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色》木眇眇

11、玉缘

　　郁瑾大喜：“真的？”
　　傅琢点头。
　　“可是你刚刚还说都靠运……”郁瑾噤声，因为她收到傅琢富含深意的眼神，好像一个漩涡，把她拐到他心窝深处。电光火石间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师兄你赌运亨通，一定能涨！”

　　贾老板凑过来，俯身道：“这块料子是水料啊。怎么还不切？”
　　“这就切。”傅琢站起来，嘱咐小伙计，“来，搬过去切了。”

　　工人应了声，弯腰把原石抱走，傅琢跟过去，在石头上比划了一条线：“沿着这条线切。”

　　工人不知何故，但也照做，锯齿对准傅琢画出的线，打开开关，开始切割。

　　傅琢把郁瑾往后拉了些，以免被火星子溅到。
　　其实这块石头开出来会是什么样，郁瑾一点底都没有，但看她师兄一副胸有成竹镇定自若的样子，蜜汁自信，似乎这里面一定能开出宝贝。
　　难道是对她“技术”的信任？

　　嗯……绝、对、不、可、能！

　　“阿瑾。”
　　“嗯？”
　　傅琢沉声问：“今天我教给你的东西，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傅琢笑了，模样甚是欣慰：“那就好。我这些经验技巧，从不传给外人。你只要多看多练，靠赌石能赚回点零花钱。”
　　郁瑾：“……”
　　她已经把最后一句脑补为：你只要多看多练，迟早有一天，能成行走的印钞机。

　　贾老板把他们两的对话听到耳里，心下奇怪，原来傅琢又当师兄又作师父，真是造孽啊。

　　随着两声闷响，分离的石头落地，擦过灰后一看，果然涨了。
　　切口处露出的黄色翡翠，颜色像蜂蜜一样，甜得化不开，让人心欢喜。

　　但众人贺喜得都麻木了，什么表情都没有，仿佛傅琢看上的石头，涨是理所当然。

　　岂料最开心的是郁瑾。
　　“哈哈，有颜色！是透的。涨啦！”她手舞足蹈，拽着傅琢胳膊问，“师兄，是不是涨了？涨了是不是？”
　　傅琢浅浅笑：“是，涨了。”

　　此时众人才知，最后一块石头，是这个女人选出来的。
　　他们都知道，这是昨天那个盲目砸100万买石的蠢货女。那时这个女人被当猴子围观，赌石失败之后，好比丧家之犬，形容萧瑟落魄，被世界抛弃了似的。
　　仅仅一晚，她竟又回来了。
　　嬉笑玩闹毫无忌惮，围着傅琢笑得开怀。好像世界又回来了。

　　郁瑾豪气道：“我欠你一百万，这块石头给你，当还钱了。”
　　“不要。”傅琢淡淡地，“我说过，涨了是你的，垮了是我的。”

　　那怎么办？郁瑾犯难，不知该怎么处理这些石头。

　　旁边有几个赌石爱好者见这块黄皮石头切的时候没有平均大小，其中一半还很完整。
　　他们眼睛亮起来。

　　这说明这块石头还有赌性！
　　横竖已经开出料子，这块石头再垮也垮不到哪去。

　　于是其中两个人大胆上前，一个拉住傅琢，一个扯过郁瑾，开始商量转手大计。

　　拉住郁瑾的恰好是贾老板。
　　贾老板笑得和善可亲：“诶，丫头，这块石头，你卖给我。”

　　丫头丫头，你叫得够亲热啊。
　　郁瑾汗毛掉一地。
　　她偷偷看傅琢，傅琢被另一个胖胖的老板拉住。胖老板正唾沫星子横飞地游说。

　　郁瑾懂了，敢情这两个人，暗地里竞争。谁能说动他们两人松口，谁就得到这块原石。
　　贾老板或许以为郁瑾好说话，才来找她。

　　但是……
　　她偏偏不卖给他。
　　谁让他昨晚笑话她。
　　笑话了就笑话她吧，偏偏声带生得特别，让她记住了他。
　　这就怪不了她了。

　　郁瑾微微一笑，正要高贵优雅端庄地回绝，忽听身后一声叹气，胖老板面色沮丧地走了。
　　额，怎么回事？
　　你怎么走了？我还要把石头卖给你呢！

　　郁瑾拔腿想追，傅琢拽住她书包，把她拉到身后。
　　郁瑾愤愤不平，明白过来，傅琢想把石头卖给贾老板。

　　不甘心不甘心。

　　贾老板看清形势，知道这块石头已是自己囊中之物，愉快地与傅琢商量价钱。
　　“傅老板，我出50万，买下这块原石。”

　　傅琢神态悠闲，漫天要价：“80万。”
　　贾老板愣了下，抠抠头皮，空中气起几片头皮屑。

　　郁瑾万分嫌弃，往傅琢身后躲了躲。
　　见贾老板不说话，傅琢指指两块料子，说：“80万，两块一并带走。”

　　贾老板蹲下看玉，掏出手电上看下看，这抹黄色实在太诱人，种水也不错，介于豆种与冰种之间。
　　这样的种在过去并不值钱，但随着翡翠资源的枯竭，过去不值钱的种也渐渐升值。

　　他忽然想起，他刚来的时候，傅琢说这块料子会大涨。

　　经过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贾老板咬牙：“我买！”
　　“好。贾老板为人爽快。”傅琢道，“麻烦今晚之前，把钱转到我账户。”
　　“嗯，应该的。”贾老板抹了把汗。

　　“阿瑾。”傅琢回头，郁瑾正无聊地理头发。
　　他说：“我们走吧。”
　　“哦。”郁瑾兴致缺缺。

　　同行们互道再见，除了少数人留在那看贾老板开石，其他的看够热闹的人也走了。
　　薛老但笑不语，摇头晃脑也要走，被同行小辈拉住：“前辈，你怎么看这石头？”
　　“不可说，不可说。”

　　这要他怎么说？傅琢画的那条线，恰好是有色的地方。
　　再往深了切，怕是要变种。
　　傅琢这小子，真是人精。

　　*****

　　在往回走的路上，傅琢给阿衍打去电话，让他等会忙完包点红包来给开石工人，然后就可以下班了。
　　郁瑾在一旁，闷头不说话。
　　“在怨我？”他说。
　　“没呢。”她今天可高兴死了，哪里怨他。

　　“卖给贾老板，是因为，那块石头，80%的可能会垮。”傅琢目视前方，且行且解释。

　　郁瑾：“……”
　　大老板您不是说要大涨吗？

　　“骗你的，不是——是骗贾老板的。”
　　“你骗他干什么？不是说你们必须讲诚信吗？你怎么骗人？”

　　傅琢面无表情：“跟你没关系。”
　　郁瑾：“……”

　　好想打人。

　　“那个……”郁瑾找话题，“你怎么知道，那块原石会垮？”
　　“经验，直觉。”
　　“如果没垮呢？”
　　傅琢不屑一笑：“那就便宜他了。”

　　“那如果涨了，你就这么卖给他了，你赚得少了，你不后悔？”
　　郁瑾本是尬聊，岂知傅琢正颜厉色：“贪心的人做不了大事，见好就收能驶万年船。”

　　看郁瑾愣了下，傅琢又说：“赌石场上，因为贪心，以为多切一刀价钱翻倍，最后亏得血本无归大有人在。”

　　郁瑾回味他的话，想起父亲说，做玉器生意，一定要心态平和，不可焦躁，不可急功近利，不可贪图便宜，不可损人利己。
　　傅琢的思想观念，是受父亲潜移默化影响的吗？

　　“那，垮了的话，你不怕贾老板肆意报复你？”
　　傅琢哭笑不得：“你傻不傻？我又没强买强卖，他哪怪得到我头上？”

　　“……”你傻，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

　　中午饭点后，中央赌场的酒保在谈论，老街市的天才赌石高手重出江湖，上午两小时，净赚280多万——不负天才虚名。
　　照青来取酒，既惊且疑。她听傅琢那老人家金口白牙说过，淡出赌石圈，不会再碰。如今不过半年功夫，他如此自律的人，竟然也会食言。
　　“除了赌石之外，傅老板还有什么异常没有？”
　　“恩……他赌石的时候，旁边跟了个女人。”
　　照青的烟掉地上，半刻，才找到自己声音：“什么样的女人？”

　　“中国女人，比较清淡，傅老板看她的时候，总是走神。”

---

作者有话要说：　　就问你们一句，最后一句苏不苏？
反正我的萌点可能有点歪，我觉得好苏啊。
Ps：因为这篇文篇幅短，入V前需要压压字数。每章2500左右。不过作者继续日更，瑾妹花式欢萌，傅老板傲娇宠，都会有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