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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情伤 ...

  •   静香随曹丕走到院门外,终究忍不住说:“夫君,伤人伤己,得过且过吧!”
      曹丕摸摸她的鬓角:“你总是太体恤别人,也要照顾好自己。”静香含羞低眉。
      林洛喂饱自己,不情不愿盯着毒辣的太阳回到翰墨轩收书,抱着一团书走进去,却见静香正给他沏茶,他如同以前多少个岁月一般静静地坐着,本是眉心舒展,见她来了不自觉地皱起。
      看来她扰了他的好心情,林洛站定:“我——还是等会儿再来收吧?”退堂鼓已敲响,他却不让她逃离,硬声说:“要等书淋湿了再收吗?”
      林洛只能六神无主地将书送往书架,等摆好书从架子后走出来,听得曹丕淡淡地说:“过来。”
      林洛知道不是叫她,止住迈出的脚步,香炉边调香的静香却将目光投向她。
      “你来看看能不能弹这曲子?”
      原来他刚刚看的是琴谱,好了,明确了,他确实不是叫她。林洛飞也似的闪身出去,不一会儿便听到拨动琴弦的声音。她捂着胸口坐在太阳底下,隔着纱帽太阳还是那么刺眼,然而她的身上却是冷冰冰的,难道太阳只有刺眼的光芒没有温度了吗?她伸手试了试,仿佛能抓住一样。
      渐渐听得琴声低俗、箫声和鸣,林洛想着还是把所有书卷好,等他们琴箫和鸣结束了再进去吧!
      可是心为什么这么痛,像是被刺穿了一样,手也抬不起来。她扶着石台,撑着站起来,晃悠悠走向另一面晒了帛书的地方。
      见着她虚浮的身影,曹丕眼里慢慢泛起波纹,箫声也慢慢停下。正要转身却见外面的白影如同羽毛飘落,静香手下的琴弦忽然绷断,他的心仿佛跟着琴弦一起断了,慌慌张张冲出去将她抱进来。
      “去,去找府医来。”
      “夫君莫慌,让我看看。”
      曹丕将她的手交给她,静香轻轻按住手脉,屏气凝神片刻后,向满脸关切的曹丕道:“暑热难耐,又急火攻心,加之她本就体弱……”
      “那究竟是什么病?”
      “只是中暑了,我去煎点荷叶莲心水。让她在通风处凉一凉,过会儿就会醒来。”
      “她怕苦。”
      静香起身的动作滞了滞,尽管挥来喝去,夫君的心里最关心的还是她。
      “那妾身少放莲心多放糖,荷叶解暑热,莲心解心热。”
      “好,你去吧!”
      林洛昏睡梦中,仿佛回到了五年前,晨雾弥漫,一个月白长袍的男人冷冷地对她说:“你去哪儿?你是想再死一次吗?”
      “我不去哪儿,就想留在你身边。我也不想死,却生不如死。我害你至今,你恨我我能理解,可是在你身边虐身虐心虐得我体无完肤!我好后悔,为什么爱你却又不信你,为什么宁愿相信自己脑子里残存的野史碎片胡乱猜测也不去查证。我——好后悔,后悔轻易放手,让我们之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梦里她痛哭流涕泪流满面,匍匐在地上恨不能抓起没有实触的沙石,但是一切慢慢崩塌,她像是坠进了深渊万劫不复。
      曹丕见她抓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眉头越皱越深,眼睛闭着还是泪流不止,心里微微作痛。果然还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正要出言相慰,静香端着药走进来:“我吹了吹,还是有点烫。”静香看见他被林洛握紧的手,脚步顿了顿,终究是神色自若地走上前。
      林洛闻到药味,终于缓缓醒来:“我这是在哪儿?”
      “夫君的书房,你中了暑热晕倒在地,是夫君把你抱进来的。”
      林洛这才发觉自己死死拽住他的手,有种做贼心虚的连忙松开,曹丕也不太自在地收回手。
      “这是解热的汤药,喝点吧。”
      药已经送到嘴边,且喂药的是好心帮她的徐夫人,林洛不得不张开嘴,反正相对于眼见曹丕秀恩爱这点苦涩又算得什么?
      曹丕亲眼见着她将所有的汤药喝尽,又看她牵动嘴角微笑着道谢,心里莫名其妙被她牵动,仿佛她的一颦一笑都是对他最大的讽刺。是啊,曾经信誓旦旦有她一人足矣、绝不会让她离开,可是两年前却一句挽留都没有就任她离开。如果那时挽留一两句,会不会就不用面临现在的局面?静香真心待他,还给他生了礼儿,他不可能弃她不顾,但是宓儿向往的是一人一心——宓儿知道她离开后自己转身就娶妻生子,会不会怨他?可是这两天他那么待她她也一声不吭。是,她有愧与他,是她先变心,她怀疑他不信任他,他才会悲痛欲绝娶了静香璇儿来气她。可是看到宓儿的眼神,他有些不敢直视。
      见曹丕和静香都没有什么反应,林洛又强笑着说:“谢谢你们俩。”
      静香微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姐姐客气了。”
      曹丕却是直接避开她的眼神,起身负手立于一旁:“若是好了就回去休息吧。”
      “书还没搬完。”
      “我自会让人搬。”
      “好,那我下去了。”林洛尽力表现得不拖泥带水,潇洒地起身离开,许久未曾想起的英文浮现在她的脑海:no作no die!干嘛作死地回来自讨没趣?他有这样贤惠的老婆还要她做什么?还是赶紧想办法把叡儿弄回来吧!
      只是她自己不能出面,该找谁呢?思来想去这事还是去找卞夫人比较妥当,卞夫人是叡儿的嫡亲奶奶,且一直待她不错,求卞夫人抚养叡儿最合适不过。
      既然打定主意,林洛便向忠伯打听卞夫人的住处。忠伯知道她不是芝若,却不知道她找卞夫人做什么,但是身为下人最忌讳打听主人的事,忠伯将卞夫人的住处告知林洛便没再多言,只是待她离开就去向公子禀报。
      林洛片刻都不再当误,直接来到丞相后院东门,她摸摸衣袖里的令牌,芝若交代过,这块令牌不要随意出示,除非到了非用不可时。现在她要去找卞夫人请她要回叡儿的抚养权,应该是到了很重要的时候了吧?
      林洛拿出芝若借她的令牌,听芝若说这块令牌是卞夫人亲赐,除了曹操议事议政的地方,几乎畅通无阻,可见卞夫人六年前扶植她建立鸽网是有意帮助曹丕获得世子之位。看着卞夫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其实她是最懂得暗度陈仓的人,林洛收回心神,向守卫出示令牌:“带我去见卞夫人。”
      守卫看到主母令,立刻恭敬地请她进去,还吩咐小厮务必将她送到卞夫人面前。如此一来,林洛免去了一番打听直接到达卞夫人的栖霞殿。月棠嬷嬷见了她,有些迟疑,但还是领着到了候客厅,再亲自去请卞夫人出来。林洛坐下喝了半盏茶卞夫人就到了。
      “你是?”卞夫人见她一身芝若的打扮,身形却极似雁过山清修的甄宓,便向月棠道:“你们都出去吧,把门带上。”
      等门关上,林洛取下纱帽,跪在卞夫人面前:“母亲。”
      “你怎么回来了?”她本以为她会是丕儿的贤内助,却没想到两年前她却自请上山清修,害得丕儿一蹶不振。
      “宓儿不孝,未能留在母亲身边尽孝。”
      “你这一去就是两年,杳无音信,最对不起的丕儿和叡儿!丕儿这孩子真心待你,你却弃他不顾,叡儿年幼,你也能狠心抛下他。我当你是最适合的儿媳,却没想到终究是我看错了!”
      林洛潸然泪下:“对不起!我对不起您的厚爱,更对不起子桓和叡儿。”想到两年前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日子,再想到现在面临的局面,她更加痛恨自己。
      “好啦好啦,再哭下去别人就要以为我关起门来欺负你了。”她扶起林洛,“山上清修三年未到你怎么跑下山来了?你知道这样会害了丕儿么?”
      她知道林洛自请上山清修再前,夫主下令三年不得下山在后,更加明白夫君是借机惩治丕儿。只是当初是她自愿离开的,一个女人能在丈夫最无助的时候做出抛夫弃子的事,她不觉得有什么值得丕儿留念的,所以一直没把三年之期的事告诉他。况且知道此事的只有夫主和她,夫主不会说,只要她也不说,丕儿尽管痛心,终究是会走出来的。还好他的丕儿确实不负她的厚望,很快就振作起来,发展自己的势力。
      一个母亲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孩子,卞夫人怕她贸然下山害了曹丕她能理解,当即解释到:“我知道,所以现在借用了芝若的身份。”说着掏出芝若给她的令牌。
      “芝若这孩子耿直善良,她娘又去世的早,我一直把她当自己的女儿看待。这主母令本是要送与她的,谁知道她对子桓无意、子桓又待她像亲妹妹一样,如今她既已送给你,就暂且由你保管吧!”
      “这是主母令?那母亲还是快快收回吧!”
      “怎么?难道你这次回来不是向子桓认错的?我虽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得出是你负了子桓,否则他不会一气之下纳两个小妾进府,他最讨厌后院女人太多。”子桓幼时见父亲纳妾必定要一个人生会儿闷气,还笃誓说以后一定不会养这么多女人在身边吵闹。
      他是为了气她才纳妾?不是移情别恋?林洛听得心里冷暖交替,可是她看得出,他待静香却是真心的。只是此时还不是苦思求证时,林洛向卞夫人道:“是,是我负了他。只是这主母令干系甚大,我怕不小心弄丢了。”
      “你办事我自是放心的。”卞夫人坐下,“你忽然下山找我何事?”
      卞夫人果然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她有事相求,林洛道:“丞相把叡儿从子桓身边接走,此事对他打击太大。我希望母亲能出面替他求求情,或者把叡儿接过来亲自抚养也行。”
      “夫主还在气头上,我先试试请他把叡儿送给我来抚养吧!只是你就如此放心得下我?”
      “没有谁比母亲更让我放心了。”
      卞夫人深看了她一眼,继而端起茶杯道:“好了,那你回去吧!莫要让其他人发现你已经下山。”
      “喏。”
      林洛走出栖霞院,又心无旁骛地走出丞相后院,后又茫然若失地游荡在街巷里,来来往往的人流像是电影的画面,可望而不可即。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六年多了,她也从一个无所羁绊的单身少女变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可是她始终难以对这个时代产生归属感。夹杂着包子味儿的夏风迎面吹来,她赶紧用手掩了飘起的轻纱,却不留神撞了一个人的脸颊。
      那人油腔滑调,贼笑道:“姑娘,大热天的带个帽子不热吗?要不我帮你取下来凉快凉快?”
      林洛赶紧退避,却踩到另一个人的脚,正要说对不起,那人却将她拉到身后,向无赖喝到:“滚!”
      林洛这才知道她撞的是长得像魏书桐的王修,往事如流水般向她涌来,她好想回到年少时,坐在教室里听听课做做题,得空了看看窗外的梧桐和树下的帅哥,活的简简单单,哪里需要顾虑这么多担忧这么多?
      “你没事吧?”
      带着纱帽,他应该是没认出她,可是她很想找个相熟的人聊聊天,哪怕只是貌似也好过她一个人憋在心里。
      “我是甄宓。”
      这声自我介绍说得坦荡,就好像说我是林洛一样。王修听得却不平静,拉着她走进街角。
      “你怎么一个人出府了?”
      他还以为她在大公子府呢!也是,古代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妻子落跑的事让人知道了面子上挂不住,曹丕一定是尽力瞒着所有人。
      “一句两句说不清,要不去坐下边吃边说?”虽然中午给自己下了碗面,但是那时气得难以下咽,现在将近黄昏,已经饿得发慌了。
      王修看向她,纱帽挡住了她脸上的神情,但是宓儿的声音里浸透着疲惫,想到这两年邺城的传言,他向林洛道:“你跟我过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这一更了,明天估计不会再发,先暂停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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