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msara乐队纪实》鄠泽

2、童年与重逢（一）

　　当我开始动笔写这本回忆录的时候，差不多是我认识Neil的第七十个年头了。毫无疑问，在我的生命中Neil是影响我最大的人，无论我怎样激烈的否认，这都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我想在他的生命里，我也是同样的重要，即使我们用了二十多年来彼此憎恨。
　　我不知道第一个翻开这本回忆录的会是谁，也不知道会在多久之后这些文字才能够重见天日，我只是想如实的记录下一些东西，也许一些东西在Neil那里是另一种说法，但那又怎样呢，他从小就是个热爱撒谎的Asshole。
　　——Jason Carter
　　（一）和Neil的童年以及重逢
　　事实上，我根本不可能知道我和Neil的初遇是什么样的，毕竟我们两个的生日只差了几个小时，我妈妈说那时候她和Neil的妈妈住在同一间病房，因此当我们出生的时候，她和Neil的妈妈把我们的婴儿床摆在一起，如果那算是初遇的话，我们大概是在从妈妈肚子里出来之后就认识了。
　　我对Neil有印象是什么时候也已经记不清了，毕竟我们的母亲是好友，我们小时候几乎一直在一起。你看，年纪大了写这些事情就是会忘记很多东西，所以我建议每个想写回忆录的人都要趁年轻记忆力好的时候就开始动笔。
　　我只记得，在我家或者他家的花园里，他带着我爬树、挖蚂蚁窝，搞的浑身脏兮兮的，吃饭前被长辈们牵着去把自己打理干净。我们的童年时代几乎只有彼此，我们一起去唱诗班学习声乐，一起学习钢琴。随着年岁的增长，我对棋类开始感兴趣，而Neil则对我学国际象棋的教室对面的一家拳馆充满了兴趣，于是我们的父亲每周会轮流接送我们，我们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我们上学当然也是在一起上的，我还记得一年级的第一天，Neil像是我哥哥一样牵着我，背着我俩的书包，一起去找玛莎女士报道，这位睿智慈祥的女教师教导了我整个小学阶段，直到我升入中学。玛莎女士一开始把我和Neil安排坐在一起，我们继续黏着彼此，我的生活里除了学习和兴趣之外就只剩下Neil，因而显得有些孤僻。玛莎女士注意到了这一点，在一次家访之后，她决定在学校里把我和Neil分开，那时候我哭得一塌糊涂，我从未在Neil在我身边的时候和他距离的如此遥远，足足隔了五六个人，好几米远。Neil在我哭到打嗝的时候一直拍着我的背安慰我试图让我停止哭泣，而玛莎女士为了安抚我，不得不许诺，如果我可以和其他孩子交上朋友，就让我和Neil重新坐在一起。
　　为了能早点和Neil重新坐回一张桌子，我不得不在课后和其他孩子交谈，一开始这很不容易，有时候我甚至因为害羞而憋红了脸一言不发。这一点对于我们的歌迷来说很难想象，要知道我们五个人中我的台风一直是最疯狂的那个，我可以在Neil solo的时候跪下来模仿给他□□的姿势，也可以在台上脱的只剩下一条内裤，甚至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我真的幻想过在台上当着几万人的面给Neil口，谁能想得到我小时候竟然还会害羞说地不出话。最后，我花了一个半月时间和全班人都成了朋友，成了班里最受欢迎的人，如愿把Neil赢回来了。
　　当然，几十年之后，我无比感谢玛莎女士的这个决定，如果不是她逼着我学习和别人交际，那个羞怯内向的男孩可能永远不会成为舞台上光芒四射的主唱。
　　这可以算作是我小学时代的第一次挫折，对我而言第二次挫折发生在三年级。那一年Roberts先生工作调动，要搬家去另一座城市，Neil也要跟着父母离开，可想而知，我又大闹了一通，我的父母不得不把我送去祖父那边度假，等我带着给Neil的礼物回来的时候，他家已经搬走了。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背叛，虽然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对当时的我来说实实在在是巨大的打击。因此在我们的乐队生涯中，每一次Neil与其他音乐人合作，我都感到十分恐惧，担心他突然又退出。
　　Neil搬走之后，我的生活按部就班的进行，没有什么特别惊喜的地方。毫不自夸的说，我从小就是个聪明的人，因此我能取得什么样的成就我都不感到意外。十八岁那年，我考入了政治经济学院，那时我的目标是成为一名政治家，谁知就在我十八岁的最后一个月，我又和Neil重逢了，这次重逢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我租了一套两居室的其中一间，另一间房一直空置，房东又找了两名租客，那两名租客搬来的那天，我不知道为什么内心一直充满了兴奋和快乐，似乎是要遇到什么喜事一般。果然，当我听到开门声走出我的房间时，我看到了Neil，虽然他与小时候相比变化很大，但我确信我不会认错，Neil也认出了我,他惊呆了，手上提的行李被扔在地上，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狠狠抱住，我们两个像疯了一样开心大叫，吓坏了和Neil一起租房的Joe。
　　另一个房间只有一张床，我提出在买回来另一张床之前Neil可以睡我房间的沙发。Neil搬进来的第一天晚上，我拉着Neil聊天到很晚，Neil甚至没时间打开他的行李，于是只得和我挤在一张床上凑活了一晚。事实上那时候我就已经相当早熟了，尽管我们有快十年都没有见面，但我每一次梦中的性幻想对象都是Neil，我在梦里以他小时候的模样为蓝本，勾勒着他长大后的样子，然后上帝就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惊喜，他让Neil回到我的身边，比我想象中还要英俊。我假装睡着，偷偷往Neil那边挪动身体，直到他下意识把我揽在怀里，这一晚我睡的无比安心，早上醒来时嗅着身边Neil的气息，开心的几乎想在床上打个滚。
　　一连好几天我过得都轻飘飘的，连最为枯燥的古希腊语选修课都不觉得难熬，我的Neil在我家呢，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几十年后回顾这些，我发觉当时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我们缺席了彼此生活九年，我对他Neil的印象仅仅停留在孩提时代，我甚至没有来得及确认Neil的性取向就自作主张把他划为了我的所有物。那一晚Neil似乎是发觉了什么，第二天就急匆匆去买了床，当时得意忘形的我并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直到几天之后，我和Neil的生日。
　　其他朋友想给我办一个party，但是我拒绝了，我和Neil足足九年没有一起过生日了，我想和Neil一起度过这一天，好吧，也许加上Joe，毕竟他是我们的室友，我们可以和他分享蛋糕。我提前定了蛋糕，为Neil准备了礼物，等我兴冲冲带着蛋糕回家，却被Joe告知Neil和女友一起庆祝生日去了。Joe是个好人，他甚至还给我准备了礼物，我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和Joe分享了蛋糕，给Neil留了一块之后就借口还要赶论文回房间了。我翻出给Neil准备的礼物，一把几乎花尽我所有积蓄的吉他，沮丧的想要砸掉这玩意。
　　好在Neil并没有和女友在外过夜，他回来时离晚上十二点还有几分钟，我站在房间门口，静静的看着正在关门的Neil，他被唬了一大跳，看清是我才长出一口气，温柔地问我为什么还不休息。我恨死了他这虚假的关心，几乎想冲他大吼大叫，但理智还是让我冷静下来。我又有什么资格像个怀疑丈夫出轨的妻子一样冲Neil吼叫呢，说到底我们只是好多年没有见面的儿时玩伴罢了，我只能假装用毫不在乎的语气告诉Neil我只是写论文没有思路出来换换脑子，然后逃跑一样把自己关回房间。
　　Neil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缩成一团，他有些好笑的把我从被子里挖出来，递给了我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我拆开发现是一支很好的钢笔，既然他已经求和了，我示意他打开地上放着的琴盒。当Neil看到这把琴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礼物准没有送错，他非常喜欢，眼神里的炙热和欢欣在昏暗的床头灯下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单方面的，我又打算和他和好了，Neil兴奋的摸了摸吉他，又冲过来抱住我，我伸手环住Neil，祝他生日快乐。
　　我们关起门来狂欢了一整晚，Neil弹琴我唱歌，直到我嗓子累得不行，我们对音乐的口味出乎意料的一致，Neil一手搂着我一手抱着吉他，告诉我他想要组一个乐队，希望我能做他的主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