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许亲一下》陆呦呦

5、第五章

　　窗外的天才蒙蒙亮，早读时间却已经过半。
　　语文课代表站在讲台上抱着课本领读得如痴如醉，当然是没发现跟读的声音越来越小，大部分的同学都因为班主任的突然到来而暗自挪开了视线。

　　偌大的教室里，一时间竟只有几个人的声音，稀稀拉拉，倒是让人听出了几分催眠的困意。

　　“好啦，先别读，我有件事要说。”班主任摇摇头，打断语文课代表的声音，挥挥手让他下了台。
　　语文课代表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懵懂地从课本后探出脑袋，默默把最后一句诗念完才依依不舍地走回座位，惹得底下的学生一阵哄笑。

　　“笑什么？给你们时间早读不认真读还有脸笑？”班主任怒喝一声，总算让全班安静了下来，“你们看看整个走廊还有哪个班像你们这样？！”

　　确实，他们附近都是文科班，轻柔的朗读声时而从隔壁传来，不知要比他们这乱糟糟的一片公鸭嗓好多少倍。

　　“算了，我也不想骂人，以后你们还是要对学习上心点。”班主任长吁一口气，扭头朝门外招了招手，又继续道，“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

　　话音落下，一个留着寸头的男生就从教室外走了进来。
　　他长得很高，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一身运动装很显精神。

　　“大家好，我爸姓周，我妈姓白，我叫周白。不过因为我有点黑，所以外号叫小黑，你们也可以这样叫我。”周白笑得灿烂，一口白牙在他肤色的衬托下更是炫目。

　　凌琳也花痴地用力拍了颜悦几下，感叹道：“这就是我理想中的班草啊，阳光又带点儿痞气，简直就跟言情小说里走出来的一样。”
　　颜悦懒得回头，只顺着她的话接道：“一般吧，头发太短了看着有些反光。”
　　凌琳：“……”

　　就在她俩说话之际，班主任也给周白安排了座位。
　　班里还按照高矮排坐，周白这个身高，自然要在最后一排。

　　周白一路走到最后，不经意瞥到后门的陆一鸣时，眼底也闪过一丝惊讶：“陆一鸣？”
　　陆一鸣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低下头看书，自始至终就没有搭理他。

　　周白却是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着：“你奶奶不是个收破烂的吗？怎么？收破烂也供得起你念高中？”

　　一句话声音不大，却恰好让班里的人听得分明。

　　颜悦心一紧，立刻望向了陆一鸣，当看到他仍旧面无表情的时候，不禁更是担忧了几分。

　　不等陆一鸣回应，他身边的何壮壮就跳了起来，一把拽住周白的衣领，吼道：“喂，我说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张口就来诬蔑人，信不信我把你牙打掉？！”
　　何壮壮人如其名，当然不会瘦弱到哪里，用力一扯竟将周白拖得踉跄了几步。他是个极其护短的人，更别说陆一鸣还和他同桌了一年多，作业每天都借给他抄，算得上是班里和他关系最铁的朋友。

　　“我诬蔑？你自己问问看他家是不是收破烂的？还装什么高岭之花、冰山王子，我呸，虚伪得要死！”周白顿了顿，毫不畏惧地瞪大了眼，论起打架，他倒也没输过几个人。

　　班主任眼看大事不妙，忙不迭过去拉开他们，把周白安排到离后门最远的位置后，看向陆一鸣又有些欲言又止。

　　“老师，有事吗？”陆一鸣看出了她犹豫的表情，轻声询问道。
　　“陆一鸣，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事情影响了心情，还有两天就是大考，咱们班拿年级第一的希望就你一个啊。”班主任说完，又敲敲何壮壮的桌面道，“还有你，你什么时候除了体育考个A啊？”

　　何壮壮天生怕老师，此刻被班主任念叨了几句，登时也蔫巴巴地缩在了课本里，哪里还有刚才嚣张的架势。

　　***

　　本以为早上的事情就这样过去，没想到颜悦中午吃完饭经过操场的时候却看见陆一鸣一个人坐在双杠上发呆，虽然脸上没有太多情绪，可她就是觉得陆一鸣不对劲。

　　没有多想，她径直走向陆一鸣，然后把手里还未开过的热奶茶递向他，问道：“你，心情不好？”
　　“嗯？”陆一鸣恍然，没有接过颜悦的奶茶，反而拉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带上了并不太高的双杆，“怎么突然这么问？”

　　“你平时都在教室里看书的。”颜悦好不容易坐稳，又忽地感觉自己手臂贴着陆一鸣，脸也烧得通红地垂了下去。
　　“我没有心情不好。”陆一鸣认真回答她，“只是过几天要考试，我有点儿紧张。”

　　“紧张？你也会紧张？”颜悦不敢相信地望向他。
　　“当然，没有奖学金我可能会交不上学费。”陆一鸣轻抿着嘴角，“我家可是收破烂的呢。”

　　“收破烂怎么啦！”颜悦想起早上的事情就来气，顿时义正言辞道，“我们国家正发展呢，往上翻几代谁家里不是农民，倚仗爹妈多赚了几个钱凭什么瞧不起别人啊！你成绩这么好，性格也好，以后肯定比他过得好！”

　　看到她一脸正气的模样，陆一鸣失笑出声，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安抚道：“不激动，犯不着为他生气。”

　　“我……”颜悦还想说话，却被陆一鸣打断。
　　“我压根就没为这事情生气。”陆一鸣肯定道，视线转向前方，似是回忆着什么，缓缓说道，“周白是我初中同学，因为我的缘故，他一直位居年级第二，而且他喜欢的女孩还在毕业那年跟我告了白，以至于他记恨我到现在。我奶奶确实也是个收破烂的，但若是没有她，当年被扔在垃圾桶里的我早就没了小命，所以我从不认为这是件丢人的事儿。”

　　“你……”颜悦一愣，连忙摇头，“不好意思，我不是想触碰你的伤心事。”
　　“没事，和你聊过之后我很开心。”陆一鸣仰头望天，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看似轻松了不少。

　　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真遇到了没有半点看不起他的人，心里难免会被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