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吟》苦瓜神君

38、第三十五章

　　駐齊之唐使節府，一如既往的的冷清和空蕩。
　　正使傅清思和副使李昭恭皆因兩國和親，而前去盡唐國官員的職責，徒留些無甚要緊的隨侍官員和大公主李存在府內。
　　若要處理和李存的事，這樣的時間點也實在是難得一現的。

　　-你不正是這麼想的嗎？溫荷公主。
　　「王八蛋…」
　　內心咒罵他的當下，此時此刻，李存和離愉兩人正在大廳中進行。至於羽妡自己則是待在了使節府中的花園遊蕩，等待一切事情的…
　　落幕。

　　「你在齊國那段時間，是我人生中不可多得的時光回憶。」
　　眼前一片混沌和黑暗，眉頭深鎖。漸漸地，讓泥土和微風吹進屋裡、讓陽光和雲朵散入心中。
　　「關於這個，我並不否認…」眼中透著的是無力和懊悔，「但是，無論是那時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道出心中之話語，李存拖著笑容，欲哭無淚的看向離愉。
　　「兩個我，都沒有選擇的權利。」
　　「不，」離愉開了口，「現在的你，可以選擇。現在回到齊國的你，能選擇的。」
　　縮小的瞳孔、站立的身姿，李存則是回應的說：「你已讓我沒了選擇，在這偌大的齊國裡。」
　　「我還在等哪日你能對我說，我對生活充滿了希望。不過，我想大概不會是現在。」
　　「你覺得，你有資格對我說這些話嗎？」
　　「我知道，我是最沒資格的那位。但是，我是最希望你能成為的那人。」
　　雙眸凝視，形成渴望、轉為渴求、成為迫切，最後化為希冀。
　　「我不想再讓自己更累了，蕭弗。」
　　「所以你才將自己鎖在這個地方，李存。」
　　猛烈揮擊的掌心停在了半空中，憤怒的神情、纖細的右手，皆靜止於剎那。
　　「讓我帶你走出去，好嗎？」鬆開李存，從胸口中掏出錦囊，從中取出了一顆貌似無奇的珠子。
　　「這是唐王交付給我的，不過我認為現在的你比我還要需用它。」
　　處在疑惑、憤怒、哀傷的她，面對蕭弗…或是離愉，都是毫無頭緒。
　　無頭緒，也無神情，再接過了珠子後的李存。
　　在她的面容上，明顯多了兩行，兩行淚跡。

　　「我…我一定要找到她…還給她所有因我而捨棄的一切，國家、身份和地位。」以意念盡力撐起那貌似已無體力的身軀說，「儘管是以我現在的樣子，我也會不求代價，讓溫荷無事的。」
　　（溫荷！？晉國公主溫荷嗎？不對不對！重點是你的身體…怎麼會是這樣子…)
　　「那就好了，成功的交換了條件。汝助吾找尋吾妻-江媃，並且讓她明正言順的成為世子妃；吾則是為汝使用齊國之聖器，可以吧？趙昕。」
　　（趙國的第八王子，趙昕？死於宮變的那位王子嗎？到底…為什麼會是你？）
　　「文胤…看來，我們很像呢……為了所愛，不擇手段。」
　　（是…執著？）
　　「像你嗎？還是不了，跟著我吧，到霖渚去。」
　　「霖渚？或許在你身邊能實現當初的願望呢…」
　　（是與她的遺憾？）

　　我到底還會看到多少東西…我真的不知道……

　　「…」
　　「…」
　　揉了揉雙眼，由平躺換成了坐姿，只因眼前的蕭弗、離愉正是如此面對著她的。
　　「我昏睡了多久？」
　　望向她的人無甚過多的反應，只是淡淡回應說。
　　「約莫一刻。」
　　「一刻啊…」正打算細數時間的變化時，這才察覺到了緊握與掌心的珠子，有些疑慮的詢問著：「就是這珠子讓我看到你的回憶嗎？」
　　「這是鳴思珠，楚國至寶，上古五神器之一。它能得知眼前人心中所想的真實想法。」
　　還處在震驚為何至寶會輕易的在外國人手中之下的李存，卻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打斷了。
　　「好了，看完我的回憶和我內心真實想法後，你已經決定好要怎麼稱呼我了嗎？」那一抹微笑掛在了完全感覺不到情緒的他身上。
　　「是打算改口以離愉二字稱呼我，還是我的真正名字趙昕呢？」
　　木塌上多承受了一個小物，而她未受影響，則是緩慢的閉上了雙眼，再睜開時則是在下一個瞬間。
　　「蕭弗，可好？」
　　輕輕笑著，望向不知何時放置於二人中間的鳴思珠，只是好似有心事的說著四字…
　　…我就知道。

　　臨近晚秋，紅褐色的調料染了院外那清晰可見的楓木。與院中那低矮且毫無變化的灌木不同，散落的紅葉為路上添了些生氣與色彩。可惜的是，那是樹葉窮盡一切努力所換來的蛻變。
　　「好了沒有啊…我已經沒有耐心在這裡看楓葉了啦！」
　　低聲抱怨的凌羽妡，完全沒注意到背後聞聲而來腳步聲的逼進。
　　「沒耐心了？要離開使節府嗎？」
　　「結束了？」
　　漸漸地站在了她的身旁，望著楓樹上的紅葉說：「是啊，我在齊國的使命也正式的結束了。」
　　「使命？」
　　不打算回覆羽妡的題目，而是繼續說了下去。
　　「準備一下吧，明天早晨出發。」
　　「這麼急迫嗎？那其他人怎麼辦？」
　　兩人的對話，並無停頓，而是帶了點些許的溫度與情感。
　　「留在齊國吧，在這亂世之中，唯有實力大的國家才有能力統一。現在能實現的也只有齊國做得到，北方的燕國就算崛起，也沒辦法在十年內動搖到齊國。」
　　「我明白，南方的國家太過混亂和弱小。唐國雖強，不過也只是能做到社會安穩罷。」羽妡若有所思的回應著身旁之人，臉上充斥著不安與無奈。
　　「所以，我必須把林梧宸與璃瑄和桐桐留在齊國。」
　　轉頭而望，映入眼簾的是堅定不移的神色，與之對立的，則是自己疑惑而不解的眼神。
　　「桐桐也要？到底為什麼也要讓她留下。」
　　仰望紅葉，逐漸的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那雜草叢生的石階地。從離愉的眼神中看出，應該實在是沒有多大信心能夠帶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吧…
　　「我不希望再增加知道一切實情的人了。」
　　「一切的…實情？」不解的顫音訴說著心中的疑惑。
　　「是的。」轉頭，對到眼神眼神的一瞬，立即開口道。
　　「接下來我所說的一字一句，也不要在將來選擇遺忘。但願我說的話，還能讓你再次記起我…」

　　「溫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