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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判官 ...

  •   五月伊始,校园中丁香开得正好。

      陆甲揉了下鼻子,瞥向窗外,阳光下白紫色的花团锦簇,一派烂漫。

      清风微热送来丝丝缕缕的花香,他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空出手来带上了红漆斑驳的窗子。

      这所中学老旧的很,桌椅板凳全是不知使用了多少年大小不一的木桌木椅,刷上厚重的红漆都盖不住累积的木裂与刻痕。

      位置也很偏僻,离市里要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而那仅有的一趟公车也往往像是压轴的贵客,久等不来。

      他支棱着下巴发呆,像是思虑重重,又像是满目放空。

      “去吃饭吗?”向炎一脸兴奋的跑过来搭住陆甲的肩膀。

      这是个相貌英俊的男孩,满脸都是少年特有的阳光与朝气,他身形高大,这般猛地靠上来让毫无预料的陆甲踉跄两步才将将稳住。

      不过他倒是没有生气,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在意周围发生了什么,而是微蹙着眉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陆甲”,向炎站直身子,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别想了。”

      落日西沉,天边泛起片片绚烂的霞光。

      陆甲和向炎并肩交谈着走出了教室。

      刚刚还稍显安静的教室立马炸开了锅。他们大都是离家稍远的寄宿生,还有少数像陆甲和向炎一样的走读生,与需要留下来上晚自习的前者不同,他们完全就是来听八卦的。

      转校生往往容易成为关注的焦点,更何况是陆甲向炎这类原本就引人注目的,在如今这种特殊时刻转到他们这种鸟不拉屎的学校来。

      聚在一起的大多是女生,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一些无关痛痒尚待考证的小事情,并且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忽然有人打断了她们的谈话,坐在稍远处的一个男生笃定道:“我昨天晚上看到他们去了西教。”

      教室中静默了几秒,西教这个词明显让刚刚热火朝天的议论氛围一下子冷了下来。这些稚嫩的脸庞上浮现难以言喻的神情,像是恐惧又像是嫌恶,以至于都没有人开口去追辩事情的真伪。

      一年前有个女孩吊死在了西教,读高二的他们当时才刚入校就完整的目睹了事件的经过,尽管调查结果写着死亡原因系压力过大导致的自杀,可尸体撤离时那隔着老远都能清楚看到的被血浸透的裹尸布和空气中弥漫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带给这些少年少女的冲击和疑虑一直都未曾消除。

      而且后来时不时传出的闹鬼之说更让尚未成熟的他们对那座废弃的建筑心存畏戒。

      与此同时,西教。

      破败的教学楼前全是枯枝落叶,茂密的杂草从远处的台阶一直延伸到腐朽的木门里。天色转暗,暗红的天幕映在残缺的玻璃上有种诡谲的艳丽。

      向炎把斜挎着的书包随手扔到一旁,舔唇笑道:“好重的鬼气。”

      陆甲闻言看向他轻轻摇头,正色道:“不可。”

      这里的气息不明,如果现在就让向炎随意吞噬了不定会有后顾之忧。

      “好吧,”向炎摊了摊手显然已经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因而并不十分伤心。

      从木门往里走是一处大厅,四周的桌椅遍布灰尘,却还摆放得比较整齐,墙上挂着一排好好学习的标语和几个玻璃框,不甚明亮的光线和厚厚的灰尘让陆甲看不清上面的内容。

      不过这应该是学校创始人的相框,在他们上课的教学楼也摆了一溜儿,全是些笑容和蔼相貌相似的白发老人。

      他正欲上前再仔细观察观察,向炎却早已经跑到了大厅左侧的楼梯上。

      “过来看看这里,陆甲。”向炎招呼着,声音里带了一丝雀跃。

      他们已经来这破地方好几次了,前几次一点收获也没有,这次总算是发现点蹊跷,看来尽快结束任务也是很有希望的了。

      “常春藤”陆甲尚自沉吟道。

      左侧木制的楼梯扶手上缠绕着一些绿色的小叶和细细的茎干,在手电的照射下通透可人,一派天真无辜。

      今夜月光朦胧,从楼顶破漏的大洞和周围的窗子透洒下来的光亮星星点点,根本不足以掀下黑暗的外衣。

      陆甲举起手电,光束所到之处连绵的绿色顺着栏杆一路向上攀爬最后湮没在黑暗里。

      “这玩意儿有问题!”向炎看着陆甲一直不说话有些着急,他挠着头发苦恼道:“叫那个什么来着,血啥玩意儿......哎呀”

      他一拍脑门,如鲠在喉的那几个字正要脱口而出却又硬生生的被陆甲清冷的声音堵了回去,生生堵出一口老血来。

      “血冥器。”陆甲收回手电看向他,沉静了一天的脸上总算露出点笑意,调侃道:“你连这个都记不清是如何混上刑官的。”

      向炎心想这还不是天生的种族优势,面上却还是有些发虚,毕竟冥府之外那数万里的漠原上遍地都是血冥器,他连自家门前的玩意儿都认不得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不由得掩面咳了一声试图转移话题。

      好在陆甲也没有继续挖苦他的意思,他咬破手指滴了一滴鲜血在那三角形的嫩叶上。

      刚刚还颤颤巍巍的叶子在接触到血珠的一瞬间果断撕裂了自身无害的伪装,它卷曲的茎干像灵敏的小蛇一样扭动起来,吸收到鲜血的部分迅速膨大开裂,有长条状的物体从裂口处钻出来,挥舞着扑向已经退至楼梯下的陆甲。

      “向炎”,陆甲唤道。

      “明白”,向炎笑着舔了舔嘴角,顷刻便闪身上前,周围的空气像被热浪炙烧般扭曲拉伸,他的右手凭空多出一道血色长链,每一节都似刚在熔炉锻烤过尚未凝结的金属,流溢着灼目的火光。

      刚才还扭曲狰狞来势汹汹的藤条在碰到长链的一瞬间就被浓烈的火光包围,它巨大的躯干猛地砸到地上剧烈的扭动翻滚起来,就像是烈火焚身的长虫一样试图扑灭自身的火花,间歇发出刺耳的嘶鸣。

      向炎收起长链狐疑道:“这玩意怎么回事”

      血冥器是阴气孕育的产物,业火往往无需触及,只消一个热浪就足以让它们灰飞烟灭。向炎还依稀记得自己曾被掌管漠原的小冥司请去帮过忙,一个火点须臾就燃遍了万里荒原。

      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这玩意翻腾了这么久不说,居然还会叫,会叫!

      “把业火收起来。”陆甲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边说边快步走向前方的火球。

      “哎”向炎一个激灵赶在火舌舔到陆甲衣角前收回了业火。

      “你是傻吗!不要命了!”向炎气的声音都在发抖,他大步上前一把就扯住了陆甲的衣袖。
      陆甲弯着腰正欲查看,被向炎这样一下生生从地上拽了起来,他看着向炎气涨的脸,叹了口气道:“对不起”,见向炎还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只好又拍了拍他的手背强调道:“我没事。”

      业火熄灭后藤条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此刻只剩下不时微弱的抽搐,哀鸣声也停歇了。

      周围的空气中满溢着呛人的粉尘和蛋白质烧焦后的味道。

      向炎越发觉得不对劲,满腹疑虑之下也懒得再与陆甲置气,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多,即便他再暴脾气也发不出火来了,他重重的哼了一声表示自己依然很生气,然后话头一转就开始虚心求教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玩意真的是血冥器?”

      “嗯,是血冥器。”陆甲绕着地上的庞然大物走了一圈,喃喃道:“绕阴气,喜血食,以植物为载体,一旦接触到鲜血就能快速衍生分化......的确是血冥器无疑。”

      “不过......”,陆甲站定后蹙眉道:“这是以生魂为祭的血冥器。”

      “哈!”向炎眉头皱得死紧,满脸的嫌恶:“谁这么丧心病狂养这玩意儿。”

      他原先也曾听人说过,血冥器本身除了阴气重些,喜欢疯长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的坏处,在冥世那灰暗的一方天地除了时常需要修整以外还勉强能增添一抹绿色,因而并不太惹人厌烦。

      阳世阴气稀薄,血冥器一般只有在经年的坟地和棺塚内才偶有生长,而且这类血冥器与冥世中的一样,无魂无识,只是一株稍有不同的植物罢了。

      可若是有人在阴气极盛之地以生魂为祭种下血冥器的种子,经年累月之后萌发的植物就会具有攻击和觅食的意识。

      在很久之前也曾有人饲养这样的怪物,向炎想到这里撇了眼陆甲,见他神色如常才放下心来。

      可他才平息片刻又火从心起,上前拉开陆甲就想一把火烧掉这碍眼的东西了事。

      “我没事”,陆甲一看向炎的架势就知道他是想起了旧事,连忙示意自己无碍让他冷静下来。

      也是好笑,陆甲抚了抚向炎的脊背,往事随风过,有些事情他自己都记不清了,这些小辈倒是都还替自己记着,挂念着。

      “好啦,好啦”,陆甲又顺手拍了一下向炎的脊背:“办正事。”

      夜已近半,黑暗越发稠厚,从屋内隐隐能听到外面蛙虫鸣叫的声音,此起彼伏的欢快调子倒是与这屋内的情景分外不搭。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是个年下养成文,小攻是个身份负责的妖怪,因为以前的恩怨变成了“心思单纯”的小孩子被陆甲救了,然后就吼吼吼~~~捂脸
    这个故事伏笔挺多的,我当时写大纲写了好久,结果才写了这么点就又换文写了,对自己彻底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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