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魔王同居的日子》拾肆乔

32、送行

　　温泽跟着乔亦荀坐上一辆车，开了七八条街后，终于到达目的地——医院。

　　看着面前的高楼，温泽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看你之前一直捂着腹部，是受伤了吧。”

　　温泽转过头看向旁边的人，一时没有接话。

　　乔亦荀开口解释：“那混混虽然没有脑子，但看他身形力气应该不小，你别受了什么内伤，去检查一下总是好的。”

　　“装模作样，谁要你关心了。” 温泽冷哼了一声，转身就想走。

　　“谁关心你了，我是在关心顾锦。”乔亦荀站在原地丝毫不担心，反而气定神闲。

　　果然，温泽停下了脚步，但他并没有转身。

　　“当时我什么都没有跟她说，是她自己发现你的异常，执意要跟去的。” 乔亦荀的语调还是一贯的缓慢，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待全都整理完毕后才重新开口，带了点安抚，随话语一样深入人心。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你姐姐真的很关心你。”

　　几秒后，有个清瘦的身影带着冷冽的寒风走进了医院大门。

　　挂号急症X光，一系列检查做完后，天边已经微微泛白。索性温泽没有什么大碍，好好修养几天就能痊愈。两人一起出了医院大门，乔亦荀拦了一辆车，让温泽先坐了进去，顺势关上了车门，并从车窗外把钥匙扔给了他。

　　“你先回家吧，我还有点事要办。开门轻点，别吵到你姐了。 ”

　　“要你提醒？”温泽赏赐给他一个大白眼。

　　车身拐了个弯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乔亦荀这才抬脚走向另一个方向。

　　顾锦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她被一根粗大的绳子紧紧缠住，无论她怎么挣扎呼救都无法解脱，闹铃响起的那刻反而让他感觉如释负重。

　　脑袋里还在半梦半现实间浑浑噩噩，恐惧绝望之感像细线缠绕心间挥之不去。

　　下床，穿鞋，走出房门，木偶般机械地重复着每天的流程。当余光瞥到厨房里以为忙碌的身影时，身体像是有自我意识般自动停了下来。

　　厨房里的身影高挑匀称，正背着门口，顾锦能清晰地看到那在头发和衣服间露出的雪白脖颈，肩宽精瘦，完美的倒三角身材，普普通通的白衬衣也被他穿得高档不凡。海绵宝宝的围裙被他从背后随手打了个结，黄色的绳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上，腰身窄细，再往下看，双腿如竹节般笔直修长，脚踝纤细，一根已经褪色泛白的红绳规规矩矩地系在上面。

　　顾锦此刻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之前心中的郁结的情绪在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被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填满。

　　舒适，心安。

　　时间被无限制地捏碎拉长，顾锦觉得自己看了很久，久到夜幕降临星辰高挂，久到春回大地四季变幻，久到两鬓斑白耄耋古稀，似乎就这样活完了整个人生。

　　一辈子？

　　顾锦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抬起手毫不留情地拍打自己的脸颊，落荒而逃。

　　乔亦荀今天煮得是香菇排骨粥，顾锦连喝了两碗，她倒是想盛第三碗呢，只恨自己没有第二个胃。

　　“早上怎么不多睡一会。”顾锦之前还以为今天的早饭得要自己解决了。

　　“味道还行吗？”

　　“恩恩，超赞！”顾锦为增其可信度连连点头。

　　“那就好。”乔亦荀显然很受用，嘴角上扬，露出个很满足的笑容。

　　顾锦盯着看了两秒，默默低下头。她对着瓷白的碗勺发呆，突然在下一秒醍醐灌顶。

　　她前两天说过想吃排骨粥，该不会……该不会这粥是乔亦荀今天特地为她煮的？

　　她越想越心慌，更不敢抬头和乔亦荀对视。抬起手，“啪！”对自己脸又是一巴掌。

　　“你在干嘛！”乔亦荀被她突然自扇巴掌的动作给吓到了，赶紧走到跟前，看她面颊上只是微微泛红并无其他肿胀后才松口气，随后又有些气愤。

　　“你要是有这猎奇爱好，我可以代劳！”

　　顾锦被他一骂，身体忍不住往椅子里缩了缩。

　　“我脑子糊了，清醒清醒。”

　　乔亦荀只当她是没睡好，念叨着他那有风油精，下次可以不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

　　顾锦赶紧打着哈哈，浑水摸鱼。

　　一天里顾锦都心神不宁，乔亦荀眼底乌青憔悴的面色一直在她心里徘徊不去。她隐隐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一个她无法控制的方向呼啸而去，是好是坏她无法预料，而她根本没有一点办法阻止。

　　“扣——扣——”轻微的敲门声响起，顾锦定了定神。她被升到主编的位置后，就拥有了自己独立的办公室，虽然空间小了些，但好在五脏俱全，她也不是那么在意物质的人，只要给她一台电脑什么地方都行。

　　来的人是人事的主管，大家都喊她李姐。

　　李姐带来的是一份雇佣合同。

　　“不是还早嘛，怎么现在就要续签啦。”

　　公司的雇佣合同是每年一签，顾锦的是那年三月份正式入职的，按照道理说还有几月时间。

　　“怎么，明年你要跑路啦？”李姐故作惊讶，在末音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哪有。”顾锦也在笑，双手接过合同。

　　“也对，谁跑了你也不会跑，大家都知道，你对这杂志社是‘生死相依’。”

　　顾锦被她说得很不好意思，只是笑笑。

　　“每年的三四月份都是我们最忙的时候，所以就趁着年前拿给你签，别告诉老板呀。”

　　“怎么会呢。”顾锦也理解他们的繁忙，低头看起和合同上的条例，似乎跟之前的并无差别。

　　“哎……”李姐长叹一口气，自己抱怨道：“明年就剩我一人了，得忙死。”

　　顾锦听到这句话疑惑地抬起头。

　　“不是还有小夏帮你的嘛？”

　　“她呀，年后就离职了。”李姐啧啧嘴，突然微微底下身子小声道：“前几天我们路过财务办公室，听到他们在说我们杂志社销量不好，也拉不到投资商，今年年终奖可能都发不了。”

　　“我们公司现在都这么艰难了呀……”顾锦顿时担忧起来。

　　“是呀，你可别说出去呀，不然离职的人更多。”

　　顾锦点头表示明白，刚想开口再问些什么，霁月忽然跑到到门口告知有临时会议，让她马上过去。

　　她看着还站在一旁的等待的李姐，怕她等待太久，直接把合同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起名来，再递给她。随后跟着霁月一起去了会议所。

　　顾锦没看到的是，她离开后，李姐站在原地盯着合同上她的亲笔签名长长松了口气。

　　开会的内容都是些正常的工作安排，并没有提及资金运转的问题，顾锦也自然不会弄得人心惶惶。

　　下午顾锦早走了一小时，去车站送温泽离开。

　　没想到乔亦荀也在这。

　　“小舅子要走了，我能不送送嘛。”乔亦荀笑道。

　　她这才想起被误认男朋友这茬，突然感觉自己脸颊微微发热。

　　被称为小舅子的青年，趁着顾锦低头的间隙，狠狠瞪着他，乔亦荀熟视无睹，怡然自得。

　　“这次你来得太匆忙了，下次来的时候我一定陪你好好玩玩。”顾锦顿了顿，又接着说：“想来就直接来，我看你也不是太喜欢那个机器人大赛吧。”

　　温泽愣怔了下，也不管谎言被戳破的窘迫了，嘴角咧开了花，笑得热情四射。

　　顾锦看着那笑容，心中拧巴，纠结了良久才开口：“你——身子蹲一下。”

　　温泽眨了两下那双好看的眼睛，乖乖照做。

　　看着面前他短刺的根根分明的板寸发型，顾锦心一横，大手一抬，撸了上去。

　　感受自然不必多言，温泽分别时眉开眼笑的说下次见面时定会把头发留长，顾锦气哼哼说没有下次了！又是惹得温泽一顿笑。

　　待温泽坐上列车后，顾锦给他发了个短信，让他打开背包的内层，那里有顾锦偷偷塞的一千块钱。

　　暗灭手机，放回包里，顾锦想，自己已经从圈子里迈出一步慢慢回应了，应该还不算迟吧。

　　偏过身，想跟身后的乔亦荀一起回家或者可以顺道在吃个火锅，却发现乔亦荀身旁正有个面容姣好，身材婀娜的姑娘。

　　乔亦荀从她手上接过地图，在跟她讲明路线，可人家姑娘一双眼睛就盯着乔亦荀脸看，入了迷，动也不动。

　　类似情景顾锦看过千百次，她知晓乔亦荀的颜值是放在娱乐圈也是顶尖的存在，理所应当受到各种人的青睐。可这一次，她不知为何心里又冒出了一股怪异的情感，像是烧开的热水咕噜咕噜直往外冒，压不住，停不下，弄得她万分难受。

　　这次她没再抬起手扇自己一巴掌，而是低喊出声。

　　“乔亦荀。”她唤他，声音不大，在嘈杂的车站根本很难注意得到。

　　偏偏那个被唤的人，下一秒就抬头看她，随后把手中地图塞了回去，不顾旁边人的阻拦，大步流星地朝顾锦走来。

　　“我们回家。”

　　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低沉又好听。

　　晚上，顾锦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就是乔亦荀向她走来时的场景。当时四周全都虚化，世界里仿佛只有一个他，“踏--踏--”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晰，她的心跳仿佛是受到蛊惑般咚咚震耳，无法忽视。

　　顾锦把头蒙在被子里又滚了一圈。

　　她不敢细想，只知道，她和乔亦荀之间的某种平衡被打破了。而这种情况是她最不想发生的。

　　想了很久，顾锦还是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登上本市的论坛，查找租房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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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有点进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