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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6 ...

  •   第十六章:笈笄礼

      三月里的日光暖意融融,颜徵的院里的嫩柳刚刚冒出些绿芽子,煦风拂过便能摇曳而动,院子左侧的凉亭处女子素手握笔,在黄纸上认认真真画着些扭曲的图案,可像是总是没答到她的心意似的,团起来就又向后一扔。
      女子的身后已是满地狼藉,一地的黄纸团还有洒落的朱砂弄得亭子的地面脏兮兮的,刚想再沾朱砂,却没想一个不走心就把毛笔沾到了玫瑰花茶里。赌气地把笔一扔,懒散散地走到了院中的美人榻处仰躺而下。
      颜徵学习画符已经画了三年,这三年来她日日练夜夜练,偷着练明着练,虽然都是颜徽教她的东西,但是她学来学去也不如颜徽学得精。
      现在的颜徽已经会以气御符了,收拾个厉鬼没有什么障碍,可她却还在这里弄这些最基本的东西。
      气不过,实在是气不过。
      既然如此气不过,对于颜徵来说只能昏昏而睡来消除自己心头的不爽。
      榻上的颜徵着了件豆青色的剪花纱裙,水黄的上襦因是丝质的料子所以格外亲肤,颜徵觉得阳光虽然暖和但是有些刺眼。
      颜徵把书盖在脸上,又顺手扯了榻上的毯子随意盖在了身上便沉沉睡去。
      春季的阳光当属眼下最好,既不刺眼,也不烤的人心里烦躁,这样在午时的日子里躺在榻上暖暖睡去,极为让人舒心。
      不知睡了什么时辰了,身边好似有人影晃动,等到自己再睁眼时乖巧的红袖已经端着盘子送上了一杯分外香甜的玫瑰花茶,青花缠枝的瓷杯精巧异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剔透。
      “小姐,请用茶。”
      颜徵翻了个身子让自己侧卧,慵懒地用胳膊支撑着自己,瞅着亭子眼下干净了,便心知都是红袖收拾的。
      这个丫头收拾起来东西实在是利索得很,很讨颜徵欢喜。
      颜徵拿起杯子随便喝了一口就放在旁边了,今日她没有听见红袖唠叨心情也跟着好上了几分。
      “看来小姐最近是想通了,也遵循老爷吩咐开始读《列女传》了。”
      颜徵看她捧着那本刚才盖在自己脸上的书便瞟了她一眼,刚才说她不唠叨真是自己想多了,“红袖啊,《列女传》这种书看多了容易死得早。”
      “小姐……”红袖委屈巴巴的,弄得颜徵也不好意思起来,“行了,当我没说,下去吧。”
      “等等等等等回来回来!”颜徵一勾手,红袖便站住了。
      “对对对你就保持现在这个姿势别动!再往左偏一点儿,再偏一点……对身子再稍微往右来一点点,对对挺胸收腹抬头……哎呀呀红袖啊!我怎么现在才发现,你这身材是越来越凹凸有致了啊!”
      身着红色衣裙的女子眼下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她现在的身子这么站着的确要胸有胸,要腰有腰,尤其拿阳光一照,是什么身材都能显出来,红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部已经微微凸起,再加上齐胸的裙子系得低,很能让人看见若隐若现的那□□惑。
      “小姐!”红袖急得直跺脚,霎时间连耳根子都红了,连忙落荒而逃,走到门口正好和颜徽撞了个正着,红袖福了福身子,低着头便跑了。

      “你怎么又调戏红袖了,她脸皮子薄,你悠着点。”
      颜徵躺在榻上像只正在晒太阳的猫儿,大大的欠了个懒腰,“红袖哪里都好,就是一点,太古板。”
      “她是照顾你的侍女,自然要谨言慎行些,若是跟你一样疯,恐怕早就被爹三天两头的赏板子了。”
      颜徵听了这话也不好反驳什么,继续晒太阳。
      “怎么,我来了也不说给我让个地儿坐坐?”
      “我懒动,你就坐台阶上吧。”
      颜徽一笑,也不恼,选了个颜徵最近的台阶坐了下来,正好能在阳光下看见她的睡颜,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些愈发如玉般莹润,平日里清澈的大眼睛阖目之后便显得颜徵无比娇柔,这个位置比坐在她身边好多了。
      颜徽拿起榻上那本《列女传》不觉有些惊讶,“你这是转性子了?”然而翻了几页却让颜徽冷静地挑了挑眉,“当我没说。”
      “哥,我都练了这么久的画符了,也按照你说的,该背的经文该修的课程我一样也没落下,怎么也不见长进啊,样样都不如你,我很嫉妒。”
      “没有长进只能说明两个问题,要么是你偷懒了,要么是你与道无缘。不过我看你日夜勤奋也不至于偷懒,看来是后者的问题……不过我倒觉得这样挺好,往后我带着你,你负责找鬼,我负责收鬼,两全其美,也不至于你被鬼伤着了。”
      颜徵听完这话忽地从榻上起来,靠在榻边的软枕上不服气道:“我就是觉得人和鬼太不好分辨了,这些年我每次晚上和你出去都得先分清哪个是人哪个是鬼然后你才能动手,既然人和鬼的界限那么模糊,上天又何必给我这双眼睛!”
      少女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樱红的小口也不自觉的嘟了起来,因为头上没有过多的饰物,微风一拂就把鬓边的几缕发丝吹了起来,慵懒的女子斜靠在软枕之上,因着常年奉道的缘故不仅身上染了檀香之气而且无论何种神态都显得整个人都是清淡宁静。
      颜徽嘴角勾笑,“天意难违,阿徵又何苦如此?我倒是觉得你这样很好,我也怕我有保护不到你的地方……”
      颜徽的神色失落下去,却引得颜徵再次不服气起来,“哥,这么多年来,我遇上最凶的鬼无非就是三年前那个姓柳的女鬼,因为死时身着红嫁衣极为怨念,所以才让我受了点伤。不过我那次不是相安无事回来了吗?这几年我再也没出过什么危险,可见没有你说的那样,我不用你保护!我可以自己来!”
      “三年前若是你让我跟着,也不至于受了伤。”颜徽面露严色,明明是坐在台阶之上处在下方,此刻生起气的气势到让颜徵不敢说话了。
      他护她从小到大,只那一次,唯那一次,他看见她从太子的马车上下来心里已经很不是滋味,可当他看见她脖子上被鬼掐过的痕迹简直如同用刀剜心一般地疼痛,如果他那时跟了去,定不会允许她出这样的事。
      此事于颜徽来说几乎是夜夜折磨,虽然这三年他把她保护得毫发无损,可是一旦想起来还是有些担惊后怕。
      “好了,说些开心的,等入了夏就要忙活你及笄礼的事情了,我的阿徵长大了,可以许嫁了。”
      颜徵高兴而道:“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嫁给你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开盛京?哥,以后爹爹就在家里坐着,你白天就去捉鬼赚钱,我去帮你,我们还可以带着红袖,让她在家照顾爹爹,等晚上回来我们就给爹爹和红袖买吃的回来,你说好不好?
      颜徽侧身听她讲着,仿佛那些温馨的画面已经展现在了脑海之中,不禁笑起来道:“没想到阿徵都已经盘算好了。”
      “那是自然!”
      “阿徵,你再等我几日。”
      颜徵跟他笑着点了点头,看他从台阶上起来,素色的衣裳站了些灰尘,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后便道:“不过这几日我看你还是在家安分守己的比较好。”说着,就用手指叩了叩桌上的《列女传》,随即留给她一个爽朗的笑容,转身出了院子。
      颜徵把书抱在怀里,翻过了前几页《列女传》原本记载的内容,往后翻便是《道德经》全文,颜徵把书捧在手里,一心一意地诵读起来,她觉得只要她再努力点,一定可以有所学成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入了夏季,也就是颜徵最难熬的季节,一年四季之中,夏天是颜徵最最讨厌的日子。虽然身上穿的衣物轻薄了许多,可以炎炎的暑热实在让她难受。
      猛烈的日头天天照个不停,让她午睡片刻就像水里捞起来一样,全身都是汗涔涔黏腻腻的,不得不再去沐浴更衣。
      这样的日子熬着熬着,便到了她的生辰。
      七月十五,施孤大节。
      每年的今天都是阴间的鬼跑到阳间来接受香火的日子,人间把这天奉为一年之中最盛大祭拜亲人的节日之一,新丧的人家都要在这一天给坟上添上新土,而民间也要例行祭拜孤魂野鬼。只是一年之中也只有在这一天,太阳落山之后无论哪家生意做得再红火,也不可再在街上逗留到子时,生怕冲撞了鬼怪,引了晦气。
      这话说得确实也不错,颜徵每年的这一天既是自己的生辰,也是自己最不踏实的一天。她可以听见街上热闹如斯,偷偷向外瞧便能看见街上如过年一般热闹,虽然她知道在旁人眼中街上早就冷清得不见半点人影。
      按照以往,每年颜铁山自是要带着颜徽和颜徵去祭拜祖先,只是今年有些不同,因为要行颜徵的及笄礼,特意把祭祖先的行程向后挪了挪。
      早在三四月份的时候,相国府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家里家外都是都要粉饰一新,张灯结彩,再加上给颜徵准备当日笄礼所需的用品,请观礼的宾客,筮宾、戒宾、送礼回礼等等事情忙下来,就搞得整个府上都是人来人往的。
      七月十五的早晨,颜徵被红袖从床上扒拉起来,因为又出了一身的汗,颜徵的起床气又重,几乎是没什么意识的就觉得自己被丢进了木桶里,然后又被捞了出来。
      “小姐,得快着些,吉时就要到了!”
      红袖着急忙慌地把颜徵往镜前一按,等到颜徵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的衣裳和头发均已弄好,双环髻俏生生地立在头上,旁边簪了几朵粉嫩的珠花,面部的妆淡雅细致,看起来像是只画了眉点了唇,因着只着了一身色泽纯丽的缁布采衣,饰了锦缘,所以看上去格外俏丽。
      颜徵没来的及抗议这一身像是花蝴蝶留恋牡丹丛的颜色,已经被拉到了家庙的东厢房之内。
      透过门缝向外看去,只见香案正正方方摆在了正北方,香炉里的三柱清香和两只大红烛正在香案上徐徐生烟。
      香案前设有两个席位,左方为主宾,右方是主人颜铁山的位置,颜徵听过爹爹提起过,因着家中人丁稀少,这些年来自己的爹爹又一直沉溺于修道炼丹,所以家中并无任何有德行才能的女性长辈,就连主人的位置别人家都是亲生父母两个席位,但他们家却是单亲。
      故而颜铁山只能请了自己曾经拜把兄弟的妻子周氏前来充当正宾的角色,颜徵记得这个周姨娘,夫君在朝是个正二品的尚书令,而她则是这个尚书令的正妻,虽然家中妾侍成群,但是这个正妻依旧管理家中大小事宜管理得井井有条,所以颜铁山这才把人请了过来。
      这下子,颜徵觉得自己也算是认了半个干娘,虽然自己没娘疼的,但是一个及笄礼办了还白白捡了个娘,也算是件喜事。
      再往外看,左右两侧皆是宾客席位,只有屏风后以琴为主奏的乐曲沉着地从屏风后缓缓响起,更给此时此刻增添了一份肃穆。
      第一次举行如此正式的及笄礼,颜徵也有些紧张起来,颜铁山和各位宾客寒暄开场之后,便有赞礼者高声而道:“请赞者入席!”
      一个衣裙华贵的年轻女子款款而来,眉宇之间与那周姨娘有几分相似,颜徵心下了然此人定是那周姨娘的大女儿,闺名周楚楚,前年已出嫁,如果颜徵真的认了这个周姨娘为干娘,按照辈分还要唤她声表姐。
      而她这个“表姐”带着四个有司各托赐字文书、盥洗的水盆和毛巾、两只发簪和梳子、酒具和白饭有条不紊地上了香、燃了烛,之后便和有司肃穆的立在了两侧。
      赞礼者接着高声唱道:“请主人入席”之后,那周楚楚朝着颜铁山盈盈一拜,便把颜铁山请到了主人的位置上。
      “请宾客入席!”来者的是那周姨娘的丈夫,也就是颜铁山的拜把兄弟,颜徵这回看清了,那尚书令花白的胡子深切的皱纹,明明不必自己的爹爹年长几岁,但是看起来却苍老异常,颜徵觉得颜铁山常年修仙到是件好事情了。
      颜铁山带着周楚楚朝那尚书令互相回了礼,意思意思也就坐下了。
      眼见周楚楚朝颜徵而去,不多时便已站在了颜徵的身旁,“妹妹紧张吗?”
      颜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好。”
      “莫怕,有我带着,定不会出差错。”女子笑得优雅便没再说话。不过她这个举动倒是让颜徵尴尬起来,还没哪里到哪里了,就已经把“妹妹”带在了嘴边,实在让颜徵听了不大习惯。再听赞礼的人唱道便是:“笄礼开始,请笄者出东房!”
      颜徵深吸了一口气,任由红袖和赞者带着出了屋子,按照礼数,出屋之后第一件事情要做的就是赞者先去净手,然后和颜徵相互揖礼之后颜徵才能拜爹爹和在坐的宾客。
      可那赞者的手刚入了有司手中的盆,便听门外有声尖细的喊道:“皇后驾到——”
      这一声喊可真叫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措手不及,任谁也没有想到此时此刻位分尊贵的皇后竟大摇大摆地跑到这儿来了。
      眼下没辙,颜铁山只能带着诸位前来观礼的大臣宾客们前去迎凤驾,那些人乌压压地跪了满地,颜徵则跪在了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颜徽在旁边说了话,吓了颜徵一跳:“皇后怎么来了?”
      颜徵把身子压得低低,不敢抬头只能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哥,我觉得心里有点害怕,像总是要出事似的,还是大事。”
      “没事,把心放肚子里,有我在,任谁也不敢怎么着。不过你要小心,一定要谨言慎行,装出最端庄闺秀的模样来,知道吗?”
      “嗯。”颜徵点了点头,在皇后告知众人免礼之后跟着人群走进了屋子。

  • 作者有话要说:  23号要是换榜我能顺利上榜单~~~我发誓在榜期间日更......求人气你们懂Orz反正也没人理我,我就是随手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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