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色》木眇眇

12、玉缘

　　玩累了玩够了，郁瑾肚子饿起来了。
　　傅琢闷声一言不响，把她带到装潢质朴清醒的充满傣族风味的小酒楼，门童认识他，直接引他们到某包间。
　　一推门，里面一张圆桌，围了三四个男人，个个豪气十足，高谈论阔，一股社会气。

　　众人看到傅琢，先是表情一松，再看到身后跟着的郁瑾，又是一愣。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杜史锐。
　　杜史锐跳起来，瞪眼睛：“你把她带来干甚？！”
　　吓得郁瑾往傅琢身后躲了躲。
　　傅琢略责备地看了杜史锐一眼：“火气这么大做什么？我不带她来这，她能去哪？”

　　“你给送回去啊。”杜史锐恨铁不成钢，跺脚，“我们今天是谈正事，你带个陌生女人来。你真是气死我了。”

　　包间剩余几人也有所反应，其中一个站起来，饶有兴趣打量郁瑾：“傅琢，这是你谁啊？”

　　郁瑾偷偷探出脑袋。这人可能是这屋子里最年轻的一个了，二十出头，声音爽朗，白白净净——比傅琢白多了。
　　察觉到郁瑾在看他，这人笑道：“我叫顾昱，你傅琢的朋友。你是……”

　　傅琢侧侧身，道：“她是我师妹。”
　　“师妹？”顾昱惊讶，“原来是师妹呀。”

　　“傅老板，你今天的行为，怕是真的不妥。”说话的是顾昱的父亲顾全，星眉剑目不怒自威。

　　傅琢轻蹙眉头，似乎在想该把郁瑾安置到哪。
　　上午杜史锐说中午有饭局，并没有说所为何事。他只以为是个普通饭局，郁瑾没处可去，他正好带她才吃饭。
　　谁知顾老板与胡老板也在，这时候倒怪起他考虑不周。
　　傅琢扫了眼杜史锐，后者一脸痛心疾首，责他误事的表情。
　　他眼神一寒。

　　“……”杜史锐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心虚地移开眼。
　　好在他也在江湖混了几十年，很快又泰然自若。

　　气氛俨然僵住，傅琢不肯放郁瑾走，其他社会人又要赶郁瑾出去。
　　“那个……”郁瑾轻声道，“师兄，你们聊，我出去坐坐。”
　　“阿瑾，你就留在这。”

　　“？？？”郁瑾怀疑自己听错了。

　　杜史锐也怀疑自己听错了：“傅琢你脑子被驴踢坏了？！你留她在这生娃是吧？！”
　　　“老杜你使这小伎俩算计我们不害臊？”傅琢冷声道，“今天她留定了。”

　　顾氏父子面面相觑，那两人针锋相对，剑拔弩张，要是一人手持把□□，当场就能直接爆对方头。
　　顾全明白，这么下去生意是谈不下去了，正打算开口劝和，郁瑾说话了。

　　郁瑾轻轻拉傅琢衣袖：“师兄别气了，杜大哥你也别气了。你们谈你们的事，我在外面坐张桌子吃饭等你们。”
　　她声音像一把细软的刷子，缓缓轻柔地将他逆鳞捋顺，亦让他怒气有轻微平息。

　　顾昱恰时蹦过来献殷勤：“这样吧，傅大哥，我带小师妹出去吃饭。反正你们生意的事我也没兴趣。你放心大胆把小师妹交给我。我一定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放心放心。”
　　这串连珠炮打出来，郁瑾也顺着台阶走：“是啊，我跟这帅哥去吃饭，你们慢点聊。”

　　傅琢眼神回暖，看了郁瑾一眼，将脸凑近顾昱，吐字清晰：“人你给我看好了，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饶不了你。”

　　包厢恢复安静，傅琢与杜史锐暂时和解，两人心平气和地坐上桌。
　　桌上饭菜未凉，但谁也没有动筷，三人直接切入正题。

　　杜史锐道：“不知道是谁放出消息，现在好像又有人知道了，干北寨发现翡翠坑的事。”
　　傅琢饮了口普洱茶，道：“除了军方，还能有谁。竞争的人越多，他好坐地起价，从中收益。”

　　“刘将军真是小人，当初胸口拍得邦邦的说绝对保密，现在说卖就卖。我看他是纯粹不想跟我们合作。”
　　说到激动处，杜史锐重重拍桌，杯里的茶水溅出少许。傅琢扯纸巾，一一拭去。

　　“顾老板怎么看？”傅琢问。
　　顾全叹了口气，老态尽显：“我能怎么看？我这个开的赌场的，哪里懂你们那些翡翠玩意。”
　　杜史锐笑了：“你又跟我们客气。老顾，我跟你讲，我们几个，如果把这矿山承包下来，别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愁吃穿穿金戴银了。”
　　傅琢浇冷水：“那矿山面积不知道，储矿量也不知道，矿产质量也不知道。现在军队封锁，不让人进出。我看刘定鹏八成在唬我们。”

　　顾全笑道：“傅老板说那些丧气话干什么，你可是刘将军财神爷，他敢哄你？”他拿起筷子，去夹菜，“矿石的事我顾某人实在不懂。但钱我有的是，到时候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提，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们办好。”

　　傅琢近几天都在为新矿坑的事发愁。
　　干北寨位于果敢东部，与克钦相邻。能在帕敢以外的地方发现矿坑，实在太意外，不可置信。
　　刘定鹏第一时间告诉傅琢这件事，并询问他的承包意象。
　　傅琢提出勘察新坑，被拒绝。同时杜史锐也得到消息，找傅琢商量。

　　杜史锐一心承包，傅琢则认为该再看看情况。
　　杜史锐担心被别人抢占先机，甚至拉拢了拥有老街最大赌场社会背景复杂的顾全，势在必得要大干一场。

　　这老狐狸，早上还在人前跟他说，今年干完要隐退，不过是为了以后当矿主做准备。
　　思及此，傅琢哼笑一声，杜史锐一个激灵：“你笑老子干什么？”

　　“笑你蠢。”
　　“你！老子再蠢能蠢过你那个死丫头？！蛋大点东西都不会就来赌石，赌输了只会哭鼻子。这样的女人才是愚不可及。”

　　眼见那两人又要吵起来了，顾全扶扶眼镜，默默戴上耳塞。

　　“你以为她真的笨？”傅琢冷嘲，“她那是大智若愚。”

　　“……”杜史锐头一次见傅琢这么为一个人说话，“哦，她要是真‘智’能输100万？”
　　“你以为她真的想赌石？”傅琢摇头，露出不可说的表情。

　　话说一半，剩下的自己体会。

　　杜史锐觉得大概自己眼睛花了，竟从傅琢脸上看到一丝得意与柔情。

　　杜史锐眯眼，恍然大悟：“老子看你是被下降头，鬼迷心窍！”

　　***

　　包间外，郁瑾和顾昱坐在不远处靠窗的位置。经顾昱推荐，郁瑾点了竹筒烤鱼、菠萝香饭、软炸鸡等几个招牌菜，都是傣家村肴，在老街口碑很好。

　　“小师妹，你是哪里人啊？”吃饭间，顾昱热情地问。
　　“广东。”郁瑾说，“四会。”
　　“哦，我知道那个地方，翡翠批发市场，是吧？”
　　“是的。”

　　顾昱给郁瑾夹菜：“多吃点，小师妹，你看你瘦得，都没肉了。”

　　郁瑾低头看了看放菜碟上的肉与蔬菜，让服务员再拿副筷子来。
　　服务员送来筷子，郁瑾把筷子放在正中，说：“公筷。”
　　“哦……”顾昱会意，又开始用公筷给郁瑾夹菜。

　　菜越夹越多，都冒出来掉桌上了，郁瑾见顾昱没有收手的意思，忍不住道：“够了。”
　　“够吃了吗？”
　　“……够。”
　　“那就好。”顾昱放下筷子，“我就怕你吃不饱。”

　　郁瑾扯扯嘴角：“谢谢你啊。”

　　包厢门打开，傅琢走出来，四下找人。
　　服务员给他指了郁瑾所在的位置，他紧步找去。

　　顾昱看郁瑾吃饭，非常欣赏，认真道：“小师妹，你好白呀，白得像一块翡翠。”
　　“……”郁瑾一团米饭呛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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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情敌上线了。
傅老板表示不虚，看谁敌得过谁【托腮】
这个情敌是个炮灰。
实际上，瑾妹的小心思傅老板都一清二楚。枉她还觉得自己演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