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吟》苦瓜神君

37、第三十四章

　　—四日後

　　位於齊都霖渚的燕使會館中。廳堂上，文胤正慢條斯理的看著手上的竹簡，內心卻早已亂如苧麻。
　　倚靠著駐燕使節，以特殊的傳信鴿得知在離愉到達後，燕國使節昨日便來首都霖渚商討和親一事。
　　文胤內心焦躁，外表卻平靜的看著手中信紙。
　　-三日後，必將燕國公主帶回，望君娶之
　　此竹簡正是蕭弗的字跡，握著此一信件的文胤很是火大，不過此信早已是兩日前寄來的，昨日也早早的答應了與燕王的婚事。
　　一切皆是他必須相信蕭弗的…決定。

　　另一邊，位於客棧中，默默看向那窗外的車水馬龍，凌羽妡依舊是心不在焉，仍牽掛著燕國的蕭弗，抑或是該稱呼他為離瑜。
　　「已經第四天了嗎？明天就是要回來的日子了…」口中喃喃道，「但願無事，江媃姐姐、」
　　細細獨思後，吐出了那個名字。
　　「離瑜…」

　　「離瑜公子…這樣真的好嗎？不讓世子殿下知曉這件事情…」
　　話語中，明顯聽得出來江媃語中的不安和害怕。
　　「在此處還請稱呼我為蕭弗，公主。」糾正了她的不經意後，接著說：「還有，別稱呼什麼世子殿下，文胤即文胤，是你的夫君了。」
　　只見江媃有些頭疼的捏了捏太陽穴，「真虧你能想到這個法子，只不過孩子的問題該怎麼辦…」
　　「安心，公主。我明明記得那是身為護衛的我的職責。」
　　達…達…達…身側，馬蹄聲漸進，應該是燕國守衛來向自己匯報與目標-霖渚城的距離進度。
　　「拜託了…蕭弗。」
　　「好，公主。屬下告退。」

　　旭日東昇，城牆上早早的掛著與大火顏色相似的大紅喜布，是慶祝著兩國聯姻的象徵。
　　長安殿前，世子文胤止不住的憂心望向北方，凝視著曙光乍現的瞬間，文胤向他開了口。
　　「兒臣監國之職是時候卸下了吧，父王。」
　　立於石階之上，此時此刻的長安殿，是個僅屬於父子二人的時光。
　　「也是，今日乃是你的大喜之日，為父應允。」齊王有些無力的說，「一年半，這是吾最多能給與你的時間。十八個月後，便是你繼承這齊王之位的時候了。」
　　「謝、謝父王…」匆忙的跪地道謝，一聲也不願多出。
　　其實外界流傳的齊世子弒兄奪權、無惡不作，皆為杜撰。
　　實際的自己被父親利用，殺了其謀反仍在準備階段的異母兄長、代替父王掃清了朝堂上懷有二心的勢力，以及受領監國一職。
　　卻陰錯陽差的有了不同版本的“歷史”，自己也留下了污名。
　　不過自己不在乎，歷史這種東西傳於後世萬代，與子孫有關，卻無甚自己。
　　因為，把握現在，才是最重要的。
　　「怎麼，為何不要求更久的時間？」老齊王一臉不解的問出心中疑惑。
　　而這點正是文胤不擅長的…溝通加上面對父親。
　　「不…兒臣不敢…」
　　背對著文胤，雙手置於身後，仰天說道：「什麼不敢？你就說吧，這幾年幫助父親脫離險境，還讓齊國重拾強盛。這是你應得的。」
　　「父親…兒臣希望，永遠…」低著頭的文胤，一絲也沒能有直視其父的勇氣。
　　「汝不願繼承王位？」原先背對文胤的齊王，如今以一種異樣眼光看著自己的兒子，到底是什麼理由讓他寧可捨棄至尊至上之位，也不願留在王宮。
　　「如能選擇，孩兒只想與伊人共度一生。」
　　抬頭的一瞬，父子二人、齊王與文胤，才真正的對視了彼此，交流了眼神。
　　「如能選擇，吾必助你完成此願。可齊國的興衰是在掌握在你手中。」齊王的眼神，似是憐憫，卻又感覺是嘆息命運一樣。
　　無力改變。
　　「最多只能給汝三年。趕緊去正殿，完婚吧。」語畢，遂立即邁步走回了偏殿長安。

　　「三年嗎…只怕我是個無力改變命運的囚徒，困於其中，無法走出。」
　　退去掩蔽其身之雪貂大衣，現出而來的，是那一身的玄黑禮服。是按著傳承而來的古禮，王侯間的儀式。
　　現在的文胤，既看不清未來、更影響不了過去。所幸好好活在當下，不願自己產生半分後悔之情。

　　城門向內推送，自遠方到來的和親隊伍緩慢穿過外城郭，來到了城內，向著內城的皇城區推進。
　　延著筆直的大道，各條街道早已塞買了行人和旅客，只為一睹王子與公主的風采和見識見識兩國的結合。
　　「不知為何，原先一推再推的和親一事，卻在數日內解決了。世子殿下的心真是捉摸不定…」
　　「不僅僅是如此，燕國也一樣，婚約從那年十歲的小公主，改成了燕王的小堂妹。長公主，慕容靈雪。」
　　心頭一振，在大殿等待的文胤有些的心慌和無力。
　　慕容…靈雪，怎麼不是江媃呢？難不成是安插在燕國長公主的媵妾？孩子呢？該怎麼處理……
　　內心思緒無限紊亂，心中也是極度缺乏自信。
　　看著龍椅上的父王，從他臉上看不出半點訊息和情緒。也明白自己不該如此慌張，隨即找回了那張看不清、猜不透，卻又是情緒萬千的神情。持續，等待著“她”前來。
　　宗鐘樂響、弦音輔之，殿堂配著古禮記載的玄黑衣制。與殿外不同，並非喜慶和大喜，而是威嚴與莊重。
　　玄黑禮服及地，其人緩步逐漸拉近了與殿中心的距離。
　　臉龐和眼睛皆為黑布所掩埋，文胤實在是看不清此時、此刻立於他身前女子的面容。不過，對於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畢竟他的眼仍試圖找尋著江媃的身影。
　　並肩的二人，一齊望向主婚之齊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三拜，夫妻。
　　一眾侍女引領著燕之長公主入殿內。剩下的，只需世子一人即可。
　　「是你啊…慕容靈雪…」
　　此時和此刻，兩人已然成為了，夫妻，結髮。

　　「事情的經過，即是如此。」
　　在外城的內巷中，離瑜身披斗篷大衣、倚靠著牆對著還處在驚訝中的凌羽妡。
　　「所以，燕國的長公主…是…江媃？」
　　「沒錯。話說回來，你要確認多久？」
　　「我只是沒想到能夠用公主的身份，以國與國的禮儀來完成這件事。」
　　靠著牆的那側身體逐漸遠離，重新帶起斗篷的離瑜有些無眼神的看著羽妡。
　　「和我來一趟，去使節府。」
　　「燕國？」
　　轉身背向凌羽妡的離瑜緩慢靠前，身影意外令人感到落寞。
　　「不，是唐國。」話畢，即向著那使節府的方向走去。
　　羽妡並未接話，而是一味地跟在離瑜身後。
　　她很清楚離瑜為何要前往使節府，那自然是去找李存。不過…為何是現在？到底為什麼…會是現在…
　　自己想不透，卻也不願詢問。因為自己實在是完全不清楚離瑜心中所想，也不明白他真正的身份為何…
　　「你的疑慮，我明白。」望不見他的眼神，只聽到其接下來所說的，「我會在這之後，對你全盤脫出。」
　　轉身而來，面對著我說。
　　「相信我好嗎？溫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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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久違更新，最近完成了一部短篇小說，很開心。
為了努力寫完那部，把所有精神投入就無法顧及這一部小說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