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一口》陆愿

14、谁的

　　“喂，小九。”
　　“舒久，舒小猪，快醒醒，别睡了！”
　　趁着生物老师背对着讲台板书，楚越晖侧着身子，长腿横过走廊，没轻没重地踹了下舒久的椅子腿儿。

　　舒久浑身一震，睡梦中惊醒。她人还迷糊着，倏地坐直，茫然地望着黑板发怔。

　　楚越晖被她的反应乐到，嗤笑一声，“别看了，老师没发现你睡觉。”
　　舒久很快清醒，同时意识到楚越晖不加掩饰的恶意，她回过头，怒气冲冲瞪着他，“干嘛呀！我睡个觉招你惹你了！”

　　楚越晖啧了声，下巴微抬，示意舒久看看这窗外的大好阳光，“舒猪猪。”
　　舒久：“……”过分！
　　舒久头顶的怒气值暴增，她捞过方才垫着脸睡觉的课本，反手砸向楚越晖。

　　“诶诶诶，小九别气，我错了我错了。”楚越晖意识到事情玩儿大了，而且他还有求于舒久，连忙捧着课本双手奉上，“是我说错话了，等会儿放学请你喝奶茶怎么样？”
　　舒久：“我稀罕？”
　　楚越晖很狗腿子道：“我特别想给小九买奶茶，看到小九喝奶茶我心情就特别开心。”
　　“……”

　　认识这么多年，算不上对方心里的蛔虫吧，但至少最基本的默契还是有的。
　　见楚越晖这会儿又是说着好话，又是割地赔款，明显是有事儿麻烦她。舒久摆出架子，不屑地吹着刘海儿玩，语气极其冷漠，“说吧，准备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楚越晖腆着脸：“我妈要是给你打电话，记得说我在你家学习啊。”
　　舒久：“你去网吧？”
　　楚越晖单手抓起课桌下面的篮球，在指尖转了圈，“打篮球呢，今天不去网吧，明天再去。小九啊，当代男高中生就这点爱好，你不会不愿意满足他吧？”
　　舒久：“嘁。”

　　“奶茶给你买。”
　　“明天还给你买小蛋糕。”
　　“作业还给你抄。”

　　？？？
　　自己怎么样，心里没点逼数吗？
　　他作业敢抄吗？

　　舒久怕他越说越离谱，及时喊停，勉勉强强道，“我考虑考虑吧。”
　　楚越晖无语：“这有什么可考虑的，唧唧歪歪。我不管，我都约好阿行一起叱咤球场了，放鸽子是不可能放鸽子的。”

　　“嗯？”听到熟悉的字眼，舒久来了精神，眼珠转了转，“程亿行？”
　　楚越晖白她一眼：“我还认识第二个阿行？”
　　“成交！”舒久爽快应下。
　　楚越晖警惕：“？”

　　舒久：“在学校的篮球场吗，我和你一起。”
　　楚越晖皱眉：“你不是准备考进班级前十吗？不回家好好写作业，天天想什么呢。”
　　舒久：“劳逸结合，你懂个屁。”
　　楚越晖试图说服：“你学习的时候我在学习，我玩的时候你还跟我一起玩，你都不背着我偷偷学习，下次考试是准备被我压下去当倒一吗？”

　　舒久察觉出不对劲儿来：“楚越晖，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欢迎我？”
　　图穷匕见，楚越晖撕破表面的平静，“对呀，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的狼子野心！”

　　舒久瞪他：“我什么狼子野心，总不能你打着球，我在旁边给你妈妈直播你的光辉战绩，让她做好准备回家好好收拾你一顿吧。”
　　楚越晖哼了一声：“得了吧舒久，我还能不清楚你！你就是想和我抢人！”

　　舒久心里咯噔了一下，寻思着自己也没表现得那么明显吧，楚越晖怎么就看出来了？她佯装淡定：“我就是监督你有没有乱跑！”
　　楚越晖自顾自的说：“阿行和我天下第一好，你休想把人勾走给你当免费家教！”

　　“……”
　　还以为什么呢？
　　就这？就这？？？

　　在旁边听两个小学生吵架的许央央也很是无语。
　　舒久她能理解。
　　楚越晖是来什么劲儿呢！

　　沉默了几瞬，楚越晖还很执着的要一个答案，“听到没？”
　　舒久气鼓鼓，撂下战书，“程亿行是谁的！我们各凭本事！”
　　“那你输定了。”
　　“走着瞧！哼！”
　　“哼！”

　　-

　　下课铃响，校园瞬间沸腾起来。
　　但生物老师有两个知识点没讲完，拖了会儿堂，像楚越晖等不务正业的九班同学，焦急难耐，频频望着窗外。
　　舒久更是早早收拾好书包，和许央央打过招呼后，紧紧盯着楚越晖。

　　时间前所未有的漫长。

　　终于，生物老师合上课本，说出“下课”两个字。
　　楚越晖从桌兜抽出书包，随意甩到肩上，抱着篮球大步迈出教室后门。
　　此刻高峰期，舒久慢了半拍，被堵在教室里。

　　等舒久追出走廊时，程亿行刚好被楚越晖喊出来，黑色书包同样松垮的挂在肩膀上，校服外套穿得工整，黑眸惺忪，像是刚睡醒，浑身透露着离我远点的讯息。

　　楚越晖很是自来熟，长臂一伸，压在程亿行肩上，哥俩好一般。
　　程亿行皱眉，盯着看了两秒，到底没有拍掉。

　　舒久瘪嘴，她觉得楚越晖就是故意的，在向她示威！

　　“阿行，给你商量个事儿。”
　　“嗯？”

　　“下次舒久再找你补课，你别理她，不然她以后绝对赖上你！她最会蹬鼻子上脸了！”
　　“随手的事情。”

　　“这怎么能是随手的事情？！都占用我们的打球时——”楚越晖感觉身后一股拉力，他回过头，见舒久正站在他身后拽着他的书包带儿呢，“诶诶，干嘛呢你！放手放手，放学不回家，跟踪我啊。”

　　舒久想凶一点，但程亿行还在旁边。
　　最后收敛着语气，显得很是委屈，“你又说我坏话。”

　　楚越晖：“？”

　　程亿行再次皱眉。
　　舒久早有准备，她手里就捏着张随堂小测试的卷子，扯了扯程亿行衣角，认真好学的请教问题。如果卷面不是全空白的，就更像那么回事儿了。

　　楚越晖：“……”

　　从教学楼到操场大约要五六分钟，因为已经有人提前去占场地，倒不是很着急。程亿行微微垂着头，一边认真细致的和舒久讲题，一边慢悠悠朝操场去。

　　听到一个又一个的公式，楚越晖觉得头都大了。
　　但担心舒久半路劫人，他怎么都不能把程亿行丢下，只得百般折磨，跟在旁边听他俩念经。

　　一到操场，楚越晖立刻生龙活虎起来。
　　先是把书包和校服外套丢到台阶上，热情洋溢的和场内队友砸肩打招呼，并且命令起舒久来，“小九，去商店买两瓶水过来。”

　　一直装乖的舒久：“？”
　　她看楚越晖是欠收拾了:)

　　楚越晖豪横的递出饭卡：“快去快去，看我们打球是要门票的。”
　　舒久往程亿行身后躲了躲：“我不。”
　　楚越晖：“阿行也没带水，你就这么对你的小老师？以后还想不想阿行给你补课了？”
　　舒久：“……”

　　楚越晖继续道：“我平时喝什么你知道，阿行和我一样，要冰的啊。你想吃什么随便拿。”
　　舒久不情不愿“哦”了声。

　　球场上还缺两个人，大家都在热身状态，一时间不会开始。
　　程亿行扫视一圈，淡声说，“我和你一起去。”

　　舒久眼睛倏地亮了，确定不是幻听后，当即夺过楚越晖的饭卡，拐着程亿行离开，“走走走，想吃什么随便拿，我们刷爆楚越晖的卡！”
　　炫耀般，她还特意回过身，朝楚越晖挥挥爪子，“回见啊。”

　　楚越晖：“……”

　　-

　　秋风拂过，丹桂飘香。太阳斜挂在天际，天空湛蓝，云层重叠，隐隐描了一层金边。
　　行李箱在地面拖动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结伴同行聊天时发出的嬉闹声，校园内人声鼎沸，很是热闹。

　　舒久和程亿行并肩漫步。
　　彼此间虽沉默，却不显尴尬。

　　舒久一直没吭声，是因为她在紧张。
　　从昨晚递出情书后她心里就七上八下，又忐忑又期待，期望着程亿行答应恋爱邀约，又不想他随随便便同意。

　　今早早读来学校，舒久便想找程亿行聊聊关于那封绝世情书的阅读感想，但没寻到合适的时间，她也没酝酿好合适的话语，就这么一直拖到放学。

　　这会儿终于到两人独处时间，舒久实在憋不住了。
　　她脸上多了些忸怩神色，小声问，“程亿行，那个……你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