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男》翊佟

11、第 11 章

　　谈婚，那之后就是论嫁。

　　去拜见了一下双方的父母，也就把婚事给定了下来。

　　俩姐妹是一起长大的，这婚事也就都给定在了一天。

　　好日子有好几个，可是，四个人选了一下，选了一个不是很近，也不是很远的日子就是十月十五，正好是农历九月初一，那先生也说，是个好日子。

　　在九月末的时候，四人把工作给辞了，索性就不做了。

　　婚事定在十月十五的时候。

　　2009年的十月十五。

　　李奕是嫁出去，李苏是招婿回家。当晚，当亲朋好友都走了之后，这李守贵的脸上，就不好看的，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李守贵的脸上，就从来都没有好看过。

　　当晚自己拿着一瓶酒，出了大门，这不知道是去了哪里，半夜三更醉醺醺地回来了，回来这大门被锁了起来，一直都在拍大门，狠狠滴拍，拍得比谁都要大声。

　　吵得王强去开门，扶着醉醺醺的老丈人，却是什么都不敢说。

　　把人扶到门口，卢培英披着衣服出来了，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忙接手把人给扶进去了。

　　第二天一早，王强拿着钱就去买那犁地的打地机，李苏在家里做饭。

　　这里结婚有一个习俗，那就是请客要请三天。

　　李守贵和卢培英是父母，自然在第二天的时候，要到那边去看看，之后去那边吃饭。

　　早上的时候，两人早早地就去那边的那个村子，这边李苏和王强，身为新人，家里的事情要忙，自然是没有去。

　　李苏一直都在家里面。

　　这岔道，来得让人感觉是猝不及防。

　　父母两人，在这回家的路上，打了起来，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李守贵把卢培英给打了。

　　这每次打架，卢培英都不敢还手。

　　最近的日子，明明一切都很正常的，怎么说，那也不会到打架的那一个份上不是？

　　可是，偏偏就是打架了。

　　打得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打得鼻青脸肿，比任何一次都要重，可是，这打起来的缘故，也很滑稽，居然是因为老婆去拉了一下他的手，他就把人给打了。

　　还很重。

　　这要是真的是算了起来的话，那应该是看着这女儿嫁了，这从此以后，真的是就和自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就把这气全部都算在了自己的老婆的头上。

　　就像是那二十多年的气，想要全部都给发泄出来一样，拳脚相加，造成了鼻青脸肿，连那额头上，都给打青了。

　　李奕和朱勇是在中午的时候，听村里的人说的，这相隔着一二公里，骑着自行车没一会的时候，也就到了，赶回家里的时候，跑进那屋里一看，就看见鼻青眼肿的母亲。

　　这打得比任何一次都要重，脖子上有很重的瘀痕，这一看上去，就知道，是掐的。

　　她想去扶自己的母亲，想去扶卢培英，可是，这手才摸上卢培英的肩膀，卢培英就呻.吟出声，像是很疼的样子，让她怎么都不敢动。

　　那边停自行车的朱勇进来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冷气，问道：“这就没有人可以管一些他吗？”

　　就像这一开始要来这里的时候，自己的父亲就和自己说了，这是长辈，自己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动手的。

　　他当时也应了。

　　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打闹，可是，这现在看着这个样子，饶是自己以前的时候，也见过自己的爸妈两人打架，也见过这别人家的打闹，和别的人打过架，可是，也没有把人给打成这个样子不是？

　　还有……

　　这是打一个女人应该用的手段吗？

　　打得这样的狠，这不是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吗？

　　不是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吗？这是由多大的仇怨，才能下这种重的狠手呢？

　　朱勇朝那边在哭的李奕问：“要不要送咱妈去乡医院看看？”

　　这打成这个样子，不会是已经伤了了哪里了吧？

　　这不好好的看看，这只猫成？

　　那边李奕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忙扶起卢培英，一边说：“妈，我们这赶紧去乡医院里面看看，这不看看，我心里不能安心。”

　　卢培英咬着牙，像是很疼一样，受不了，忙拍着李奕的手，要李奕把自己给放下，李奕见此，只好是忙把卢培英给放下了，朝一边的朱勇看过去，含着泪摇摇头。

　　朱勇见此，皱了一下眉，没有再门框那里趴着看了，去了外面，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这掏出一根纸烟来，点了火，就猛地吸了一口。

　　这屋里还全是狼藉。

　　没有人收拾。

　　这猛吸一口的烟，直接就呛去了脖子里面，让他连连咳嗽。

　　这在里面给卢培英拉被子盖的李奕听见声音出来，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当即就皱皱眉，训道：“你怎么把这屋子给弄得乌烟瘴气的？”

　　朱勇把烟拿了下来，往那水泥地上一丢，站了起来，就把烟给踩了，刚想朝李奕说话的时候，却是猛地咳嗽了两声，等着这咳过头了，这才有法朝李奕说完整的话：“这是你爸，我也不能动手，你说，谁可以动手？”

　　谁可以动手？

　　李奕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嘴唇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李守贵有两个兄弟，他是老二，还有一个老三，今年已经是三十七了，还没有娶媳妇，还有一个大哥，今年也都快五十了。

　　要是去这大伯和叔家请人来，他们是兄弟，难不成还会兄弟打兄弟不成？

　　李奕说：“我舅他们。”

　　“那我现在就去。”朱勇说，这眼里都有着愤恨。

　　这最让自己不能接受的事情，那就是自己没法去处理面前的事情。

　　朱勇要叫着李奕和着一起去，李奕却是擦了一下眼泪，说：“等阿苏回来吧，等她回来照顾着妈，我再和你去。”

　　“你妹呢？”朱勇像是才想起这个事情一样，朝李奕问。

　　“出了这个事情，自然是要去找王强，王强今天去街上买打地机了，这还没有回来。”

　　朱勇听着这话，又重新坐了下来，看着那被自己踩成两段的烟，低声说道：“那就等王强回来吧。”

　　李奕去厨房看了一下，那砧板上还放着没有切完的肉，厨房里的碗给打烂了一个，她都给收拾好了。

　　去了卢培英的房间里看了一下，卢培英已经是睡着了，只是，这睡着的时候，这额头上都有着虚汗，不知道这在睡觉的时候，这脑子里面是在被什么吓着。

　　李奕去把饭菜做好的时候，那边李苏也和王强一起回来了，买了三轮车和打地机，开着车一起回来的。

　　这回来自然是先去看了卢培英，看着卢培英那样子，王强脸上都不好了。

　　李奕叫大家吃饭，两个男人去吃了，李苏给卢培英抬饭碗去，卢培英还是在睡着。李奕和李苏随便吃了两口，怎么都吃不下去。

　　等这吃完了，说了要去找李奕的舅舅的事情，王强说：“直接开着车去，先去加油站买点油，我也不知道这油够不够。”

　　这去那边，全是山路，二十多公里的山路，这走，都要走个一个小时左右，回来又是一个多小时。

　　李苏和着王强和朱勇一起去，李奕留在家里陪着卢培英。

　　等着他们走了，李奕去把这一片狼藉的地全部都给收拾好了。

　　等扫帚放下的时候，李奕才发现，自己的手，都是在颤.抖着的，这没有个东西，没有个东西让自己拿着，自己都找不到一个存在的感觉。

　　她慢慢地靠着墙，蹲了下去，心里有着浓浓地无力感。

　　李守贵是有多恨自己的妈啊，可以下这样重的手？

　　他在打人的时候，可有想过，这是自己几十年都在身侧的妻子？

　　他们都已经这么大了，没有一个儿子，就这样的让他难受吗？

　　李奕全身上下都在颤.抖着。

　　她还记得李守贵朝着自己大声吼：“就因为你不是男孩！”

　　就因为你不是男孩。

　　就因为自己不是男孩，所以，自己被剥夺了这一切吗？

　　被剥夺了读书的权利，也被剥夺拥有自由的权利，现在，她连看着自己的母亲好好的，都做不到吗？

　　她在抖，在恐惧。

　　这样的事情，还要出现多少次？

　　母亲卢培英还躺在床上，瑟缩成一团，摸哪都叫疼，不过做什么，都叫疼，让自己不敢下手。

　　这要是不去看看医生，这可要怎么办？

　　要是真的哪里的骨头被打伤了不知道，这以后可怎么办呢？

　　李守贵在打了人后，都不知道是去哪里了。

　　院子里有鸡在跳，有猪在叫，也有人在哭，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