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总是在磨刀》七月凝

84、天机

　　临近上元节，街上自然比平日里热闹许多，居然阁也早早挂上了红绸子，看着也较平日里更加香艳了几分。

　　一片歌舞升平的丝竹声中，律娘站在窗边，垂眼看着楼下来来回回的恩客，妩媚的凤眼中似是结了薄薄的一层冰霜。

　　暗流汹涌。

　　身后的男人轻笑一声，声音闲适：“素闻楚国天机楼内不留二心之人，却不想，竟是贪狼使大人以身犯戒，屡屡出纰漏，怎么样？想必那边的那位大人也对你有些不满了吧？”
　　律娘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却仍旧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那人也不急，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你手下那个小丫头，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小心养虎为患，迟早有一天这头老虎翻了身，就把喂食的人咬的粉身碎骨……”
　　男人语调一转，忽的没了方才的调笑之意：“怎么？上回在下说的事情，律音姑娘还没考虑清楚吗？”

　　红衣女子似是已经变成了一座雕像，仍旧站在窗边一动也不动。

　　即使是深冬，齐不维手中还是拿着一柄描金的折扇，慢条斯理地拿在手中把玩，悠悠道：“罢了，既然律大人不愿意，在下也不好强人所难。只是大人须知，我要的东西，并不是非得有大人帮忙才行，而大人想保的人，眼下也只有在下能做得到。”

　　齐不维喝了一口桌上还温热的茶，赞叹了一句：“清明时节的龙井，律大人有心了。”
　　说着站起身，轻轻弹了一下微微褶皱的衣袖，笑着拱了拱手：“那么，在下就先告辞了。”

　　流景想要说什么，却在他一个冰冷的眼神中咽了下去，只能听着他似乎很是开心地哼着一首有些耳熟的小调。

　　门开了一半，身后传来一阵沙哑的女声：“你……说过能保住他们谢家满门荣华，此话当真？”
　　齐不维的脸上笑容更盛，推开门的手收了回来，转过身温和道：“自然当真，若是大人肯乖乖配合，事成之后，谢家说不准还可更上一层楼。”

　　律音的脸色十分苍白，唇瓣间呼出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道白霜，又转瞬消失在房间温暖的烛光中。
　　她遥遥地望过来，语气森然：“你想利用我？”
　　齐不维重新坐到方才的位置上，自顾自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竟然很爽快地答应了：“是啊，但是被我利用，于律大人，于天机阁来说，都没有什么损失，于公，你们要赵国人心不稳，朝局动荡，正巧这也是我想要的，于私，大人心心念念的那人得以安平，你手下的那些隐患，我也能帮你处理干净，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楚国少帝沉湎酒色，只有你们大人撑着一个早不如前的天机楼，想必也有些力不从心吧？不然……居然阁已经在此处经营了五六年，怎么不见你们动手？”

　　律娘浑身一震，深深地看着他俊美的容貌，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齐不维依旧是笑：“狼子野心之人。”
　　那只盛了茶的杯子被拿在手中把玩了一圈，又回到了桌面上，只是那个饮茶的人眸色却冰冷下来，语带讥诮：“雨前龙井，可惜，是隔了年的陈茶，早就不值钱了。”

　　临江王的婚事匆匆定了下来，又被禁足了一个月，再上朝的时候倒是红光满面，看着乐呵得很，丝毫不见上次圈禁时的憔悴苍白。
　　于是群臣恭贺这位王爷还朝之余，多少也要感叹一句，果然是个多情风流的种。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漫长，旁的倒都好说，唯独是江浙一带的积雪迟迟不化，赵王晏怀整日为了这件事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