群突如其来的人鱼侍卫拦截下来。他们还运用幻术在落樱坡后的崖头后筑起一道高耸的水墙,试图拦截他的去路。罹天烬才将他们一网打尽,又被冰族的禁卫军追赶上来。冰族禁军的兵力和幻术远胜于人鱼侍卫,所以他为了尽早脱身,不得不变回原身,全力使出攻击力强大的火族幻术对付他们。几番纠缠后,他终于将冰族那一批人全部消灭。罹天烬正准备清理现场火族幻术留下的痕迹,却又看见岚裳正骑着独角兽从远处奔驰过来!他无心再与她周旋,也不想现在就杀死冰族未来的王妃而引来更大的麻烦,便用幻术移形火速离开了冰族大陆。

      “那人鱼公主一定是因为看到了落樱坡上留下的灰烬和死去士兵身上的伤口,而推断出我其实是火族人。“ 罹天烬懊恼地攥紧了拳头,”我真是没想到,她和传闻中说的根本完全不一样!“
      艳炟凝视着眼前人,毫不惊讶岚裳复活后也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公主……“ 罹天烬转头望向艳炟,”当我恢复原貌时,冰族士兵每个都好像看见了鬼似的惊呆了。然后他们的统领一声令下说要杀死我,绝不留活口!“
      一阵阴凉突然攀上艳炟的脊椎。
      看到公主瞪开眼睛说不出话,罹天烬继续追问道:“公主,你说我的相貌和冰族以前的一个大臣极为相似,难道那人是个乱臣贼子么?“
      艳炟没有在注意听罹天烬的问话,因为她方才想明白一件事:她一心只想着要帮恢复他记忆,竟然忘了在冰族还有一个比她父亲更想置樱空释于死地的人!她不知道那个伪善的老冰王从心无城府的卡索那里知道了多少,但她不能再送他回冰族去遭人暗算。
      艳炟轻声说道:“你没事就好,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去冒这种险了。”
      看到她脸上有愧疚的表情,罹天烬试探道:“公主,你可以告诉我么?你到底想告诉卡索什么?”
      “你不要再追问此事了,都说过我以后不会再派你去做同样事。”艳炟转身想离开,却被罹天烬一把拽住了胳膊。
      “你不会是为了要阻止他的婚礼吧?!”罹天烬的眼中燃烧着怒火。
      “根本不是!你别胡乱猜测!”艳炟本已心烦意乱,听了这莫名的质疑也有些气恼。
      “如果不是你和他有私情,为什么每次谈到攻打刃雪城的事时,你都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艳炟一时语塞,憋屈和愤怒一起从心头冲上来,在脖子和脸上泛起了红晕。
      看到艳炟面红耳赤,还有如鲠在喉的神情,罹天烬更加肯定地推断道:“你说过你喜欢的人已经死了——其实他还活着,而是你们根本没法在一起,对么?!”
      一句歪打正着的话直刺艳炟心底,让她眼眶有些湿润:“我做这些不是为了卡索,也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你!因为你是卡索的……” 话未说完,艳炟就感到喉中一阵烈火灼烧,再也无法发出声音。
      眼看艳炟突然手捂着脖子痛苦得无法出声,罹天烬一惊:“你怎么了公主?!”他看到艳炟转过身疾步走到旁边一棵树下,在手指上点燃了幻术的火焰,好像想在树干上刻字,但那火焰很快就熄灭了。然后,她像突然被抽去了浑身的筋骨一般,一下无力地靠倒在树干上,然后贴着树干慢慢往下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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