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之青龙珏》卓胡

64、第64章 江湖儿女情

　　原来天外飞仙白玛多吉并没死，那日将毕生功力传与莫恨，耗尽真气，一时呼吸微弱，莫恨和八大护卫以为她已谢世，将她与太清祖师安放在水晶棺内，恰有一日，天目法师和一位西域高僧云游至此，见到白玛多吉容貌，一时惊为天人，又观她神色，似是不像死去，忙搭上脉搏一试，果然还有生息，两人奋尽功力，给她体内输入真气，此时她容光焕发，还如以前模样，经历由死到生，才觉得自己没有真正的活过一天，暗想这一生追名逐利，总想傲倨人上，此时追悔莫及。在那昏迷的时日中，那些爱恨情仇，经年往事屡屡在脑海翩翩浮现，她在昏迷中经常见到佛祖，她讲她舍生忘死的爱情，她讲她出身高贵，她讲她心狠手辣，佛祖始终付之一笑。原来一切的一切都不曾重要过么？原来爱恨情仇生死离别都只是自作自受呀！她睁开眼的一瞬，似是明白了很多，拜谢两位高僧后，便深居玉女宫修习佛法，春来暑往，怡然自在。再见天目法师时，已然匆匆四年时光，从天目法师口中得知父亲在中原乱行杀孽，便决定与天目法师远涉中原。当见到父亲被韦李打败，心里却无由欢畅，只道天下哪有至尊，只是世人自欺罢了，白玛将父亲迎回天山，悉心照顾，常常与他讲经叙法，雪域神鹰初时心烦情躁，想不到他砥砺数十年，练就的魔劫神功，就那么被人轻易打败，武林至尊的名号竟然那么不堪一击，时日渐增，竟是神志大乱，常把那皑皑雪峰当作敌人，高呼着天下我为第一，只是全身筋脉尽断，从此陷入心魔之中。
　　吕柱儿少年英逝，一众人无不扼腕叹息，韦唐兄弟将他扶起，才发现他一只手紧紧的攥着，韦唐用力扳开后，才发现这是哥哥的玉珏，柳玉娘更是痛惜不已，只道自己害了这一条性命。霜花上六月荷姐妹向韦李兄弟辞行，护送师父返回安乐梵音宫，关中剑南各派纷纷上前阻拦，第五鹏举道：“你们手上沾满我各大门派鲜血，我等大仇未报，你等休想逍遥离去！”徒此一变，韦李兄弟和长乐仙班一众皆始料未及，颜玉卿呵呵一笑道：“你等下九流的功夫岂配与我相斗？”各派尽是气愤不已，端出各家兵器，一起应战，霜花上六月荷一众姐妹宝剑在手，一步上前，护在师父身前，颜玉卿道：“你等退下，今日我师叔及仙班众人在场，我不愿大开杀戒！”各派的刀剑如冰雹一样劈头盖脸袭来，颜玉卿左右蛇行，躲开刀剑杀势，连连数掌，将各大派头领打翻在地，那些人报仇心切，刚站稳脚跟，又举刀剑杀来，颜玉卿无奈的摇了摇头，双掌在胸前合十，暗催内功，瞬时打出一掌，这一众人悉数被击倒在地，已是再无体力，薛无极四位长老惊色道：“般若神掌！”太行五虎霍山四秀纷纷讶异，薛无极道：“般若神掌是大兴善寺的镇寺法宝，其威力果然出神入化，佛家功夫慈悲为怀，他们虽然被这功夫所伤，但与性命毫发不伤！”众人正自赞叹，颜玉卿却突然神情难堪，当下倒在地上，四肢抽搐，口眼歪斜，异常痛楚。霜花上众姐妹大惊失色，嘈然关切，众位英雄一时也不知所措，薛无极猛然道：“佛家功夫与佛法同步修习，才能相得益彰，达到最佳效果，若是一味只求武功高人一等，不闻不修佛法，时日已久，便会筋脉逆转，已致走火入魔！”六月荷忙道：“求无极长老救师父一命！”薛无极暗暗摇头，大庄严寺住持眼睛一亮，方才薛无极说佛家功夫要参领佛法，眼下便能救人一命，这颜玉卿以前性情跋扈，可没少祸害他大庄严寺，可佛家渡己渡人，即便是几个小沙弥不太情愿，他又长呼一声佛号，说这是佛祖的意思，众沙弥才与他一起为颜玉卿念起大佛顶首楞严经。那关中剑南各派此刻蠢蠢欲动，此时正是绝佳良机，第五鹏举大刀一举，倏地向颜玉卿掷去，秋水猛然发现，一掠挡在师父身前，那长刀已刺入左胸，长乐仙班和太行五虎众人已然大怒，薛无极道：“此时杀人未免趁人之危，如此卑鄙下流之事，你也做的出来？”第五鹏举道：“今日暂且饶你一命，他日我等必杀进你安乐梵音宫！”说罢，与各派悉数离去。
　　秋水自知命不久矣，咽喉一股甜涩，吐出一口鲜血，霜花上六月荷众姐妹深情呼唤，秋水念念道：“韦…韦…李…公子…”韦李心里悲咽，忙跪在她身前应声，秋水眼神迷离道：“其实我多…多…希望…你是…丰无双…，那样…我就…就会…和你在…大山里…住上…几…几辈子…”她嘴角微微扬起。韦李道：“没事，没事的啊！秋水！”“你…你叫…我…什么？”韦李轻声哽咽道：“秋水！”秋水咯咯地笑了起来，血液染红了衣襟，韦李韦唐俩兄弟向她体内打入真气，只是伤口太大流血过多，秋水又呼唤着霜花上和六月荷道：“二位…姐姐…一…一定侍…侍奉好…韦…李…公子…我…我那…一…份…真诚…就…就寄…到…你们…身上了…”霜花上六月荷连连点头，韦李双手紧紧把她抱在自己怀里，眼泪像珠子一样滴落，秋水一番喜悦，她心道这是她这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刻，但她又想韦李公子知道，便强撑一口气道：“韦…公子…这是…是我…这…这辈子…最…最幸福…的……”她那眼睛瞬息紧闭，两只手倏然掉落，韦李和一众姐妹一声悲鸣，秋水芳华已逝，在场众人无不悲惋痛惜。
　　一个时辰后，颜玉卿神志稍有清醒，才知道秋水为她挡住一刀，涕泪交错道：“好徒儿，是师父害了你！”大庄严寺住持紧呼一声佛号，颜玉卿抬眼看他和那一众小沙弥，心底猛然生出懊悔之意，她朝住持道：“昔日一向得罪贵寺，诚望方丈原谅我梵音宫不敬之罪。”说着双手合十，沉沉低首。住持忙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徒此惊变，但愿有所拾获。”住持方欲离开，似是想到什么，突然转身道：“佛家功夫讲求济世渡人，练习时要时时参悟佛法，才能一精一进，达到佳妙境界。”颜玉卿忙回道：“昔日华山李道长曾送来一本金刚经，我只是略习了了数句，只觉得身体无碍便又放下，”一时又赞叹道：“佛家功夫果真是高深莫测海纳百川，在下余生一定好生修习佛法。”说着又向住持垂拜深揖。住持呼了一声佛号道：“那将是天下之幸，武林之幸了。”说罢，领着一众小沙弥回了大庄严寺。
　　颜玉卿在一众弟子的翼护下下了蒙山，离开太原向西域安乐梵音宫而行，翌日黄昏到了临州碛口渡，此时乌云低垂，风声骤起，不时雪花飘落，三春奇景，众姐妹已心生欢愉，欢呼雀跃，却不知此中暗生肃杀之气。那关中剑南各派在蒙山未能将颜玉卿置于死地，固然心有不甘，料定颜玉卿必经过碛口渡，所以早一步在碛口伏下，此时见颜玉卿果真出现，各派心花怒放，第五鹏举哈哈一声冷笑道：“颜玉卿！今日你难逃一死！”霜花上众姐妹听之一愕，纷纷举起长剑挡在师父身前，放眼四遭，并无一人，更是提神警戒，不敢懈怠分毫。正凝神屏气间，河口岩石下蓦地飞闪出来上百人物，手执各色兵器，面目狰狞，一齐向颜玉卿杀来。霜花上姐妹这才认出这一众人，便是前日在蒙山置她们于死地的关中剑南各派。霜花上侧语道：“众位师妹，今日必定死战一场，务必保得师父周全！”众姐妹齐声应诺。面前东西阜兴义堂，长安宝拳堂，岐山螳螂门，剑南安国帮，已然升起旗号，举着刀剑杀来，兵刃相接，铮铮作响，霜花上六月荷一众姐妹已然气力枯竭，一路向身后败走，众姐妹身上已被刀剑所破，白衣红雪，犹如红花怒放。正千钧之际，一支笛声婉转悠扬，又直趋凄厉，第五鹏举大刀高举，正要向霜花上头顶劈落，一支短剑倏然而至，正正的插在他发髻之上，第五鹏举登时面色惨白，大刀倏然掉落，慌然道：“何处高人，烦请现身！”昏暗中一个声音道：“以多欺少，真是无耻！”听声音似是中年女人，众姐妹却概莫能辨，待人至眼前，见她虽年至中年，却柳眉凤眼，倒也有一副绮丽姿色。只听那女人呵呵一笑，又道：“在下河套女侠，现向各派讨个人情，诚望各位放安乐梵音宫一马，在下不胜感激，他日必定偿还各位一个人情，众位意下如何？”第五鹏举一众头领面露赧色，河套女侠在河套一带杀富济贫，这几年在江湖中声名远扬，传说她的斩魔剑锋利无比，剑气所到，肃杀之气弥漫，恶人无不远遁逃离，她常在深夜将恶霸斩杀于睡梦中，第二日现身在市井中将所劫钱财分发给穷苦百姓，官差衙役率兵来擒，知道她以一敌百是轻而易举之事，所以只略做样子，便假装不敌回府交差，此等侠义之举早也使各派敬慕不已，第五鹏举道：“既然河套女侠向我等讨个人情，岂有不允之理？不过我等与梵音宫仇恨未了，他日再作计算！”说罢，与各派愤愤离去。霜花上一众姐妹忙躬首道：“多谢河套女侠倾救之恩，若不是女侠倾身而出，安乐梵音宫今日必定陨落江湖。”说罢，与众姐妹垂首深揖。河套女侠忙扶住霜花上手臂道：“各位不必客气，昔日我在西域时，常闻安乐梵音宫大名，乐善好施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可以说河套女侠这个称号多是艳慕安乐梵音宫而来。”霜花上众姐妹听此惊喜，又黯然神伤，颜玉卿也面露惭色，心里暗暗思忖：往日在西域时竟然在江湖中留得如此芳名，而入中原这两年，却四下结仇，为了武林至尊的虚名倾尽心力，实是不得偿失。如此又道：“多谢女侠今日相救，看来武艺高低并不能至尊至圣，而侠义善举却能使天下人由衷敬仰。”说罢，漠然叹息，向河口缓缓移步。众姐妹与河套女侠揖别，追上师父向渡船而去。
　　韦氏一家及太行五虎，毋冲白风羿一众下了蒙山，直驱太原大将军府，刚入城门外，只见城门大开，乌泱泱涌出大队军马，那石敬瑭骑着枣红色骏马，左右将领翼护行在军前，毋冲白风羿怒上心头，只道今日非要要了他性命不可。无极长老薛无极道：“石敬瑭沙陀小儿！你教唆雪域神鹰和颜玉卿残害武林同道，你可知罪？”一众人无不义愤填膺痛心疾首。这时身后传来厮杀之声，众人回首去看，正望见无数旗子在风中猎猎抖动，快速的向城门移动。那旗帜上的字号已然分明，长安宝拳堂，东阜兴义堂，西阜兴义堂，岐山螳螂门，长安安国帮，剑南安国帮，陇右复兴堂，泾川保李堂，长安虎鹤门，塞外乌刀帮，代北金刀帮，各众人马足有数千之众，雄赳赳向城门开来。石敬瑭并无惧色，下马向薛无极众人行礼道：“无极长老此言差矣，那雪域神鹰与那颜玉卿一心想成为武林至尊，在江湖中排除异己，残害武林同道，这，又与我何干呢？”毋冲上前一步道：“你休得狡辩！请问我火教助你伐梁有功，却被你残忍杀戮，你又待何讲？”石敬瑭望了一眼毋冲，转而呵呵一笑道：“火教昔日扰乱一方，无论是朱梁，还是如今我唐国，为了保一方平安，不使尔等乱我国祚，实是权宜之策，请问崆峒山各位长老，请问韦少侠？如你等身处我这个位置，又当为己？还是为天下？”众人无言以对。石敬瑭又抱拳礼道：“如今契丹已率大军攻我雁门关，在下实无暇与诸位饶舌拌嘴！在下先行一步了！”说罢，正欲转身上马，毋冲长剑划出，薛无极瞬时将他手臂压住道：“如今契丹大军压境，且由他一时。”毋冲愤然一叹。薛无极道：“既然契丹犯我唐国，我等也愿随将军前去！”石敬瑭一阵豪笑道：“如此再好不过！”回头吩咐属下为武林众人各备好马，一众人向北开去。那关中剑南各派前日又拉拢来塞外乌刀帮，代北金刀帮几个门派，本是来找石敬瑭寻仇算旧，岂料契丹大军来犯，一时众门派一致立意，先赶走契丹大军，所以也未作声，随石敬瑭大军一同向雁门关而走。
　　长军浩浩荡荡，逶迤向北前进。向南天望了一眼中天的日光，向石敬瑭抱礼道：“将军，我去去就来。”石敬瑭已然明白他是要找的人是韦李，像韦少侠这般武艺超绝的英侠能当作左膀右臂，那是再好不过的美事，他脸上微微一笑，略略点头。
　　薛无极崆峒山，太行五虎，剑南，关中，塞外，代北各派，韦氏一众行在前军，抬手瞭望北疆，大漠南北，长城内外，昔日大唐荣耀之下，何等雄伟踞傲，如今契丹崛起一隅，屡屡南侵，大有觊觎我华夏之意，众人想到此，无不心绪难平，心中血气翻涌。向南天勒马紧驰到前军，在韦李身前放慢下来，回头双手抱礼道：“韦少侠！多日不见！”韦李脸上瞬时闪过一丝不屑，勒马前驱。无极长老薛无极，天剑醉翁花千秋，笑菩提欧阳玄英见向南天陡现眼前，一时相觑一笑，欧阳玄英笑道：“这不是向南天向大将军么，在下有礼了！”说罢，脸上瞬时变得肃穆，花千秋眉目一横，剑指相向道：“向南天，尔等两面三刀的小人！”向南天哈哈一阵冷笑，三人同时怔住，向南天又道：“那日风雪之夜，我若不念及与韦少侠旧情，你等当时早已死在颜玉卿和叶红云的剑下了！”说罢，胸腔吁出一口气，勒马追向韦李。三人仔细又想，当时他们身处幻境之中，确实已是人为刀俎情形，以叶红云颜玉卿的好杀性情，决然不会放过如此良机，何故又带到太原关押折磨，三人面面相觑，深思一番，莫不然这里面确是向南天在暗捣玄机？江湖中人，如若是非不分，恩怨不明，岂非是江湖中人的笑话？三人忙勒马紧驰追上向南天，薛无极双手抱礼道：“向英雄，请恕我崆峒派适才无礼！”向南天见长乐仙班三位长老如此诚意满满，浅浅一笑，双手抱礼道：“不过，不管是颜玉卿还是雪域神鹰，我忠心的还是石敬瑭一人，当初确是明公想害你们，谁让你们不拥戴我大唐庄宗即位呢？非要去拥立一个孱弱无能的颖王去即帝位呢！”仙班众位本想争辩一番，听到他说孱弱无能的颖王时，沉头叹息一声，心道那颖王当时确是经受了百般摧残，那还有什么帝王样貌，想到此，眼泪潸然而下，叹息连连。
　　韦李知道向南天跟在身后，勒马奔驰一阵，突然勒转马头，噌得宝剑出鞘，指在向南天眼前道：“你可知罪！”向南天轻觑道：“我？何罪之有？”向南天见韦李神情依然冷峻，又疾然道：“韦少侠！当年你在西域时是何等英武，你可记得当年你跟在下所说的话？”“良禽择木而栖，这个道理你不懂么？”韦李道：“可是石敬瑭罔顾道义，嗜杀成性，不可追随！”向南天哈哈冷笑一声道：“如今放眼天下，群雄逐鹿，乱世局面已成，唯有以杀止杀，方可使天下太平，重新一统！”薛无极崆峒山四位长老已在他们身边停驻一阵，听了向南天这些言语，皆觉得颇有深知远见，各自频频点头。薛无极向韦李道：“李儿，你就同向英雄一同追随石敬瑭吧！”韦李面色微赧，师父们怎么了，他当时可是害过他们啊，几位长老瞧出端倪，薛无极呵呵笑道：“那时是误会。”韦李见另几位师父也默然点头，薛无极又道：“如今契丹屡犯我北疆，是将军奉旨镇守北都，你就在这里辅佐他吧。”欧阳玄英勒马上前，放低声音道：“若不是他当时念你旧情，我和你那二位师父险些死在颜玉卿和叶红云剑下了。”韦李似信非信，向南天虽如师父们所说的那样念及旧情，可心中依然有不畅之意，他撇眼看了一下向南天，转头向师父们抱礼道：“徒儿谨遵师父们教诲！”
　　大军已然行至雁门关，关前守将军士看到身后援军已到，莫不喜出望外，这几日奋死抵抗，终是未能让契丹狗冲破关口，如今石将军大军来援，击破契丹定然势如破竹。正待众英雄与石敬瑭大军共歼贼兵之时，契丹军却全军后撤，慌忙向北退去。众英雄一时倍觉惋惜，未能斩杀一只契丹狗，实是遗憾之极。过两日，密探来报，众英雄才知契丹皇帝耶律阿保机在东征渤海国班师途中病逝，众英雄一时欣喜，契丹一时必陷入皇权争斗之中，想那耶律倍撤的那么极速，也该有此缘由吧？料想契丹一时必然不会难犯中原，薛无极道：“契丹南下之心常在，你我江湖中人必当与众子弟兵一道，枕戈待旦，修习武艺兵法，保我大唐北疆安定无虞。”众英雄纷纷赞许称道。石敬瑭遂率大军南下太原。
　　毋冲，朱莹玉白风羿三人行在众位英雄身后，各自心绪难平，前时因他石敬瑭帅军北抗契丹，暂且放下仇恨，一同御外，此时又想起灭族灭火教仇恨，心中亦若熊熊烈火，此时代北金刀帮塞外乌刀帮已然与众拜别，关中剑南各派暂时放下仇恨，陆续拜别纵马驰去。此间酉时方过，日渐西下，烈烈光芒更觉光艳纯净，眼前密林修竹，绵延数里，三人左右相顾，朱莹玉轻声道：“如此佳时佳地，杀他再好不过！”白风羿眉目紧蹙道：“如此他大军施展不开，确是绝佳时机。”三人纵得勒马驰出，越至中军，勒转马头，横在石敬瑭车驾前，两边戍卫拔刀相向，慌然护驾。石敬瑭已然料出，必然是毋冲白风羿那三人。他悠然道：“老夫再郑重重申，火教遂助唐拔梁有功，终究难脱流寇盗匪之本质，剿灭火教是宜早不宜迟之事，至于前梁寿昌公主朱莹玉，尔祖朱温乱国窃国之辈，灭族实属天下共快之举，你又何须与天下亿万之众所成逆流，念尔等年岁尚轻，快快离去吧！”白风羿怒眉紧竖，愤然道：“石敬瑭，任你巧言令色，今日也难逃一死！”说罢，与朱莹玉毋冲三人同时起势，纵身跃上马背，长剑倏然而向，正此时一阵飓风骤然而起，实有摧山搅海之势，三人已然被巨浪推飞数丈之远。朱莹玉迷离间，身子被人扶起，定过一瞬后，才慌然心碎，眼前之人正是韦李，她低咳几声道：“原来是韦少侠，恕在下方才鲁莽。”她愤然挣脱他的手臂，双手去扶白风羿。莫恨关切那毋冲，已然怪哥哥冷脸无情，愤然道：“如今哥哥修习下绝世武功，真让人叹为观止啊！”说罢，与牡丹朱槿石榴扶起朱莹玉三人，向林外走去。韦李一时杵住，她方才言语，无不使他感叹神伤，他想追上去爱护她，可百般无由，她纵然已恨从心生，以往情意，又所剩何几？薛无极崆峒山一众摇头叹息，一时拜别石敬瑭，又向韦李瞩道：“儿女私情与家国天下，师父们盼你为国效力。”欧阳玄英想韦李此下黯然悲伤，无不是误打了朱莹玉，忙嗔怒一句：“大哥！”花千秋和司马笑天叹息道：“但愿她不要记恨李儿。”薛无极一众纵马驰出林樾，向崆峒而返。韦唐上前道：“哥哥方才误伤寿昌公主，想她日后定能谅解，哥哥无须介怀于此。”说着便拱手作揖，韦忠上前道：“少主，我与韦唐就此舍别，诚望保重！”说着拱手拜别，与太行五虎一众向林外驰去。
　　韦李方才确不知行刺之人是朱莹玉毋冲三人，若是知道，怎会打出如此一掌？当知道是朱莹玉时，已然悔恨不已，见她说出’韦少侠’三个字时，心里猛然一颤，一颗心无由冷落，使他怵然而望，欲语不能。身后传来一声轻漫的笑声，又道：“韦少侠少年英雄，此后定有锦绣前程，岂能被儿女私情所缚！当知以天下苍生为重！”又一个声音道：“韦少侠少年英侠，何须为一记红颜所愁，当知天下之大，倾国佳人甚众！”韦李听得这是向南天声音，转头道：“我与她天地共鉴之情，岂只是倾国之貌。”说罢，向石敬瑭缓施一礼，上马护在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