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待几许》溢澄

7、3

　　猝不及防，他抬头看向我，让我有种被人发现偷窥而来不及收回目光的窘迫，我只是如同欣赏一副画一般地看着他，并无它想。他嘴边擒着一抹笑，目光柔和：“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我不既大窘，脸瞬间透着红意，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总经理，需要我做什么吗？”看他一人在那里急敲键盘，而我干坐着，好像有点不务正业，此时这般说也可以掩饰我的不自在。
　　“我的文笔写这点内容还不需要人帮忙。不过比起你的文采，我还是甘拜下风。以前我记得在学校时，你曾经有一篇文章得过校园最佳征文奖。”
　　我惊愕不已，从不曾想裴总会记得我和他同是C大毕业，而且还记得我学生时代写过的那篇文章，光影下的台阶。那是一篇回忆儿时外婆家门口台阶的散文，时光飞逝，旧时的土石泥坎逐次被石磨地面、地砖等替换。年少时总是伤春悲秋，本是美好的童年记忆硬是被自己硬塞进多愁善感，感慨嗟叹岁月的飞轮。
　　“你还记得？现在回忆起那篇征文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少年为赋新词强说愁......”我不好意思地揉搓着裙子的一角。
　　“为什么我记得那么清楚，因为当时我也投一篇文，只得了第二名，自然对你和那篇文章记忆深刻。”
　　我暗自心里嘀咕了一下，真没想到曾经我和裴总还以这种方式较量过。
　　“我那也是运气，裴总在校时才情豪天、名声极佳，一直都是我们这些师弟师妹学习的榜样。现在我在你这里得到的经历和锻炼更是日行千里。谢谢裴总给我学习的机会。”
　　他看了我一眼，眼眸漆黑，看不出情绪，室内安静而局措，我不知是不是说的话有些不得礼，感觉气氛有些不一样。他看向我的那几秒，让我有片刻手足无措。
　　“白浪，既然我们同是一个学校的校友，就不用这么拘礼与生疏。你有自己的才华与优点，我相信你能胜任这份工作。”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那技艺精伦的珍藏款手表，点了两下键盘，起身走近我，“时间不早了，先去吃饭。”
　　我连忙起身，走向门边，拉开办公室门，恭敬地站在一旁等他先于我前行。不料，他立在我的身边，手臂向前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LADY FIRST。我的校友。”
　　听他这么说完，我倒有些不好意思，对他轻展微笑，只能装着从容自然地与他平行，心里却七上八下。
　　跟着裴总到了公司大厦附近的茶餐厅，他问询我后点了木耳小炒肉、姜丝兔丁、莲白菜汤、红糖锅盔，全是爽口的家常菜。没过多久，菜饭便上桌，我觉得我应该把特助的工作无时无刻考虑行施周到，殷勤地为他倒水、布餐具。裴总看起来很轻松，面容上自然地流露出惬意的神情，那似有似无的浅笑与那个整日严肃沉稳的商人形象有了几分差别，倒让人觉得有些亲近。说实话他那精致的眉眼、俊俏的五官、风扬的神采和那微勾的唇角真是很让女生迷离沉醉，有一种让人抵挡不了的男性魅力，有成熟、自信、俊彦、儒雅、青春的几种风格混合其间。
　　上了一道菜，配了两个煎蛋。我夹了一个放在盘子里小心地将筷子分开将煎蛋边焦糊的地方剔除，只留下四四方方里面雪白的蛋白和金黄色的蛋心。留意到裴总打量的眼神，我有些羞赧。多年的习惯改不了。
　　“你好像比我矮两届。”他舀好一碗汤，放在一边开口问我。
　　“嗯。是的。”我正襟危坐，在他面前我始终谨记本分，随时等待他的调遣。
　　“这真是个小世界，轻易地就可以在生活的某个圈子碰到熟人。”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把之前犹豫了很久但不知该不该说的那层关系告诉他。“我男朋友是周南别，以前和你是一个寝室的。”
　　“哦......有很长时间没看见他了。他还好吗？”他双臂交叉于胸前，身体自然略向后扬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没有半分激动与喜悦，平静得像一汪山涧的深潭。
　　“挺好的。他就职于IDI公司，前不久被公司派出国学习。”我觉得眼睛里好像进了点灰，有点痒，我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想让那不适消失。
　　“有段时间我们走得挺近。”
　　“是呀，南别很惊喜，我居然应聘到您的公司上班。正如您说的那样，这是个小世界。”
　　“但你来了几个月了，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是他女朋友。”他直视我，一双眼睛晶亮，像要看进人的心里。我想我懂他的潜台词，他家大业大，拥有这社会公认、人人向往的无比雄厚的背景和资源，想与他套近乎、搭上点关系的人挺多。
　　“哦，我还没找到机会说.......”可能说不说也不无谓，我和裴总的上下级工作关系，并不会因为有这层关系而显得特殊。我不需要不奢望他的优待，而如果我对工作无法胜任他也不会因为这层关系而妥协让步。
　　“呵，白浪，你是个实诚的人。”他好像看得懂我的想法，饶有兴致地看我一眼，然后将我的杯子里加满红枣山药汁递给我，“喝点，补气血的，对你们女孩有好处。”
　　我连声道谢接过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甜淳香滑的味道，是有点好喝。
　　“你们两人在一起有几年了吧，出国学习时间应该很长，你以后怎么打算？我是想了解一下下属工作的稳定性。”
　　“裴总，在您手下工作我受益非浅，我非常感激您的伯乐之恩，而且我的父亲一直生活在本地，我从没想过会离开。我会将公司当成自己的家，尽心竭力地做好份内事。”
　　“好了，好了，看你紧张得。我不过随便问一下，你不用这么诚惶诚恐。你就把我当成学校里的学长，不要太见外。毕竟公司里和我一个学校的人也不多。”他轻轻一笑，那好看的容颜让人情舒缓，我放松下来。
　　我们聊了很多，聊到以前学校的环境、食堂奇葩的饭菜和好笑好玩的工作人员、图书馆里人满为患的预习情景、学校播放的电影、每学期开学他家人送他来学校的架势、学校里的各种比赛、身边同学发生的或悲或喜的事件......因为是一个学校，我没发现原来我们有这么多共同的话题、这么多感同身受一致的体验。经过这一餐，我觉得对裴总高大上、疏离的印象有极大改观，从没想到他这么健谈，原来他也这么亲切而接地气。
　　离开餐厅，我们并肩往公司方向走去。
　　“我觉得你叫我裴梓庭比较合适，老是裴总，裴总的叫，让我觉得.......和你有代沟。”他用手背轻轻摩噌了一下下巴，侧头平静坦然地看着我。
　　“好的，裴...裴梓庭。”我莞尔一笑，欣然接受他的提议，但想了一下，又说：“公司里还是叫你裴总吧。不然别人会觉得我目无尊长。”
　　“目无尊长？我有那么老吗？”他灿然地露出开心的笑容，让我觉得夜幕下的街景没有那么空寥与疏陌。微风任性吹拂起他光亮细密的短发，一茬茬地随风任意地拂动，那黑亮的眼睛像吸引了这街上所有的光亮，闪着微烁的星芒。
　　长得好的人，真的有得天独厚的拉拢人心的优势。他们能轻易吸引人的注意，获得人的信任与好感。
　　回到公司裴梓庭让我翻查了几份资料，将余下的报告完成。资料里有一些内容涉及到公司的商业机密，由于我才成为裴总特助的助理，按惯例我是没有这个权限可以看这些资料的。可是裴梓庭却示意我仔细阅读，说对我更全面深入了解公司状况有帮助。看着他信赖温和的眼光，我的心莫名地就温暖起来。因为这份信任和尊重。我想我会一直为他做事，忠诚地认真地竭尽全力地辅佐他。
　　接下来的两周我和裴梓庭相处的模式有了些微妙的变化，我不再像之前那么怕他敬畏他，他会和我开一些小玩笑，倾刻间就拉近距离。面对他时我不再胆战心惊，恭敬肯定还是有的，但觉得他不仅仅是赏识我的上司，我和他更有了几分朋友的自然与默契。
　　几次我和汤纷一起在员工食堂吃饭时，都遇见他和唐磊一道前来。他会加入我们，因为我的工作性质，女同事们均投来羡慕的注视礼。
　　汤纷后来几次向我打听，这段时间与裴梓庭的相处细节。这个小女生如同以前我见过的其他青睐裴梓庭的女生一样，打听着他以往在校时的种种，对他的一切都好奇并着迷。
　　说实话，我当时对他的印象不太深刻，仅是记得他很优秀，很出众。其他具体的细节记得并不详细。汤纷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眼里透着一丝失望：“你的记性就这么差？这么优秀帅气的学长，又和你男朋友是同个寝室的，你都没留意到？什么人哦？”她一脸失落、不相信地看着我。“你就那么喜欢你那个周南别？眼里看不见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