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情缘》Eunice木夕

5、刺杀

　　林洛翻遍整个帐篷都没见到自己的包袱，只能泄气的捂着叫得凶猛的肚子。她想了想，既然决定不要和这里的人纠缠不清，那包袱不要也罢，终究是自由的活着最重要。于是，她故作气息奄奄的对帐门外的箭竹说:“兄弟，能不能帮我弄点吃的过来？我一天没吃，都快饿死了。”其实她真的饿得要死。
　　没想到箭竹一点怜香惜玉之意都没有，冷冰冰地说:“公子只让我看好你，你饿不饿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公子让你看好我，如果我饿晕过去，恐怕你也难辞其咎。”
　　“你……哼！你们守在这里，我去给她找点吃的。”箭竹虽然不乐意，但终究是摆着臭脸离开。知道这里他的功夫应该最厉害，只要支开他一切都好办，当然林洛不会傻到以为只要他离开，她就能大摇大摆地从门口离开。她回到营帐里，取下曹丕的短剑，划开无人看守的营帐背面，侧身从长长的细缝挤出去。
　　林洛蹑手蹑脚地避过巡逻兵，贴着阴影处前行，可以说这是她有生以来做过的最冒险的事。士兵铿锵有力的踏地声像踩在她的心脏上一样，林洛握着剑柄的手早已经被汗湿透。虽然有被当做刺客杀掉的风险，但是她宁愿冒险一搏，即便失败，至少她努力过。
　　她终于慢慢靠近大营的边缘，一队巡逻兵出现，吓得本就如惊弓之鸟的林洛闪身退到一个角落里。
　　“美人儿，鬼鬼祟祟干嘛呢？”一个阴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洛的脖子就被那人挽在怀里。她吓得立时把短剑对上身后的人，“你不松手我就戳你一个窟窿！”
　　那人一手摸索着林洛的脖子，一手搭在她腰间，带着酒气的湿热气息扑在她的耳侧:“皮肤如此细腻，腰肢盈盈一握，没想到竟是个毒辣的美人。”
　　林洛被迫背靠在他怀里，剑应该抵在他的大腿位置，一剑刺下去不会造成致命伤害，但是平时杀鸡都不敢的她迟迟不敢下手。而酒气熏天的男人已经拿长满胡茬的下巴来蹭她的脸颊，她恶心得偏过头，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男人吃痛闷哼一声，林洛趁机挣脱他的怀抱。但是没想到这男人竟然拽住了她的头发，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短剑架到他脖子上。
　　之前低声细语所以没引来侍卫，但是男人的闷哼实在太震慑人心，不到三秒钟林洛就被侍卫团团围住，同时林洛手里的剑也被胡茬男弹落在地。
　　“大胆刺客，给我拿下！主公，末将救驾来迟，请您赎罪。”
　　胡茬男大手一挥，道:“无妨。”随即目光如炬地盯着林洛，“谁派你来的！”
　　林洛正想解释，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她，“父帅，此女善舞剑，是孩儿请来助兴的舞女。”他不经意地递给林洛一个眼神，林洛不知道哪来的胆，大声喊冤:“冤枉，我只是一个舞女。方才准备去献舞，但是忘记了路线，阴差阳错误把丞相当做贼人，请丞相处罚。”
　　此语一出，周围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曹操眼睛微眯，目露精光。“你刚才叫我什么？”
　　“丞相。”周围人敛声屏气，林洛终于瞥见曹丕警示的目光。难道她叫错了？电视里别人称呼曹操难道不是叫主公或者丞相吗？她不是曹操的谋臣不能叫主公，那她该叫……看着曹操高深莫测的眼神，又看见曹丕紧贴地面的头颅，终于，她底气不足地叫到“父帅”。
　　本以为这次该对了，没想到此语一出，更是四座皆惊，就连曹丕也一脸难以置信。
　　高炉里干柴燃烧的霹雳声清晰可闻，曹操的哈哈大笑声终于打破一片死寂，“抬起头来。”
　　虽然心有余悸，但是林洛却不敢忤逆曹操的意思，只能乖乖地抬起头。曹操再次目露精光，叹道:“真吾儿媳也！既然如此，诸位且随我回酒宴一观此女的舞技。”说罢，甩袖离去，众人也跟着离开。林洛瘫坐在地，眼看着曹丕走过她身边，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低声说:“我不会舞剑。”
　　曹丕脚步一顿，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看林洛的眼神就和看见一只上树的猪一样。林洛尴尬地缩缩脑袋，曹丕无可奈何地扶起林洛，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脚就匆匆跟上曹操，留下林洛独自郁闷: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怕她的脚受伤还是说她不该踩她父亲的脚，又或者觉得这鞋子不合脚？灵光一现，林洛终于明白了曹丕的用心，一路小跑跟上人群。
　　回到宴席上，曹操待众人坐好后便以摄人心魂的声音对林洛说:“可以开始了。”
　　林洛上前跪拜，起身后看了曹丕一眼，他正以坚定的眼神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慌张的心此刻却平静下来。
　　她紧握手里的剑伸臂向前刺去，对上曹操目露凶光的眼睛，她赶紧回旋反转，心想如果刚刚那剑真的刺出去，恐怕她只会当场死去。几个反转，林洛觉得时机到了，装作脚底打绊摔倒在地。因为惯性的作用，林洛摔到地上后还擦着地面滑了半步的距离。满座皆唏嘘感叹，曹丕立刻冲上去抱着林洛跪在曹操的面前:“父亲，宓儿受了伤，我带她下去了。”
　　林洛只是擦伤，但是为了配合曹丕她也只能假装柔弱，依偎在曹丕怀里听着他咚咚的心跳。
　　众人听到曹丕叫那舞女宓儿，开始议论纷纷，相比较之下曹操就比较淡定了，他只是点点头，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离宴席远了林洛就想从曹丕怀里挣扎下来，却被曹丕的强制制止。
　　“你是猪脑子吗？里里外外的侍卫有多少你难道不知？”
　　曹丕指的是她逃跑的事，她却以为曹丕担心被人发现他们只是逢场作戏，于是安分的躺在他怀里。曹丕见她终于安分得像只猫，轻笑出声:“或许你还真是猪，一只为了出圈能把自己摔残的猪。”
　　林洛终于忍无可忍，凶道:“我若是猪，你就是那只猪一样的队友。”
　　“不知道谁才是猪一样的队友，传言上蔡令甄逸的女儿甄宓德才兼备，舞技更是举世无双，没想到宓儿也不过是只单会游泳的猪。”
　　林洛躺在他怀里，看着曹丕笑意盈盈的眼眸好像两颗坠落凡尘的星星，目光呆滞、一阵失神。
　　箭竹看到曹丕抱着甄宓回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甄宓架在大司空脖子上的剑是公子的，如果坐实了刺杀的罪名，公子难免受到牵连。此刻他们两个人都回来了，那说明危机解除，他跪在曹丕的脚下。
　　“公子，属下失职，没能看好甄夫人，请公子责罚。”
　　曹丕好心情地说:“起来吧，过去的事我就不再追问了，去打些水来。”
　　“喏！”
　　林洛急忙补充道:“还有吃的！”她已经整整一天没吃了，真的饿到前胸贴后背了。
　　曹丕把她抱进帐放在软榻上，箭竹已经带丫鬟高效率地把水和食物放在他们眼前。曹丕看到林洛一副如狼似虎的样子，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就连眉毛也略显弧度。
　　“阿瑛，你喂夫人吃饭。”说着轻轻拿起林洛受伤的手臂，用水轻轻清洗，林洛吃痛的叫了一声。
　　“等等，等等，让我先吃一点吧！饥饿与疼痛并存，我宁愿先解决饥饿。”
　　曹丕坐在一旁，虽然脸上挂着笑意，但看林洛的眼神却像要把她解剖一样，林洛诚惶诚恐地席卷了这顿饭。叫阿瑛的丫鬟把饭菜端出去，林洛很自觉的问:“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
　　曹丕却不急不缓地再次拿起她的手臂给她清理伤口，温和的声音传来:“为什么要刺杀父帅？你是不是记起什么？”
　　林洛感觉她现在像猫抓下的老鼠，一边承受着猫咪亲密地舔舐，一边忍受着死亡的威胁，而此猫俨然一副公爵猫的样子，斯斯文文地在她耳边叫唤。
　　“我不是刺杀，那是自卫！正当防卫！”
　　曹丕的手顿了顿，隐忍地问:“他对你做了什么？”
　　想到曹操一代枭雄竟然如此好色，林洛的脸立刻挂上红云:“他没来得及做什么我就被当成刺客抓了。”
　　曹丕如释重负，用干毛巾吸了她手臂上的水，又问:“你为什么三番两次地逃跑？”
　　“你抓我我当然要跑啦？”
　　“那你为什么叫父帅丞相，又叫他父帅？”曹丕轻轻撒上白色药粉，本来伤口很痛，但是她现在更头痛，这让她怎么回答？难道告诉他过几年曹操就是丞相了？当然不能这么说，所以她喊了一声“痛”，借此岔开话题。曹丕看到她皱着眉喊痛，关切地抱着她说“忍忍”，林洛有点脸红心跳，她算不算是用了美人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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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据陈寿《三国志》载，建安九年（公元204年）五月，曹操掘开漳水灌入城内，邺城中饿死的人超过半数。八月，番荣夜里打开城门把曹军引进来，邺城自此归于曹操。这一年，曹丕十七岁，曹植十二岁，甄宓二十一岁……二十一岁的甄宓再怎么看中曹植的才华也不可能恋上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可见传言中曹丕破坏宓植恋是不可能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