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墨（女尊）》玄型符号

2、2

　　这是一个极其古朴的不知名的山村，村外有一条小河，墨谪就是被人从河边救起的。救她的人是一个年轻的鳏居男人，他带着个只有两三个月大的孩子。
　　“等你恢复了，就走吧，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不方便接待你。”男人说。
　　他家里十分清苦，墨谪睡了唯一一张某种很破旧的木头垒成的床，孩子就放在桌子上，这几天这个男人都是睡在地下。
　　“多谢救命之恩。”又过了两天，墨谪喝了来到这里后的第四碗粥，为数不多的固体割得她喉咙生疼，但她终于有力气张开眼睛，好好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
　　她们那个时代，出生之前性别、样貌、身体强度都会被设定，长大以后与当初的设定相差无几，人们的审美在同一个时期总是大体相同的——也不可能征求所有人的意见，几乎都是那几个老顽固设定的——这就导致了千篇一律的脸和身材，美的确美，但美的让人恶心。
　　而他不同，他没有被人为污染，他是天然的，是父母留给他的基因，他的脸很清俊，可也不是毫无瑕疵，相反，正是那些不足之处给他举手投足间添了属于他的特质。那是一种，悲伤和冷漠。
　　“我……可以看看你的孩子吗？”墨谪知道有些无理，但她忍不住，她那个时候，除了她那一批制作的小孩比较多，之后的小孩子很少很少，人类又分部在整个星系，想见到小孩子太难了。
　　男人古怪的看了看墨谪，眉头似蹙非蹙，嘴角抖动，连带着乌黑的长发也跟着动了动。窗外，有淡淡的花草香飘来，蝉鸣、月弯、风微寒，不同于死气沉沉的全息图像，这里的一切真实而灵动，让她心里升起了许久不曾有过的感觉。
　　他把柔软的小东西抱到墨谪面前，没有让她抱，墨谪也不敢接，小东西忽然笑了，纯净而美好。
　　“他妈妈呢？”
　　墨谪那个时候，每一个孩子都必须有父母，如果领养时的父母分开了，也要在很短的时间内给孩子找到新的父亲或母亲，否则，孩子将被带走。成年男女很多，当人们的寿命被无限延长，也就谈不上什么一生一世，人们只要愿意就可以一起生活，不愿意了就分开。
　　在墨谪看来，每一个孩子都必须有妈妈，显然，这里不是的。
　　他将孩子重新放在桌上，也许是感觉到冷，孩子开始啼哭，他并不理会，叹息了一声，一步一步缓缓向外走去。
　　墨谪慌忙去拍孩子，襁褓太粗糙了，比她身上的粗布还粗，桌子上又冷又硬，怎么会有人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墨谪手忙脚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让他不哭，只能抱着他去找他的爸爸。
　　他家没有独立的庭院，一出门就是村里泥泞的土路，她将孩子抱紧，替他挡住寒风，借着月光看见他坐在一棵大树下的石头上。月光，多好，墨谪只在最古老的电视剧里见过这样清幽的月光，银辉之下，原来是这样祥和静谧。
　　等墨谪走到他身边，这个孩子竟然不哭了，他把小脑袋钻进墨谪的臂弯间，好像已经睡着了。
　　“还是我抱吧，他是个男孩子。”男人说。
　　墨谪将孩子交给他，“我叫墨谪，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你呢？你救了我，总要让我知道你叫什么吧。还有，这是哪里，你知道，我不是这里的人。”
　　他拍了拍孩子，那孩子似乎睡的更安稳了，“这里是路铃村，我叫贺六郎，至于这孩子，他没有名字。”
　　贺六郎倚着大树望着夜空，墨谪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苍穹之上，星空浩瀚，月光如银。
　　“怎么会没有名字呢？还没选好？”墨谪问，以前她的伴生体里存了很多人的名字，可惜，在她穿越时空的过程中，伴生体丢失了。
　　贺六郎依然仰望星空，有些话留在心里太久对最亲近的人也不能提，而面对眼前这名女子，他生命中匆匆的过客，却不防说说，“我八年前嫁给邻村地主储媛为侍，储媛那年刚过而立，娶了七房夫侍生了十二个儿子却不曾有女儿。为此，她烧香祈祷遍寻名医，败光了家中钱财。两年前开始将不会赚钱的夫侍一个一个休弃，幸而我年轻又身强力壮她对我还有些兴趣，又怀了身孕才被留在身边，谁知，还是个男孩。她气急败坏，就要将孩子溺死于水中，我拼命将他救了出来，带着他逃到了这里。”
　　墨谪一时之间没有明白他说的话，她记得，古时候是女人生孩子的。这个男人怀孕？她看着贺六郎瘦削的身材，这样一个人曾孕育一个生命？这真是，十分神奇。
　　另外，休弃？一妻多夫？墨谪那个时代的人智力都是无可厚非的，只是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猜测这个神秘的世界。
　　“你……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父母在邻村，鳏居之人，没脸回去见他们。”贺六郎轻轻叹气，宠溺的抚摸着孩子的小脸，“我现在只想把他养大，给他找个好人家，不会重走我的老路。”
　　“不如，先帮他取个小名吧，总是孩子、他的叫着，太别扭了。”为了不露马脚墨谪只好转移话题。
　　“那就请姑娘为他取名吧，反正，他娘也不可能给他取名字。”他说。
　　“你可以自己取呀。”墨谪疑惑。
　　“我是男人，男人取的名字不吉利。”
　　墨谪没有问为什么，她怕贺六郎怀疑，闲谈之中她也能隐隐猜出在这个世界女人的地位比较高，她想了想提议叫做贺惜乔。她当然是有一点点私心的，她怀念乔，谈不上有多撕心裂肺，但她生命的每一天都有乔，他的离开丝毫不让墨谪觉得意外，许久以前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她依然怀念他，并且，会也希望永远怀念下去。
　　事实上，墨谪那时候还不够了解在这个世界男女之间地位的差距有多悬殊，一个鳏夫到底有多难，幸而，她很快就知道了。

　　那是第二天，又喝了一碗粥后，墨谪还是觉得浑身无力，既然已经清醒身体也无大碍，就准备去看看这个村子，顺便看看可以做些什么回报贺六郎。
　　黄泥垒的墙，泥泞的道路，在沙土中摔打的孩子们，一切都原始而古朴。这不是墨谪想要去的大发展时代，但这个世界，这个村子，让她感觉很舒服，应该，会比大发展时代更舒服。
　　村子以耕种为主，如果伴生体在耕种对墨谪而言十分简单，可惜，现在墨谪也不知它丢失在哪里，甚至不知道它是随自己到了这个世界还是在穿越时空的过程中就丢失了。
　　不知为何，见到墨谪，不少男女远远地看着她，他们看起来很沧桑，跟图片上一样，脸上满是皱纹，肌肤粗糙黝黑，但他们很真实，比那个世界的任何一个人都真实。墨谪恍然明白，可能因为她的长相。在她的世界，她的脸只是千篇一律的大众脸，在这里，可真是美若天仙了。
　　“姑娘哪里来的？可是来投奔亲戚？”一个女人走上前来问墨谪，根据她临走前对大发展时期的研究，这个女人的年纪应该在四五十左右，不，封建时期的人寿命更短衰老的更快，也许她还不到四十岁。
　　“前几日跌进了河里，顺流飘下来的，是贺六郎救了我，勉强捡了一条命。”墨谪答道。
　　“贺六郎？姑娘，还是离他远些，一个男人带给孩子，谁知道是不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就算救了姑娘难保不是有别的企图。凭姑娘的长相，因一个鳏夫传出什么不好的话儿，不值得。”
　　女人的脸变得丑恶起来，那是一种极尽厌恶和怀疑的神情，墨谪不知道贺六郎做错了什么让她这样，“他挺好的，多谢关心。”
　　“好什么好，他若是好他妻主能不要他？连他生的崽子都不要，没准是跟被人偷情生的。”
　　墨谪笑笑，对这些话充耳不闻，刚要走，三四个女人围上来将她拦住，心里升起薄薄的怒气，贺六郎哪里得罪了他们，竟要这样诋毁他和他的孩子，若是在自己的世界她可以招来那些管理治安的飞人控告她，然而在这里墨谪什么都做不了。
　　这时又有另一个年轻女人过来，二十岁左右吧，她没有皱纹，皮肤细腻白皙，身材高挑，一条马尾辫吊在脑后，给她添了些爽朗、明快，一见之下并不让人讨厌。
　　她揽着墨谪的肩说道：“妹妹，别听她们的，村里人没见识。不知妹妹是留在我们村了还是要走？若要留下我们帮妹妹建个房子，村里男人多得是，你随便挑几个，只管留下来就是了。”
　　墨谪心里暗暗纳闷，这个人倒是有些不同，“我……”
　　她仿佛看出了墨谪的疑惑，也未做保留，坦诚道：“我叫水青莲，是村长的女儿。这年头，女人越来越少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们村里三十以下的女子还不足十个，姑娘若留下来那必定是金贵无比。”
　　“我……”墨谪不知如何回答，走，还是留，这个问题她根本没有想，既然到了这里时空穿梭机也丢了，她回不去自己的时代，只能一切顺其自然。这个小村她觉得很舒服，但是永远留在这……她却不太想。
　　“妹妹你再想想，士农工商，农人仅次于官老爷，没什么不好的，除非你读过书能考科举，要不，咱们村子山清水秀的，土地也肥美，很不错呢。”水清莲的话很诚恳，墨谪也不是完全不动心，她的命，很长，哪怕没有了医疗修复机隔几年修复一次，只怕按着这里的时间也能活数百年。说了声再考虑考虑，就慌忙回了贺六郎处，留下？还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