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哥就是不黑化》奇奇猫

134、圣狐桃

　　沈流云默默看来。

　　说的好听，怎么了结？而且，他对不起的是青阳界问剑门分宗，是他的师父师伯们，跟天元界的本宗有个卵关系？难道他给了问剑门本宗补偿，他的凌微师父就能回到过去了吗？

　　凤九霄道：“天元大世界不同于下界，妖人魔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非常紧张。”

　　毕竟每个阵营的大佬都很多。

　　甚至因为天妖的存在，在天元大世界，妖修其实隐隐是占据主导地位的。

　　如果人族‘正道’的道修敢像小世界那样在大世界喊出‘斩妖除魔替天行道’的口号，那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所以，沈流云在下界为千夫所指的妖族身份，对于大世界的道修来说，问题不是很大。若是再摆出狐王弟子的身份，很多道修也会乐意跟他交好。

　　“你跟你师父师兄在大世界相认，问剑门不会再有人阻拦你。而想要解决因果并不困难。”凤九霄说，以鎏金凤的经验为好友指点迷津：“首先你要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价值。”

　　“天道至公，不存私欲。以因果论，你拿走多少，想要彻底抹平，就要还回去多少。

　　但天道至公不存私欲，人却有情。人既有情，自然有所偏爱，有所偏颇，有时候难免估量错误。

　　这也是因果难平的真正原因。因为很少有人，能够精确的把控刚好的量。不是我欠了你，就是还多了情，反倒让你欠了我。当然，天道虽然锱铢必较，但只要两人间的因果没积累到一定的差值，它是不会立刻展开清算的——关于这个我们以后再说。现在说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因果量。

　　——你觉得你欠了别人多少。

　　这个问题很重要，也是因果论心魔上很大的一个坑，很多人就死在了这一点上。”

　　沈流云：“……”

　　凤九霄看他默默不语，无奈，继续道，“这样吧，我给你举个例子——”

　　他拿起桌上酒杯，刚要开口，看看那品级最少仙器的杯子又微妙的沉默了下，话刚到了嘴边又吞回去。富甲天下的凤太子若无其事的放下酒杯，洁白的手掌在车外一招，一缕白云飞到他的手中，织成一方手帕。

　　清透洁白，没有一丝花纹。

　　凤九霄说，“这一方云帕并不珍贵，扯一缕云丝轻易便得，哪怕是丢掉毁掉也没什么可惜。

　　但这手帕却是重要之人赠送与我，我视之为至宝，重于生命，结果却被你无心之失毁掉了。那么，你觉得你需要弥补我多少，才能抵过这方云帕带来的因果？”

　　无法估量。

　　沈流云觉得，如果真的是毁掉了别人重于生命的东西，那真是无论如何都还不清了。但同时他心里有很清楚，凤九霄心中的答案显然不是这个。

　　因此，最终，他也唯有沉默。

　　凤九霄并没有为难他。他以为对方还在失落，于是很好脾气的耐心解释道，“并不需要多少，随处可得的云帕，并无多少价值，哪怕我因此痛彻心扉誓与你不共戴天，它也只是一方云帕而已。它最初的因果，其实只要一句真诚的‘对不起’。甚至假使外面坊一方云帕售卖一块灵石，你还我一块灵石就差不多了。

　　因为天道无情，它计算只看本身，并不考虑上面寄托了多少感情。

　　而之后我与你纠缠不休带来的恶果，那都是纠缠不休的过程累积的。比如说我找你拼命在战斗过程中波及了无数花花草草——这花花草草的因果，是另算的。

　　修真界的修士，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道，因为‘道’不同，每个人的个性与准则都不相同，因此，修真界有种流传甚广的说法，叫做‘无愧大道，心魔不染’，意思是说，只要坚定自己的道路问心无愧，那么心魔就不会诞生。

　　这其实是种害人匪浅的谬论。无愧大道并不是说让你遵循自己的心意为所欲为，如果真是顺应自己的大道就能无所畏惧，那些自私自利生而为恶、毫无愧疚之心的家伙，就不会被天道清算孽果的时候打的灰飞烟灭了。”

　　凤九霄笑道，“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天道对因果的计算不同于人情，以背叛为例，很多在你感情上无法宽恕的罪大恶极，在天道的算法上其实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与问剑门之间的恩怨其实并不多，想要还回去轻而易举。你现在不是到处放分株疏理灵气吗？问剑门在大世界只是个中等宗门，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像你的分株那样的好东西，还轮不到他们手里。

　　你可以私下赠送一株，也算了了曾经一段师门之缘。”

　　沈流云的本体是一种独一无二的金蕊桃花，虽被笼统的归类为桃树的一种，但因之前从未出现，实则并没有自己的种类与名称。

　　对于这种类似于后天变异、又功效不凡的新品种，修真界的人们称之为‘异种’。

　　新出现的金蕊桃花并没有名字，第一次正式引起世人广泛关注推崇，是在西岭妖王的狐王宴上，他又是狐王的弟子，于是便在外界得到了一个‘圣狐桃’的品种名。

　　经过狐王宴一推，这世上还有谁不知道圣狐桃的重要用途？可以疏理混乱灵气净化浊气的宝物，谁不想要？偏偏狐王就放出了三万枚种子，数量有限，整个天元大世界何其庞大，这么一点点数量怎么可能够。僧多粥少，还有一些人干脆想放到自己个人的小洞天独享福利，这几十年里沈流云是眼一闭‘睡’过来了，外界围绕着‘圣狐桃’的争斗实则不曾停止。

　　——以问剑门在天元大世界的实力，他们的身份，地位，力量，根本没有资格在激烈的竞争中夺得一株珍稀的圣狐桃。

　　这种可以作为一宗之基的宝物送过去，该想方设法还情的反倒是问剑门了。

　　对于问剑门到时候会怎样苦恼凤九霄并不在乎，他如今唯一的心思，只有给好友排忧解难，争取在不惹到天道爸爸的范围下，尽量让这来头甚大的好友轻松愉快的度过一生。

　　他的提议还算中肯，沈流云想了想，忧心忡忡，“依你所言，咱们将分株送过去……他们也护不住的吧？我怕不仅得不到好处，反倒给他们招祸。”

　　“那就看你了。”凤九霄绕了绕云帕，说，“你是圣狐桃的本株，半步仙神万狐王的弟子，你可不要小瞧了自己的身份和背景。你自己私人赠送出去的分株，没几个真正的厉害人物会去动。至于其他那些下三滥的杂鱼，他们自己应该也能解决。

　　哎，你师兄被打下来了，怎样？要不要去瞧瞧他？”

　　沈流云看去，果见龙旗已经被打下台。他有些迟疑，最终还是缓缓摇头。“不。”

　　见了面，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凤九霄笑了一声，拿出一个玉瓶丢给安静如影般伫立在角落中的白夜，“送给那位师兄，就说是昔日故人所赠。”

　　沈流云慌忙去拦：“不用，我这里也有药。”

　　凤九霄按住他，一边示意白夜快走，一边笑道，“你这就没意思了不是？当年还不是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你想想你身上的那些宝物，有多少都是我送的？

　　怎么？现在拜了个厉害师父，反倒跟我生分了？”

　　沈流云：“……”

　　无话可说！

　　凤九霄说的其实也是实话，慕容浅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确实一直处于被豪气冲天的凤太子包／养的状态。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那是富甲天下的凤太子。而他无论修为还是财产，在太子面前都是差的没眼看，而凤太子既不可能因为跟‘穷鬼’同路就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也不可能自己吃香喝辣让‘朋友’吃糠咽菜，他又有心补偿……一来二去就蹭成了半包／养的状态。

　　这时候说起来，就很尴尬了。

　　凤九霄看他被自己噎住了，顿时一乐，缓缓放开他笑道，“放心吧，你跟我认识那么多年，可曾见过我受伤？我可是凤太子！天道宠儿，谁敢动我？

　　这疗伤药，本来就是拿来送人的。不是给他也是给你。”

　　其实就是给沈流云准备的，只不过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与借口送出去。

　　他想让这根来历不凡的木头顺顺遂遂，可天道明显不是这么想的。凤九霄很担心以沈流云的多灾多难，会出什么岔子。多准备一些东西，有备无患。

　　沈流云：“……”

　　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也不爱打架的好吗？

　　他想怼回去，可感受到凤九霄心中隐隐的担忧与幽怨，他实在没有理直气壮反驳的底气。

　　最终，他也只是心情复杂的说了一声，“多谢。”

　　凤九霄莞尔，果断又拿出两瓶塞给他，继续道：“你若是不放心，咱们也可以在圣狐桃边上加个阵法，我来帮你？”

　　“……”

　　沈流云：“不，这个还是我来吧。你毕竟是鎏金凤一族的太子，天道意志在人间的化身，若你出手……怕是会让外人多想。

　　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我也不想因为自己，反倒让你惹上麻烦。”

　　这就足够了。

　　无论天道是怎么想，将来他们又会怎么样，他都永远感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