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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我和安兰回了家,见尹娥在我家门口谩骂。也不知是谁透露了风声,说我和安兰在石盘沟对唱情歌。
      我奶奶姓程,程道琨的堂妹。我大和程黑蛋算是表亲,渊源也并不亲近。我妈也是程垣的女子,我舅生性懦弱,纯善。我外婆没叫她嫁远。外婆和奶奶一世相好,也就把他们的友谊成功的延伸到了下一代。在娘家门前,我妈早已形成了不和人吵嚷的习惯,她说这些奶奶也经常给她讲,毕竟程家户面大,忌讳的就多,得一个好名声不易。所以,尹娥在门前骂着,我妈只是听着。
      我扛着锄头从尹娥身边走过,权当没有她的存在。放下镢去了灶屋烧水洗澡。尹娥看见我就像鹰犬看见了猎物,就大了一级声音骂道:“金刚!你个挨刀子的!你个臭流氓!你个挨枪子儿的!你个小色狼!”
      我大是再也忍受不住了,提了把锨从屋里出来。春喜跟成才急忙紧紧地抱住了我大,生怕弄出大事来。尹娥却是更凶了,像是老虎又闻到了肉腥,一个劲儿的往前扑。口里声声喊着:“金春林!你有种打死我!”
      菊娥和花瑞拉住了尹娥。尹娥的嘴唇乱颤,变得青紫,僵硬,头发已凌乱不堪,几根头发在嘴角沾着。春喜和成才把我大拉进了堂屋,强压着他坐到椅子里。我妈上来劝说:“你倒是立脸,一个大男人跟她着妇女有啥好斗的!”我大胸口起起伏伏,春喜和成才一句句的劝说。我大又伸着脑袋向着灶屋给我嚷:“金刚!你给我放争气些,她家的女子你以后不要粘!你还要不要你老大活了!”
      我坐在灶屋里烧开水,心被搅得一团乱,锅里没添水就烧火,锅底烧的通红,赶紧舀了两瓢生水添进去,锅里刺啦一声,冒出一团浓白的烟雾。又往锅洞添柴,一股火苗却趁我烦乱爬上了头发,一股浓浓的烧焦头发味道,赶紧双手捂了下去。
      尹娥也骂的没有了气力,坐在那里还是骂:小淫贼,小王八羔子!我端了碗凉开水给她送去,喊了句婶儿,或许是累的气虚,根本就听不到我说话,两眼呆楞楞的望着地上。
      小丫和二丫赶了来,两边搀扶起尹娥回家。我一直送了她家院子外的小路上,就折了回来。小丫说:“金刚哥!你身上啥味道!臭烘烘的?”我回着:“锅洞里冒出一团火,把头发给燎了!”“你窝火么?”小丫又来一句,见我不说话,又说:“为了纯真的爱情,这点算啥呢?”二丫腾出一只手在小丫的腰上捏了一把:“死女子!就你精灵!”说完姐妹两哈哈的大笑。可怜尹娥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程黑蛋不悦意我和安兰,但小事他是不愿掺进去的。他认为这事尹娥上前是最合适不过了。他就窝在黑皮子沙发里,怀里捧个收音机,一会儿扭出一段秦腔,一会儿又扭出一段豫剧,手里不时打着拍子。
      现见尹娥这一副模样回来,心里叹道:这次竟然失败了!忙扶着尹娥坐在床上,招呼小丫泡些红枣水来。没有几天,尹娥已然恢复了原样,因为安兰听话了,再也没有去找金刚。

      尹娥走后,我上了一堂政治课,我大我妈双双否决我和安兰。我大说:“二丫你想都不要想!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妈倒是平缓着许多:“世上人成好事,不得门当户对么?你看看人家,高楼门,高院墙,你再看看咱?”我妈接着就是叹息,说又说到自己没本事,二丫多好的姑娘!
      事情到这一步,靠我大我妈是不行的。该怎么办呢?我开始盘算和安兰远走高飞的事。
      过了两周,安兰又叫小丫给我传了一条信。我从鞋壳里取出,安兰说一起去三奎家看看三奎,顺便把他逗的开心点,让他恢复原来的样貌,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的。
      三奎把他大往回拽的时候,郭治民就纳了闷,也一直追问三奎这是为啥?三奎说二丫喜欢的是金刚。郭治民就说:“什么喜不喜欢,结了婚,上了床,不喜欢都得喜欢。”三奎嫌他大说话太野蛮,太难听,也就不再搭理他。郭治民又自言自语:这怂娃,也不知道是谁的?一点也不像他老子我,我得调查调查。说着一边挠着头进了堂屋。

      安兰在三奎家场前路上等着我,远远的朝我挥手。
      郭治民把一个大椅子支在自家场上,椅子坐垫部分画了个椭圆的圈,拿着钢锯沿着线条上上下下的掏着。锯末挂在了眉毛上,嘴上叼个画线的铅笔,一副标准把式的模样。
      “治民叔,你这是做啥呢?”我热乎的招呼了一声。
      郭治民知道是我,头也没抬,继续拉着锯。
      “治民叔,你这是做啥呢?”安兰又问了句。
      郭治民听是二丫,就停了下来,笑着说:“我这是在做一个坐便器,把这椅子中间掏空,放在厕所里,咱也和城里人一样,坐着屙屎屙尿!”他目光扫到我的时候,脸又立马板得端端正正。
      安兰笑着说:“治民叔可真巧!”
      郭治民回笑着说:“嗨!啥巧不巧的!这都是懒人的作为!屙屎都嫌费力气!”
      “治民叔可以去申请个专利了!”我试图打破郭治民和我之间的嫌隙。
      郭治民抬头望了我一眼,又低头拉着他手中的钜。
      秀春捧了三棵白菜回来。看到我就像没看见一样。见了安兰却满脸堆笑。安兰说:“婶子!你种的白菜真好!”
      “这白菜好么?给猪吃了算了!”秀春说着话,眼睛斜了我一眼。
      我知道秀春这话是说给我听的,也不知道安兰的话是有意还是无心:“婶子家的猪吃的真好!”
      秀春再没说猪的话,向着安兰说:“去吧!三奎在家呢,去和他耍去吧!”
      我和安兰进了屋,郭治民和邓秀春两口子就嘀嘀咕咕的议论起来了。农村人形容女人嘴巴伶俐,讲得是嘴唇儿要薄,嘴唇儿厚,说话就显得笨重。邓秀春的薄嘴唇儿用最高的频率震动着:“你说这二丫也是,她妈前些天闹得那么难堪,你看,这咋还跟这金刚蹓上蹓下呢!” 郭治民叹声说:“哎!这娃不给大人长脸!你能把他咋!?”
      三奎还在床上睡着,听见我们在外面说话,就一骨碌翻起来穿了衣裳。起来后就在收拾房间。
      “三奎!”
      三奎冲我笑了一下。脸上白刮刮的。他见我和安兰进来,就赶忙收拾抽屉桌上的书。慌乱中一页纸从夹页中掉了下来。安兰把它捡了起来,我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三奎脸红的像猪勾子,心都在砰砰的跳。
      我没想到三奎平时瓜不拉几的,对安兰却还真是上了心了。纸片上用毛笔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竖行:有心插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苍天啊!为什么这么对待我!花不发旁边注着郭三奎仨字,柳成荫旁边又注着我的名字。我在沉吟这几句话,三奎把自己比作有心插花的那个人,把我比作是无心插柳的那个人。我也何曾不是有心插花呢?安兰也是。
      三奎已经坐到了椅子上,把头埋的很低,脸上的红还没褪去,脖子还依然通红。
      安兰接着又去翻看三奎刚才慌忙收拾的那摞书。找了一本,一页页的翻看,上面全写的是她。安兰的眼睛看得湿润起来,眼里噙了泪花。她对三奎对她的爱慕心存了真挚的感激。沉默了半晌,她对三奎说:“三奎,谢谢你!”
      三奎依然不说话,低着头去摸耳朵。
      安兰接着说:“我知道你对我的这份情意,可是爱情只能去选择一个人,我很喜欢你的,如今你做我的哥哥好吗?我一定是你的好妹妹!”
      三奎抬起头,两行热泪顺着脸颊往下淌。许久,长舒了一口气,抹了眼里残余的泪水,说:“二,丫,你那天,在,在沙滩上,给,给,给我说了后,我,就,就想通了,只是喜,喜欢你,打小就,就,就有这,心,心思。”安兰颇有耐心的听着了三奎的倾诉。
      三奎又接着说:“你,喜欢金,金刚,我,我知道,打小我,我就吃,吃,吃你们的,醋。你和他般,般,般般般……”
      “般配的!”我在一旁回道。安兰看了我一眼,噗嗤地捂了嘴就笑,三奎也笑了起来。我们三个拥抱了一起,先是心里高兴,后又不由自主的呜呜的哭了起来。
      郭治民和邓秀春就站在门外呆楞楞的瞧着,嘴里嚅嚅的道:“这三个是咋了!”郭治民转而又对秀春说:“好好好!娃们在一起相处的好!是好事!”又说:“去!给娃们做饭!多吵些肉菜!”郭治民也激动的眼里有了泪花。秀春去了厨房,嘴里嘟嘟囔囔,心里不解,这三个人抱在一起是算啥哩?这女子,不简单!
      这几天,三奎老来我家找我,三奎走出了悲伤。他是真心把安兰认作了妹妹。又拍着胸口对我说,谁要是敢来拆我和安兰的台,他就是他郭三奎的敌人。如今倒是有人拆台,可这人能算敌人么?程黑蛋和尹娥。可是将来的老丈人啊!我把话埋在了心里,把三奎紧紧的拥抱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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