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之青龙珏》卓胡

4、长乐宫中学奇技 生身之所无处寻

　　赏善罚恶二仙回了长安长乐宫，见大哥薛无极二哥天剑醉翁四哥司马笑天正抱着一男婴嘻嘻哈哈的笑着，几个人争抢着把这婴儿换过来换过去的抱在自己怀中，抱上怀中又喜不自胜。无极长老道：“我要教他绝世武功！”天剑醉翁接着道：“我要教他醉翁剑法！”一旁的司马笑天又道：“我要教他济世横拳！”
　　赏善罚恶二仙站在厅内见他们这喜气洋洋，自己进屋站定了这一会，他们竟然全无觉察，这长乐宫要是闯进贼人，这可得了。二人又觉得诧异，大家都在，怎么唯独三姐啼笑菩萨和七妹齐无双不在。
　　薛无极几人见赏善罚恶二仙回来，忙招呼过来坐下，二人脸上也不高兴，赏善仙尉迟兰嘴里抱怨道：“你们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如若屑小贼人进来，撒一张网全把你们逮了去！”
　　薛无极几人望着尉迟兰这认真的模样，都哈哈大笑起来。
　　“三姐和七妹哪儿去了？”罚恶仙洪昱问道。
　　薛无极在厅堂椅子里坐下道：“她二人去抓母狼去了！”
　　赏善罚恶俱已疑惑不解，这又看见这男婴，才恍然所悟，这婴儿还在饿着，三姐和七妹真能想办法，去抓母狼来喂这孩子，两个人开始把她们二人夸赞了起来。
　　赏善罚恶二仙又把这婴儿抱了过来，洪昱用手捏了把婴儿肥嘟嘟的小脸，婴儿便啼哭了起来。尉迟兰忙呵斥道：“你的手没轻没重！不会温柔一点。”说着从洪昱怀里接过孩子，奥奥的拍着哄着，俨然像一个标准的奶娘。
　　二人却异口同声的道：“这孩子是哪儿来的！”
　　几人早料到他们有此一问，司马笑天缓缓道来：“那天我和七妹去终南山玉真宫拜会玉真宫主，回来途中，发现一妇人怀抱这婴儿遭官兵追杀，遂上前搭救，但还是晚了一步，这妇人死于官兵之手，只救回来这男婴！”
　　薛无极缓缓说道：“也不知道是哪家忠良惨遭官兵屠戮！”说着气愤的拍了一下身边的桌案。
　　司马笑天仿佛想到了什么事，起身向着尉迟兰靠近，从婴儿脖颈上摘下玉珏，拿在手上细看起来。他回想当时冲上来的一刻，那賊兵已将这玉珏从婴儿脖颈扯下，当时他只大概的看了一眼，就给婴儿戴上了脖颈。他在想或许这块玉珏上有一些信息，这一看，果不其然，上面正刻着韦李二字。
　　司马笑天叫道：“这韦李二字定是这婴儿的名字！”
　　大家都赞同司马笑天这一说，薛无极又道：“这玉珏一般成双成对，恐怕还有另一只戴在别人身上。”
　　司马笑天道：“这么说，我们能帮他找到亲人！”

　　正这时，啼笑菩萨欧阳玄英和齐无双回了来，两人手里抬了只笼子，平平的放在了厅堂里。大家一并围了上来，齐无双向着大家做了个悄声的动作，叫他们不要吵闹，这将尉迟兰怀里的婴儿接抱了自己手中，然后小心翼翼把他放进笼子里母狼的身下。
　　尉迟兰几人忙担心起婴儿的安全，齐无双和欧阳玄英忙把他们推出了门外，这才说不要惊了这母狼，它正经着离子之痛，这会定会把这小家伙当做自己的幼崽好好的喂个饱呢！说了一帮人高兴的笑了起来。

　　再说柳玉娘被田井掳到汴梁，给她置了庭院，派了几名奴婢悉心照顾，几个月后发现柳玉娘有了身孕，田井欣喜若狂，又置办了生活用度派人送了过去。只是柳玉娘还是整日怏怏不乐，几个奴婢日日劝着，说起码对腹中的孩子着想。
　　这天院子里却来了个不速之客，她是田井的正室朱可，是朱全忠最小的女儿，现在可是皇家公主，金枝玉叶。田井平时是不敢招惹这位公主的，在她面前一直是低眉顺目。她身边的丫鬟也是飞扬跋扈，一脸的刁蛮脾气。
　　这一行硬生生的闯进府院，见着人就打，见着东西就摔。朱可咆哮着道：“柳玉娘！柳玉娘在哪里？”
　　柳玉娘听见了这刁蛮公主嚣张的言语，也并未上心，只怀抱着琵琶弹了起来，曲子极尽悲伤，口里唱到：
　　初春细雨惹翠绿
　　双燕归来檐间飞
　　一片柔情
　　喃喃细语
　　该是美如画 人将醉
　　雨纷纷
　　满地黄花人憔悴
　　雨纷纷
　　泪湿红笺期许谁
　　谁知道 爱如穿肠而过毒药
　　愿与君
　　双栖双飞双妩媚
　　愿与君
　　日落日暮永相随
　　谁曾想
　　一般美好 万般难遂

　　朱可和几个奴婢这将上来，本欲在柳玉娘身上泼泄一通，谁想几人听了柳玉娘这唱词都落下泪来。朱可心中的怨气早已没了踪影，忙上前行礼道：“看来姐姐也并非水性杨花之人，必是受了别人要挟。”这即刻想到了田井，回去必然好好收拾他一番。
　　朱可此后也经常来探望柳玉娘，柳玉娘些许的给她讲一些故事，只恨得朱可咬牙切齿，追问到这人是不是田井。柳玉娘又说起自己还有一双孩儿飘零在江湖，她一定得去找她的孩儿。“可是？”朱可正要说柳玉娘已怀有身孕，柳玉娘道：“这贼之血肉，我恨不得将他万刀剁碎！”朱可看她锤击着自己的小腹，忙劝阻道：“这孩子可是无辜的啊！他怎么知道咱们大人的恩恩怨怨！”柳玉娘又一次痛哭，在这庭院中已度了数月，终日是愁眉不展，以泪洗面。
　　朱可回了府中，寻了把长剑就叫嚣着田井出来，她已怒不可遏。田井小心翼翼的上前，也不知道这母老虎今天想了哪一出，但也得低头顺目，谁叫她是皇帝的女儿呢。
　　只见朱可一剑向他劈来，田井忙纵身一跃，向旁边躲闪。这一剑险些要了他的命。田井整顿着衣袖，终于发了怒：“你疯了么？”
　　“你可是杀了韦氏一族？”朱可问道。
　　田井心想准是这柳玉娘告诉她的，遂又说道：“他韦正己在我脸上刻下这个贼字，让我受尽人间屈辱嘲弄，我杀他没错！”
　　“那你也不能杀他全族！”田井见朱可话音这一变，忙嬉笑着哄着她。朱可恨田井人面兽心，但也不能真杀了他，她如今是公主身份，他又是禁军统帅，她这一动乱，不是小家的动乱，而是牵扯到国家的颜面。
　　又过了数月，柳玉娘已将临盆待产，朱可派了女婢前来照顾，还送了颗千年人参。柳玉娘生下了一个女儿，给她起名莫恨，朱可不解，问道：“妹妹怎么给她起这个名字？”柳玉娘道：“我明天就要出走，到剑南去寻找我的孩儿！”“可她也是你的孩儿啊？”朱可有点疑虑的道。“所以我给她起名莫恨，叫她以后不要恨我，以后烦劳姐姐照顾她了！”柳玉娘说了便要起身给她行大礼，朱可忙把她安抚下去，说了让她放心。
　　第二天一早，柳玉娘就收拾了包袱踏上了寻子的路途，每过一州都要在人多的闹市弹唱一番，挣些行走盘缠，再四处打听韦忠和白氏的消息。
　　这一天来了长安，长安已不像往日那般繁华，但天下帝都比起其他地方只是稍黯淡了颜色，这里还是中华的大都市。
　　柳玉娘选定了一处繁华的街市，坐定之后就弹唱起歌谣：
　　一夜妻离双子散
　　一人漂泊江湖远
　　韦忠护幼今何在
　　谁知行踪可报来
　　这一曲将尽，柳玉娘心里已是切切的期盼，因为这里是长安，韦忠极有可能在这长安之中，可她连弹唱几曲，这些路人过客只是同情落泪，也并未有人上来有消息相告。
　　这时却冲上来几个年轻人，柳玉娘一阵欣喜，瞬间发现这几人目光不对，竟是些流氓。个高的这年轻人嬉皮笑脸的道：“这小娘子一人漂泊！呵呵！呵呵！一人漂泊该多孤单啊！要不让大爷我陪陪你！”身旁的几个也一起附和着调笑。
　　正待他伸手去摸柳玉娘脸的这一刻，从阁楼上纵身飞下一个青年将他手牢牢地抓住，一用劲直掰的他跪地求饶。这人名叫徐知诰，他在阁楼喝茶，已经注视了柳玉娘许久。
　　这几个市井流氓皆不服气，仗着人多势众，齐齐的伸了拳头向徐知诰打来，徐知诰一个转身，已抽出宝剑横在面前，这些人均已被吓得退了回去，几个人抱头鼠窜，逃了回去。
　　百姓一阵掌声，赞许徐知诰行侠仗义。突然人群中一个老头疾声呼喊着少主，忙向着徐知诰跪下磕头。
　　徐知诰一脸不解，他并不认识眼前这老人，老人又伏于他耳旁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遂拉着徐知诰向着城郊走去。柳玉娘也觉得奇怪，也不知道有何事这么让他小心翼翼，一时以为这里边有她想要追寻的消息，也跟了上前。

　　这老头一直把徐知诰拉到一个破庙里，庙里供奉着无数的灵位，上面的字迹已有些模糊，但倒是异常干净，虽有些破败，但还算洁净。
　　这老头道：“跪下！”
　　徐知诰更是一头雾水，老头见他纹丝不动，忙叫道：“你后颈上的三颗朱砂痣还是我老奴给你点上去的，你年幼时候被送出宫中，此后是否一直在流浪！”
　　徐知诰此刻心绪难以平静，扶着老人双手问道：“这你怎么知道呢？”
　　老头又喊道：“跪下！”
　　徐知诰跪了下去，老头又道：“你本是宪宗建王一族，白马之乱后，京城皇族人人自危，为了你也惨遭毒手，在你出生不久，王府家奴彭珍把你安全的送出了王府，一路逃向泗州，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也不敢收留。你出逃前，你的父亲，也就是世袭建王命我在你后颈上烫了三颗朱砂痣，如今，呵呵，如今还真找到你了！”老人说完，感慨的满脸泪水。
　　柳玉娘伏在庙门听了老头讲得原来是这么回事，顿觉心灰意冷，像泄了气一样瘫坐在庙门旁。
　　徐知诰这里知道自己这身世，忙向祖宗磕头发誓，这一生一定要光复大唐基业，但一方面他得顺承着养父徐温，待时日成熟，他必复姓为李，昭告天下。
　　一老一少正向庙门迈了一步，却发现柳玉娘有气无力的依偎在门旁，徐知诰忙询问道：“夫人这是有何悲伤？”
　　柳玉娘缓缓地道：“我在寻找我的孩儿！”她的目光望向远方，那目光里埋藏着希望，也满含着迷茫。
　　徐知诰又道：“不瞒夫人，我此行是去剑南！你可与我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