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上等夫君》武墨休

30、手起刀落

　　“七表叔，倪万出言无状，但实是无心之过，能否放他....”

　　“闭嘴！我没有和你说话！”

　　知道赵谨言会打断自己求情的倪仁心里虽然得意地在笑，但脸上却依旧带着十分忧心无奈的神情，轻轻转过头，倪仁对跪在他身后的倪万使了一个眼色。

　　“倪万，你这奴才，平日在府里说话我由着你去，怎么到外面也是这般口无遮拦？谁让你提银湖公主的？还不快给七王爷好好认错。”

　　“王爷，七王爷饶命啊，”也不等赵谨言开口，领会少爷意思的倪万就双手开弓重重打着自己的脸，一边发着抖带着哭腔求起了饶，
　　“奴才错了，奴才以后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没想到倪万不顾他家少爷的体面，自己先动了手，赵谨言的眉头不由向上微微一抬，倒也不阻止，索性翘起腿靠在椅子里，冷冷地看着对方能打多久。

　　“奴才知错了，求王爷饶命啊!”倪万凄厉的惨叫声一阵阵瘆人地传到了谢府的每个角落，在厅堂外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的丫鬟，奴仆们个个都惊慌地放下了手中的活，聚成几堆，纷纷猜测了起来。

　　“这是这么回事？”
　　“谁叫那么惨？”
　　“好像是倪公子带来的跟班。”

　　“倪公子可是长公主的孙子，他的跟班也能挨打？”
　　“肯定不知道怎么惹恼了小七王爷，这下遭罪了。”
　　“听这惨叫，真可怜见的。”

　　“谢二，我收回昨日对你说的话，小七王爷果然和外面传的一样可怕。”在前门都听到叫喊声的门子大柱折进里面，推了推站在院子里听的发呆的谢二。

　　“可不是？太可怕了！”说着话，谢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吸了一口冷气，心里只一万个求在厅堂的小姐可别大意暴露了自己，否则大家今儿就跟着一起玩完了。

　　“王爷，”看着跪在地上一脸凄苦相的倪仁主仆，古森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走到赵谨言身旁低头轻声道，
　　“常言说的好，打狗也看主子，好歹倪万也是长公主家的奴才，既然自己打脸认了错，就给倪公子一个面子？“

　　赵谨言头也不抬，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在旁边心领神会的小木子立刻也上前两步，嘴里是对古森说话，声音却大到屋里的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古司领，这狗也分种的。公主的名讳岂是一个奴才可以随口说的？他倪万既然是长公主家的奴才，这个道理不懂？即便不是宫里的人，敢这么肆无忌惮当着众人面说主子如此难听坏话的奴才你见过几个？就他刚才说的话，如果在宫里，早就按宫规办了，是不是古司领？再说，我家王爷还没开口罚他吧？他既然要自罚，我家王爷成全他，又不对吗？”

　　“这？”听了小木子一堆说道，古森略微沉吟了一下，即便是长公主家的家奴，居然说公主不知廉耻，还当着谢家的面，这要是在宫里岂是挨打这么简单，道理既然对，遵循规矩的古森退回到后面，不再多言相劝。

　　“七表叔，这出言不逊的奴才我回去后一定好好教训他，此刻你就饶他一回？”听到倪万的叫声越来越不济，倪仁终于不得不又开了口，可赵谨言虽然这次没有打断他说话，却像是聋了般，当作没听见，并无接腔。

　　啪啪啪的击打声继续在谢家的厅堂里回荡着，此刻倪万的惨叫已经变成了低哑的呜咽声。谢天地和夫人王氏彼此对视了一眼，倪家的奴才说错话固然活该挨打，可既然倪公子再三相求，对方也不为所动的样子，不由想到自家闺女当初还打过这凶煞般王爷的脸，顿时都有些手脚冰冷，只盼着小七王爷罚完了人，快快离开谢府的好。

　　“王爷，这下人说话是放肆，可倪公子也说了回去会....，”实在听不下去挨打声的谢平安看没人再说话，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嘴。

　　“谢小姐，多谢你好意帮说话，”倪仁急忙打断谢平安道，
　　“可你开口只会更惹恼了我七表叔，万一他犯起了一直有的病.....”
　　说到这里，倪仁露出了一副发觉自己说漏了嘴的惊慌神情，立刻闭上嘴。

　　“犯病？”全天下都知道小七王爷脾气暴躁，处事乖张的恶名，可他居然还真的有病，谢平安不由好奇地问了起来，
　　“一直有什么病？”

　　宫里许多忌讳的事里，其中一样自然就是小七王爷的头疾。古森没想到倪仁居然此刻张口就来，不免也有些不快，心想：这倪家主仆今儿是怎么了？个个上杆子刺激王爷，非要在谢家找死不成？

　　“说啊，怎么不说下去了？既然谢小姐问，说！”赵谨言放下翘起的腿，目光如炬地盯着地上的倪仁，口气如寒冰一般冰冷。

　　“七表叔，我听谢小姐替倪万说话，怕她出言无状得罪你，万一你一生气，也要按前些日子找那画像上女子一般将倪仁千刀万剐可如何是好，”心里早有准备的倪仁几乎全身都趴在了地上，
　　“就一时情急，说了不该说的话，其实我知道七表叔根本不会真的对人千刀万剐的，请七表叔赎罪。”

　　“一时情急？”赵谨言望向坐在对面原本无论是色迷迷，还是很生气都一直盯着自己看的谢平安此刻面色苍白，嘴唇哆嗦了一下居然避开了他的目光，不由觉得一阵阵的怒火攻心。

　　在寻找谢平安的日子里，赵谨言几乎忘记了自己身上从小困扰他的那个真正可怕的“恶魔”————头疾，可今日里倪仁不但提醒了他，他有病，居然还是当着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女子面前透露了这一事实，更可恶的是，拿着他当初随口一说，以讹传讹到宫外的话来吓唬谢平安。

　　谢小姐的眼疾是假，赵谨言的头疾却是真，假的既然都藏不住，何况真的。

　　“古森，把你的刀拿来！”头开始有些作痛的赵谨言冷笑着豁然站起了身。

　　“王爷，”古森手紧紧握住自己腰间的刀柄，“不可冲动。”

　　“表侄子不就是希望我犯病？那我就如了他的意。”赵谨言转身目光凶狠地盯向古森，
　　“你也想和我作对？”

　　“王爷....”古森的手一软，赵谨言一把抽出他腰间的宝刀，转眼间来到了倪仁的面前，刀刃抵住了他的喉咙，

　　“你是不是觉得作为长公主最疼爱的孙儿我不敢要你的命？那你就算错了！”

　　望着赵谨言狰狞的面容和充满杀气的眼神，饶是倪仁想故作镇定，头上还是冒出了冷汗。他原本想着激怒了赵谨言后，对方顶多又和上次一样朝自己扔东西，而且真有危机的话，古森也会来劝阻，可此刻发现高估了古森正义感的倪仁，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并不想死，
　　“七表叔，你真的误会我了，我....。”

　　“小七王爷，”望着手里拿刀的赵谨言脸上的杀气更浓，原本吓得半死的谢平安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从椅子里突然站了起来，
　　“不要杀人。”

　　赵谨言望向抓住自己右胳膊的谢平安，对方的眼睛里含着一丝哀求的光芒，为了救地上的这个男人，刚刚还在告诉他不要靠的太近的谢家小姐居然敢来拉他提刀的手，赵谨言只觉得情绪低沉到了极点，抬起左手，赵谨言面色冷漠地轻轻拨开谢平安抓住他胳膊的两只小手。

　　赵谨言冷哼一声，
　　“今儿让你开个眼，什么叫千刀万剐！”

　　绕过倪仁，赵谨言走到倪万面前，众人但见他手中快刀上下飞舞，不一会儿功夫，跪在地上的倪万的衣服刹那间碎成了一片片飘落在地，倪万的上半身就这样□□在众人的面前，以为自己没命了的倪万眼仁向上一翻，顿时晕厥在地。

　　“古森！”

　　看到没出人命的古森嘘了一口气，跑上前。
　　“属下在。”

　　“回宫！”将刀扔还给古森，赵谨言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在头疾真正发作前，赵谨言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他不愿意任何人看到他发病时狼狈的样子，谢平安更不能！

　　王氏眼睁睁看着自己闺女突然不要命地上前拉住小七王爷的胳膊阻止他动刀的行为，要不是相公谢天地及时抓住她的手，她差点也和地上得倪万一般吓晕过去。

　　望着小七王爷离开的背影，恢复冷静的谢天地对着身旁的仆从丫鬟吩咐道，
　　“都愣着干什么，你们两个去把倪公子扶起来！”
　　“你们几个送夫人，小姐先回后院！”
　　“谢火，和我去门口恭送小七王爷！”

　　吓得手脚无力，好不容易回过神的翠香和另一个小丫鬟一左一右分别上前扶着还在发呆的谢平安，
　　“小姐，你没事吧？”

　　“我，我能有什么事？”像是从梦中惊醒般的谢平安推开两个丫鬟的手，正要自己向前走，就听身后一个带着感激的声音响起。

　　“在下多谢谢小姐舍命相救。”

　　谢平安转过身望了一眼已经被小厮从地上扶起的倪仁，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

　　“倪公子不必谢我，如果小七王爷真要动手，我是拦不住的。”

　　“居然动刀，吓死我了？”出了厅堂大门，小丫鬟摸了摸胸口。

　　“有什么好怕的，”其实心里也有些慌慌的谢平安摆出一副不屑的神情，
　　“又没死人，又没见血。”

　　“小姐，”翠香看了看左右没人注意，放低了声音，
　　“小七王爷日后若是真发现了你，不会也是这么千刀万剐吧？”

　　“花拳绣腿的刀工而已，不就刮破了一身衣服。”脑子里还是转着”我不怕“的谢平安在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说的不是这个，”翠香一脸难以述说的神情，双手在自己的身前摆动了一下，
　　“他这花拳绣腿如果真的对小姐你使上，你就，就光了。”

　　“什么？”谢平安停下了脚步，转头望了一眼地上半□□的倪万，顿时涨红了脸，握紧双拳，声嘶力竭地喊出了三个字：

　　——————下流胚！

　　“下流胚？”才走到大门边的赵谨言也清清楚楚听到了谢家小姐的雷霆怒吼，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小木子。

　　“她在骂谁？”

　　“肯定不是说我和古司领，倪二公子好像也不大会，”小木子有些为难，但还是硬着头皮道，
　　“莫非是王爷您？”

　　“我？下流胚？”赵谨言狠狠一甩袖子，也不理出来恭送的谢天地，咬牙大步跨出了门，

　　——————岂有此理！莫名其妙！
　　——————谢平安，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真的千刀万剐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