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江湖前》霍丘

4、四

　　屋里，波风小暮忙着思考人生。
　　屋外，波风水门忙着思考怎么哄自家小姑娘。
　　一门之隔，一个悠哉悠哉，一个焦头烂额。
　　水门觉得，自己可能有必要拜读一下老师自来也的大作《亲热天堂》，学习学习怎么和女孩子沟通了。平日里，作为木叶村年少有为的忍者，他从来没觉得和别人相处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儿，不管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在他的笑容和礼貌里都挑不出刺儿。唯独小暮一直是他的心结，明明很懂事，但就是说不出哪里不对，所谓关心则乱，水门叹口气，还是推开了门。
　　他这一推，把波风小暮吓一跳，愣愣地盯着他，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半晌还是水门开口：“小暮，今天去哪玩了？”
　　大半夜不睡觉，问我去哪玩了？波风小暮脑子一回神就知道水门是来问自己对婚礼的态度了，还跟我来迂回战术，那我也跟你耗着。
　　“河边，宇智波家境地。”
　　“宇智波？小暮怎么突然想去那里玩了？”
　　“突然走到那里了，觉得有点好奇。”
　　“下次想进去玩的话，可以告诉我啊，那边你从来没去过，万一迷路了怎么办？”水门皱眉。
　　“不会的，是宇智波的一个族人带我进去的。”
　　“带土吗？”
　　“不是，宇智波止水。”
　　“止水啊……”水门回忆了一下，好像有听过这个名字，是个小天才来着，宇智波富岳提到过一次，评价很高，“所以小暮交了新朋友？”
　　“嗯，算是吧。”拐弯抹角没意思，波风小暮打算切入正题，“水门哥哥，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看到了吧？你结婚我很高兴，还要代表婆家监督进度。
　　水门一愣，旋即露出笑容：“马马虎虎。小暮你……真的做好迎接玖辛奈的准备了吗？”
　　“准备好了，玖辛奈姐姐对我很好啊。”
　　“可是，虽然这样说很不好意思，但我好像还没有准备好欸。”水门语气里带着点无奈，他蹲下来，轻手轻脚地给小暮换鞋。
　　“为什么啊？两个相爱的人的在一起天经地义啊。”话一出口波风小暮就想捂嘴，果不其然，水门的动作一顿，笑道：“你还知道这个呢，从哪里听来的？”
　　“街上……大家都这么说的。你和玖辛奈姐姐互相喜欢，就应该在一起嘛，楼下卖水果的大婶就这么说的。”大婶说没说过不重要，反正水门不可能找她对峙。
　　水门帮小暮换好鞋，把人塞进被子里，站起身：“等我一会儿，我去准备热水。先自己把衣服换了好不好？”
　　看小暮点头，他才出去。
　　喜欢啊……每次想到关于和玖辛奈的感情问题，水门就头疼。作为大家公认的青梅竹马，谁要说波风水门不喜欢漩涡玖辛奈，那简直比说自来也戒色了还天方夜谭，就连水门自己也承认，木叶这么多优秀的女孩子，唯独玖辛奈对自己来说最特别最重要。可这个“特别”和“重要”是比较出来的，单拎感情讲，他和玖辛奈的感情真的达不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木叶高层一心要撮合人柱力和自己，玖辛奈似乎也隐隐期待，小暮……是不是也到了需要一个女性监护人的年龄了？
　　这边水门在走神，那边麻利地换好衣服的波风小暮已经睡着了，来到木叶以后，她习惯了小孩子的作息时间，早睡早起身体好，白天晃荡一天，眼皮很快就胶着再一起看就。水门推门进来，就看见她半个身子露在被子外面的睡姿。
　　轻手轻脚地用浸了热水的湿毛巾把小暮地脚擦干净塞进被窝里，忙活一天的小奶爸坐在床沿边看着自家小姑娘岁月静好的睡相，居然生出一种“余生就这样瞎98过吧”的满足感。他轻柔地摩挲女孩的脸，月光从窗外挤进来，带着一种戳破秘密的狡黠落在他的手上。
　　波风小暮今天醒的格外清醒。她是有起床气的，平时起床总要在床上迷糊一会儿，水门也总是由着她。但今早她格外清醒，一点迷糊都没有，还可以说是吓得不轻。
　　任谁一睁眼看见一张脸都会吓成这样。
　　即使这张脸有点眼熟。
　　波风小暮吸吸鼻子，眨眨眼睛。
　　“水门老师，小暮醒了！”那张脸扯开嗓子向屋外喊。马上就有一个声音回复他：“带土你别这么大声，别吓着小暮。”
　　……你提醒晚了，琳。小暮在心里翻翻白眼，翻身坐起来，即使快要气成河豚还要保持礼貌：“带土哥哥早上好。”
　　“小暮早上好哈哈哈哈，小暮真可爱，我给你带了红豆糕哦，早上第一批出锅的。”宇智波带土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傻白甜，伸手揉揉小暮的头发。如果不是知道他后来是个什么狠角色，波风小暮会给他一个友好的抱抱，但现在她只是笑笑，抓抓带土的手以示亲昵。
　　“好了带土，你先出来吧，小暮换好衣服出来洗漱吃早饭哦。”水门的声音听得不很真切，不是在厨房就是在书房。
　　“知道了老师。”带土做个鬼脸，跑出房间，不忘给小暮关好门。波风小暮慢悠悠换好衣服走出房间，朝客厅里的卡卡西和琳打了招呼，路过在餐桌上趴着的带土，到卫生间里洗漱。牙膏已经挤好，盆里是温度合适的热水，波风小暮经常会怀疑自己会不会被水门养成生活白痴，这种时候是不是还该非常不道德地庆幸鸣人不是和父母长大的，否则这个故事根本没法展开，“娇生惯养的官二代漩涡鸣人历险记”？
　　“小暮，快一点哦~早饭要冷了。”拉长的声线带着带土特有的咋咋呼呼，这个宇智波家的少年对世界有一种格外的热情，不管你搭不搭理他，他就是愿意用百分之百的感情拥抱你，小暮和他并不很亲近，一来她很少跟水门去上课或者出任务，和带土的见面时间很少，二来她也有意避开这个未来毁天灭地的大佬，但带土对她就像是对亲妹妹，一点不见外。再想想以后的带土，波风小暮有点惆怅。
　　餐桌上带土和卡卡西吵吵嚷嚷，主要是带土单方面吵，卡卡西间歇性回怼，琳在一旁看热闹，桌上已经摆好了煎蛋面包，水门笑得眉眼弯弯，看着自己的学生，金发在早晨的阳光下胧上一层绒绒的光感，眼里还是当初那个少年模样。
　　是啊，他也不过二十岁，刚刚脱去少年的躯壳成长长一个真正的男人，想想自己原来的家，二十岁的大男孩大都还在大学校园里奔走忙碌，谈谈恋爱打打游戏，兄弟哥们儿一起去喝酒撸串，而这个金毛男孩却已经要准备结婚成家，准备扛起一个忍村的责任。
　　而且还已经做了五年奶爸。
　　自己二十岁的时候又在干嘛呢？读书，拼命读书，为了让父母满意，为了逃离那个家。那么拼命的自己，却换来那么可悲的结局。
　　面前这四个人，波风小暮想到水门和琳死时的样子，卡卡西带土未来的模样，是不是越是拼命地活，就越是悲惨地死？
　　“小暮小暮，你来评评理！”带土把她从飘忽的脑补中拉回来，一脸不服气地指着卡卡西，“卡卡西是不是不讲道理！”
　　换作平时波风小暮一定是想也不想就说卡卡西对，毕竟带土也没有对过，但这次她偏偏一歪头：“对，卡卡西不讲理。”
　　一阵沉默，然后是带土耀武扬威的笑声，琳和水门幸灾乐祸的偷笑以及卡卡西愤怒的声音：“带土你是不是给小暮什么好处了？你以后最好离她远一点不要带坏小孩子！”“卡卡西你不要输不起！小暮就是冰雪聪明明事理！”“小暮才多大她能懂什么，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影响她！”
　　波风小暮一脸淡定，深藏功与名地走到桌边，扒拉起自己的早饭，琳坐在对面冲她眨眨眼：“小暮今天和我们去做任务吗？”
　　“欸？对对对！小暮今天和我们一起去做任务吧！”带土马上转移战火。
　　卡卡西也看向她，死鱼眼里透出一种……期待？
　　水门不是在忙着婚礼吗？怎么突然要出任务？而且还要带上自己？
　　虽然话是琳说出口的，但是没有水门的默认他们不会直接问这种问题，波风小暮是在水门实打实的严密保护下长大的，水门出任务不在家的日子里也一定要把她送到奈良啊或者三代目这些信得过的人家里寄养，连捡她回来的自来也也只能在水门的监督下才能带她出去玩，一直到她四五岁水门才放心她一个人在村子里玩，还时不时叮嘱自己的学生们注意着。
　　出任务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波风小暮看向水门
　　“小暮想去吗？”水门笑眯眯地，“今天的任务要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也不会很危险，卡卡西带土和琳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忍者了，可以放心哦。”
　　只有卡卡西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忍者吧……
　　“好。”暗自腹诽的话就不要说出口了，答应就是了，反正今天没有事情做的。
　　“那就快吃饭吧。”水门摸摸女孩的头发，把牛奶往她面前推了推。
　　“太好了！小暮你就等着看你带土哥有多厉害吧！”
　　“闭嘴吧你吊车尾，你尽量不要在小暮面前出丑就谢天谢地了。”
　　“卡卡西你！”
　　“吃饭吃饭！”这种时候只有琳有话语权。
　　真好啊，波风小暮想，你们活着的时候真好。
　　早饭吃完带土和卡卡西抢着帮水门洗碗，琳帮小暮梳头发。感受着女孩子温柔的一点一点梳理自己起床后乱七八糟的头发，波风小暮第一次有了家里有个女人真好的想法。虽然她自己也会梳头发，但水门从来没有这样的觉悟，他梳头发的技术不能说很差，但是一个勉强勉强的小马尾真的没有美感也没有小朋友的朝气蓬勃。三代目夫人的技术不错，可总是把自己的头皮绷得紧紧地。琳就不一样了，她温温柔柔地给自己一下一下地梳理，分纹路，编辫子，这么想想血红辣椒玖辛奈早点嫁进来也有好处的啊……
　　“欸，”琳突然发现了什么，“原来小暮你的头发是暗红色啊。”
　　“是嘛是嘛？我看看我看看！”带土同学永远冲在看热闹第一线。
　　“真的，我以前一直以为是黑色呢，在阳光下看有点泛红哦。”琳撩起一缕头发，对着窗户，认真地说。
　　“是因为阳光吧，照成这个样子了。应该是黑色的。”波风小暮也抓起自己的头发看了看。暗红色啊……怎么可能？自己一个堂堂正正亚洲人怎么会有奇奇怪怪的发色。
　　“嗯，小暮的头发的确有点偏红，在灯光下和阳光下能看出来一点，不仔细看的话就是黑色。”水门正解。
　　“哇，真好。那小暮和玖辛奈姐姐也很有缘啊！”琳赞叹道。
　　是么？那还真的是有缘。
　　厨房又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卡卡西你不要挤我！”
　　“是你不要挤我好不好！”
　　“唉，他们啊……”琳笑了笑，“男孩子真的很吵呢。”
　　波风小暮不可置否地点点头。特别是一堆基友在一起的时候。
　　“好了，小暮自己看看，喜不喜欢。”琳递过一面镜子，镜子里小暮的头发高高地束成两个马尾，然后辫成辫子盘起来，看上去……很像是那个未来的日子里会出现的叫天天的女忍者的样子。不过也比单调的马尾辫不知道好多少倍，为此波风小暮很开心。
　　波风水门也很开心，表示要和琳学一下手艺。
　　想到水门的劲儿，波风小暮赶紧说其实我觉得琳姐姐的短发特别好看！
　　“小暮想剪短头发么？”
　　对对对特别想，点头。
　　“那我帮小暮剪也可以的，只是，女孩子长头发很好看啊。”
　　“啊，我觉得琳短头发也好看的啊。”带土欲盖弥彰地飘来一句，话没说完脸就红了。
　　卡卡西难得和带土统一战线：“短发精神。”
　　孤军奋战的水门寡不敌众：“那等任务完成了，琳帮小暮剪头发吧。”
　　“嗨！”
　　所以说是什么任务啊？无非就是坐在一边看水门班的三个□□飞狗跳地抓猫婆婆进入发情期的猫而已啊。水门解释地时候还讳莫如深地说是因为这些小猫不听话，撸猫龄二十年的波风小暮光是听就知道是他们的春天来了。
　　准确来说是只有带土一个人鸡飞狗跳。温柔的琳身边围着几只猫乖乖地排队等撸，卡卡西对猫也有种奇特的吸引力，加上出神入化的体术根本不成困扰，只有开了写轮眼的宇智波带土同学持续保持着鸡飞狗跳猫毛满天飞的状态，水门向猫婆婆讨了一直乖巧听话没发情的白色小奶猫给小暮玩，事不关己地坐在一边看热闹。
　　“小暮。”
　　“嗯？”
　　“最近这段时间，我可能会不在家，村里很多人也会出去，所以小暮可以去三代目大人家住一段时间吗？等我回来了马上就来接你。”水门摸摸小暮的头，其实他也不愿意把小暮送过去，三代目大人一家是肯定没关系的，但目前形式紧张，团藏大人等高层时不时在三代目家里开会，搞得气氛很是紧张。木叶一些高层本来就对波风小暮的存在不是很满意，尤其是她有可能影响到人柱力和木叶的联合，但战局紧张，自己又不放心把小暮一个人放在家里。
　　“……”
　　说句大实话，波风小暮也不想去。她完全有自理能力，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
　　水门见她不说话，有点担心，稍稍坐近一些，把波风小暮圈外怀里：“小暮，我保证，我一回来马上就来接你。”
　　“……好的。”
　　水门无声叹气，抱着女孩的手紧了紧。
　　波风小暮隐隐觉得，这一次出去，或许就是改变这四个人命运的一次了。按时间推算，应该就是所谓的第三次忍界大战，那场让波风水门成为火影，让卡卡西一战成名，让带土走向不归路的战争。
　　然后就是死亡了。
　　她看向笑眼盈盈的琳，心里一阵悲凉。
　　她又偏头看了看怀抱着自己满脸宠溺看着学生们的波风水门，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自己完整的小队了，用不了几年，这个还没有完全褪去少年感的男人生命也会走到尽头。
　　天才短命哦。
　　似乎感觉到波风小暮有心事，水门揉一把她难得梳得精致的脑袋，招呼学生们集合：“大家都干得不错，卡卡西帮带土抓一下那只黑猫吧，咱们准备收工。”
　　“嗨！”
　　战前放松运动吧……忍者的放松方式果然不一样。波风小暮心里吐槽，把小奶猫还给慈眉善目的猫婆婆，猫婆婆面由心生慈祥得很，问要不要带走一只养着，平时陪小孩做伴。水门觉得是个好主意，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有个宠物分分小暮的心免得她孤独，波风小暮也心动，但是奈何小奶猫似乎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安排，赖在猫婆婆怀里打滚，比起波风小暮来说它对波风水门的兴趣还大一些，眨巴着眼睛盯着金发碧眼的男人看。
　　猫也是颜控的嘛……
　　而且猫是有灵性的动物，估计它也感受到了波风小暮身上那种死亡的气息。
　　“老师！小暮！”带土的声音伴随着一道黑影，快到连金色闪光都没看清，只是下意识抓住了它以免它直接扑倒波风小暮的脑袋上。
　　“吊车尾，你连只猫都抓不稳吗？”卡卡西的声音紧随其后。
　　“你不是也没追上吗怎么好意思说我！”
　　水门看着自己手里的通体黝黑的猫，又看了看又吵起来的带土卡卡西和劝架的琳，有点不好意思地朝猫婆婆笑笑：“猫婆婆见外了。”
　　“没有的事。这只猫啊是只玄猫，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平时就喜欢自己待着，谁来争地盘就呲谁，别的同龄的猫都不敢去惹他，连一些大猫都离他远远的。”猫婆婆接过小黑猫，爱怜地抚摸，“不过他还是很听话的。”
　　波风小暮知道玄猫是什么品种，说白了就是中华田园猫，老品种的土猫，长得和名贵的孟买猫很想，全身漆黑，据说能辟邪。
　　黑猫被摸得很舒服，眯着眼睛看了波风小暮一眼，黄绿的瞳孔一瞥，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地拽住波风水门的衣角。
　　水门看了她一眼，弯腰抱起她，回头招呼还在吵吵嚷嚷的学生：“好了，大家跟猫婆婆道别吧，我们回去了。”
　　“嗨！”
　　晚饭照例是秋刀鱼，美名其曰营养丰盛，波风小暮不爱吃鱼，因为鱼刺真的很麻烦，好在秋刀鱼并不是那种鱼刺很多且长得很刁钻的那种品种，有人做饭很幸福了不要挑挑拣拣。
　　水门絮絮叨叨地说明天要把你送去三代目家里了一会儿吃完晚饭去买点东西巴拉巴拉。
　　鸣人的话唠属性到底是是随你还是随玖辛奈啊……
　　话语权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啊：“那，你和玖辛奈姐姐的事怎么办啊？”
　　“啊，那个啊，”水门挠挠头，“对忍者来说任务要紧，这种事只能先搁置一下了。”
　　并没有看出来你有多无奈。
　　“哦对了，琳也要走了，小暮你的头发只能等她回来再剪短了。”很开心嘛你又不是剪你的头。
　　惊觉自己开始有了吐槽体质的波风小暮往嘴里扒拉了一大口饭，两三下咽下去表示自己吃饱了。
　　水门扎着围裙收拾厨房的时候，一阵惊天动地的敲门声响起。波风小暮小跑过去过去开门，门外果然是人柱力漩涡玖辛奈。一头耀眼红发的女忍笑得见牙不见眼，抱起波风小暮就是一个热烈的贴面礼：“小暮有没有想我啊得吧内！”“想，特别想。水门哥哥在厨房。”放我下来先吧。
　　“小暮真是可爱呢。”波风小暮这才看见玖辛奈身后还有一个人，抱着鼬的宇智波美琴一脸贤妻良母，和闺蜜简直就是一个惨烈对比。
　　“玖辛奈和美琴姐来了？快进来吧，稍等一下我正准备带小暮出去呢。”水门手里还抓着抹布，好一个贤良淑德蕙质兰心。
　　鼬眨巴着大眼睛，作为一岁半以后就没哭过的小天才，他认出来这个被红发阿姨抱着的姐姐是上次和止水一起陪自己玩的小姐姐，于是他自己尚且带着幼儿软乎乎白嫩嫩的小胖手，想去牵波风小暮的……头发。
　　波风小暮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只觉得一股神秘的东方力量突然揪住了自己的头发，于是她猛地回头，随之而来就是头皮的疼痛和自己的轻呼。
　　美琴慌忙握着鼬的手让他松手，然后把儿子抱远两步，抱歉地向小暮和刚刚走出厨房的水门说：“对不起啊小暮，鼬太失礼了。”
　　波风小暮看着宇智波鼬那想还没有明显法令纹的稚嫩小脸和无辜的大眼睛，觉得他就是把自己的头发全都拔掉也不亏：“没事的美琴阿姨，不痛的。”宇智波鼬似乎听懂了她的善意，再次伸出手，这次是正儿八经地冲着波风小暮的手去的，玖辛奈把小暮放下来，小暮噔噔走过去，拉住那只带着友好和好奇的手。
　　十多年后的宇智波鼬已经成了木叶的屠族叛忍，晓组织的一员，但他时常会想起女孩温柔手心的触感，以及之后无数次自己想牵她地手却又不敢伸出手的感觉。
　　水门倒是没很在意这个插曲：“对了，你们怎么突然来了？”
　　“啊，明天不是就要去打仗了嘛？美琴说陪我出去放松一下，后来我们聊着聊着她突然说起小暮去过她家，还和鼬关系不错呢得吧内，我就想着干脆来找你们吧还能让两个小朋友一起玩培养培养感情啊哈哈哈哈。”玖辛奈说到后面脸色奇艺地有点泛红，波风小暮瞥见美琴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容，心里了然。
　　打仗的话，水门班作为一个小队应该是一起行动，那么玖辛奈和水门见面的机会就很小，况且战场情况多变，说不准就是最后一面，虽然是全木叶公认的青梅竹马连婚事都提上日程，但让女孩子自己来找男孩终归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带上闺蜜和闺蜜的小孩就是最好的障眼法。彼时美琴一定忙着照顾两个小孩子，二人世界就顺其自然了。
　　不过按照玖辛奈的神经大条，这个法子一定不是她想出来的，应该是好闺蜜宇智波美琴。
　　看着玖辛奈浑身洋溢的少女怀春的粉红泡泡，波风小暮也觉得自己少女心泛滥了，水门这个大猪蹄子赶紧上啊多好的姑娘啊，好姑娘光芒万丈！
　　然后她想起了自己，自己卑微的爱情和悲凉的感情。
　　好姑娘很少的，遇到了就要抓紧机会啊。
　　不要等她熬成了老姑娘或者坏姑娘，你会后悔她也会后悔的。人一辈子能犯的错的是限度的，有些错一旦犯下了就没办法挽回了。
　　趁着你们俩都还青春无限好，赶紧该干嘛干嘛吧。
　　宇智波鼬似乎感觉到她心里的浪潮，捏捏她的手，向她身边靠近一步，发出一声清晰的“姐姐。”
　　“？”原来你会说话的？
　　知子莫如母，当了妈的人可能就是敏感地多，美琴像会读心术一样：“鼬很早就会说话了，吐词还算清晰，只是他不喜欢说话而已。”
　　别谦虚了阿姨，吐词还算清晰？他要是喜欢说话估计就是伶牙俐齿铁齿铜牙的那级别吧。
　　水门和玖辛奈估计也是很少听到鼬开口说话，这会儿都转移了注意力围过来兴致勃勃地逗他，宇智波鼬不怕生，但也不是自来熟，被人围观多少有点惊慌，母亲在身后，离自己有点距离，于是他下意识地往波风小暮的身上贴。
　　波风小暮内心毕竟是个成年女性，看着嫩团子般的小孩靠过来，冷静如她也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把鼬护住，玖辛奈“扑哧”一笑：“小暮和鼬的关系真的很好嘛得吧内！都开始护崽了哦。”
　　“是啊，上次小暮来家里，鼬还一直想抱抱这个小姐姐呢，很少看见他和别的孩子这么亲近的。”美琴乐呵呵的，做母亲的，看见自己的孩子有同龄的朋友是件很幸福的事吧。
　　水门也一脸温柔：“欸？小暮什么去过美琴姐家里？”
　　所以说你刚才并没有听玖辛奈讲话是么？
　　“上次和止水一起来的。”回答水门是的宇智波鼬奶声奶气的声音。
　　“鼬记得很清楚呢。”美琴道，“水门君不是说要带小暮出门吗？不如一起出去吧？好不好啊小暮？”
　　波风小暮点点头，冲水门道：“水门哥哥，我可以和美琴阿姨一起先出去吗？”
　　玖辛奈啊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啊剩下的你自己加油加油再加油哦！
　　“那小暮要听美琴阿姨的话，不要乱跑，我很快就过来找你们。”
　　“好。”波风小暮拉着鼬，“那你和玖辛奈姐姐一会儿来找我们吧。”
　　宇智波·红娘·美琴很懂地赶紧带着鼬和小暮出门，留下水门轻飘飘的一句“欸玖辛奈你不和她们一块吗？”下楼的时候美琴让鼬不要拉着小暮姐姐，楼梯狭窄容易摔下去，鼬听话的松开手，一出大门又屁颠屁颠跟过去，这次他没有主动伸手，波风小暮心说你这个小屁孩这会儿还挺高冷，伸出食指去勾鼬的食指。
　　这是她最喜欢用的方式，上辈子的波风小暮身体不好，虚寒体质，手心很容易出湿汗，和朋友手牵手时免不了会被“啊你手里怎么这么多汗啊”怼一回，虽然朋友们也不一定有恶意，但久而久之她也觉得是个问题，换成食指相扣就不会有这种困扰了。现在这副身体倒是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但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掉。
　　宇智波鼬想来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方式，带着点小孩子的好奇，用力勾住小暮的手指，嘴角还隐隐有点笑意。他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要紧紧地跟着这个姐姐，牵着她的手。他们离得这么近，近到他的小臂会在走动中碰到她的，但又离得那么远，好像一不小心松开的话，她就会在人流中消失。
　　那样的话，波风上忍会很难过吧。
　　我也会很难过。宇智波鼬告诉自己。
　　几年后他无意中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已经长大的波风小暮，彼时的波风小暮已经剪了短发，坐在树下看佐助扔手里剑，他站在树上，只能看见女孩在斑驳树影下的头顶。
　　“哪有那么容易消失啊？我又不是你们这种上天入地的忍者。木叶就这么点大，哪里找不到我。”
　　“倒是你啊鼬，说不定哪天你就走了，留我一个人在原地。”
　　就像他一样。她没说出口，但鼬听见了。
　　“啊，我要去找鸣人了，今天四代目不加班，我要早点逮他回家。”
　　波风小暮起身就走了，没有说再见，也没有看宇智波鼬。她走得很快，像是真的着急回家。所以她也没有听见宇智波鼬轻声许诺。
　　我不会留你一个人。
　　宇智波鼬在离开木叶的那一晚曾想起自己的诺言。
　　没有被听见的诺言，违背起来竟然还是令人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