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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1 ...

  •   第十一章:赌坊

      颜徵记得自己以前是来过赌坊的,有时候去青楼时回来得早,颜徽就拽上自己去看上一看。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她这几年,长大了不少,以前的事经常被她当做“儿时懵懂”给选择性忘掉。
      赌坊的生意异常的好,在外面看似是一道破破烂烂的小木门,进来后却是另一番天地。每一桌都围着十几个粗莽汉子,叫喊着“押大押小”的。
      颜徵今日穿了一身素色的直裾,外头罩了层银色的纱衫,头束玉冠,手持折扇,用颜徽的话讲仍旧是那副想装风流雅士最后却只能装个下流俗士的欠打模样。
      见有客来,而且看衣服料子也不是贫苦人家的,赌坊里的伙计很有眼力见儿的就迎了上去,赔笑道:“公子想消遣点什么?”
      颜徵觉得这个伙计很懂事,很有前途,遂递上一锭银子,收了折扇道:“不急,问你点事。”
      伙计点头哈腰,“您说,我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你们这儿有没有来过一个男子,身材微胖,眼睛较小,一副很猥琐的样子。之前在你们这儿赢了点钱,后来又喝醉了。”
      “这位公子,您说的这个人也太笼统了,我们这的客人每天都有喝醉的,而且是高是矮是胖是瘦的,全都有。至于您说的那个猥琐嘛……我们这儿的客人个个都像您说的,还真没见过观音菩萨。”
      颜徵一挑眉,“哈,小伙计挺幽默嘛”,拍了拍他的肩膀,“可塑之才,你走吧,这儿没你的事了。”
      “好嘞。”
      没了线索,颜徵只好继续在里面寻摸着,阿福糟蹋姑娘的事她暂时还不想问,毕竟是她家里的仆人,万一说漏嘴了怎么说也是不好听的。这几日因为连着几天撞鬼,颜徵一直没有休息好,来到赌坊也不想太用脑子,遂找了个玩法最简单的桌子围了上去。
      “押大还是押小?”
      “押大。”
      “开小,输了的拿钱!”
      “押大还是押小?”
      “押小。”
      “开大,输了的拿钱!”
      ……半个时辰之后,颜徵还没问出什么,身上就输的一文钱都没有了,被老板直直轰了出去,许是看她一开始打赏的挺多,特意让一进门迎客的小伙计做这项工作。出门的时候伙计道:“公子,您看您是不是找观音菩萨借点钱再来?”
      啪地一声,门被关上。
      颜徵站在门口运气,不知道如果想撒心里这团怒火是该叫人来呢还是叫鬼来呢?

      今天天气尤其晴朗,只可惜倒霉的是颜徵她家闹了鬼,更倒霉的是一条消息都没问出就输光了钱,更更倒霉的是还在街上碰上了老熟人。
      这位熟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不到初一和十五绝不出宫的当朝太子宋昀逸。
      但是,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
      颜徵内心哀叹了一声,其实对于自己之前莽撞行事也深刻反省了一番,那太子是个催命阎王,很有可能等他登基之后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把颜家上下给满门斩首了,这样的人躲还来不及,可自己还偏偏想去出那口气。
      真是鲁莽行事,鲁莽行事啊!
      今天,人家故意走到你面前转悠,颜徵觉得心里很委屈,过去了就又要提心吊胆的防止着会惹着他,可自己偏偏还是个不会讨好别人的性子。可要说不过去吧,人家一会儿换条街再晃悠到你面前,那个时候你是打招呼不打?
      这番心理斗争结束,人家也打算扭头离开了,颜徵想了想,还是决定追了上去,毕竟要是在下条街“偶遇”了,更尴尬。
      想通了此处,颜徵挺胸抬头收腹,啪的一声打开扇子往宋昀逸那里走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有礼貌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宋兄,我们又见面了。”
      宋昀逸转过身来,见颜徵一身男子装扮,不禁抬了抬眼,最终还是微笑道:“颜兄,好说、好说。”
      宋昀逸本就生得白净,今天在阳光下近看,到有种像玉一样润泽的面庞,颜徵看着他,这样的人也算是个美人了,怎么就偏偏非得去做那个皇帝,动不动就会牵扯到人命的,这死后不都是一笔笔怨账恨债?
      “宋兄,有钱吗?借点。”
      颜徵伸出手来,正想着按照太子这婆娘性子肯定会问些“为什么”之类的问题,却没想到宋昀逸很爽快的从侍从那里拿了一袋子钱放到了颜徵手上,只是在一开始时露出了点惊讶之色而已。
      “多谢!”颜徵也觉得奇怪,没想到今日的太子,格外的讨喜。
      拿了钱的颜徵转身就走,身后的宋昀逸开了口,“你去哪里?”
      “去赌坊。”
      进了赌坊之后,颜徵拽住几个小厮又是一通询问,结果什么都没问出来,不到片刻的功夫,五十两的银子瞬间便没了。
      颜徵重新被人赶了出来,又是好巧不巧的,在对过的酒楼门口看见了宋昀逸。
      故人变成债主,颜徵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人生也是经过大起大落了。
      颜徵坐道宋昀逸身边陪起笑脸,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拿憋下去的钱袋子,伸手一揖便道:“回头肯定还你!”
      宋昀逸神色古怪地看了看她,却没问什么,只给颜徵倒了一杯清茶推了过去,颜徵看了他好几眼,问道:“你请客?”

      颜徵心里不爽,想到近日来一连遇见多个鬼,估计自己的运势早就被挡住了,去了赌坊不仅赢不了钱套不了消息,而且没几把就会把钱输个精光,与其这样,倒不如先坐下来吃点东西补充补充脑力。
      只进来之后宋昀逸便没再说话,除了给颜徵倒了杯茶之外,就一直这么干坐着。既然如此,对于颜徵来说也无需说什么,反正说多错多,不如大家开开心心的吃饭高高兴兴的散伙。于是她既开心又高兴的从窗户外面看着那个赌坊想法子。
      菜刚一上来,颜徵就有些想吃,看见宋昀逸丝毫没有想动筷子的念头自己也是不敢动的。
      “我不饿,你吃吧。”
      哎呀,真是贴心的小太子啊,颜徵觉得如果不是他以后可能会杀自己全家,这么个贴心性子很能同他发展发展情谊嘛。
      颜徵也不客气,低头就开始扒拉饭,隔了许久那太子又问道:“你刚才盯的那个赌坊闹鬼吗?”
      “……是我家闹鬼,但是和这家赌坊有关系,我来这里找源头。”想着与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索性便都说了。
      那太子点了点头,一时之间,就又没了话。
      饭过半饱,等颜徵吃好了,碗筷也都撤下去了,那太子仍旧不紧不慢地品着茶,就是不说一句话。颜徵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最终还是自己这边先开了口,问道:“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宋兄何来的闲情雅致从家出来呢?”
      男子低了低头,抿了口茶道:“下个月家妹昀曦生辰,想着家中送礼并不能讨得妹子真正欢喜,故而来外头转转,看看能不能捎回去一两样物件给家妹做贺礼。”
      家妹昀曦,颜徵想了半天,才记起这个“家妹昀曦”好像还和自己见过,上次入宫自己碰上了一个比红袖还要傻白甜的姑娘,就是这个昀曦,昌平公主宋昀曦。
      这样的姑娘,好像确实送那些稀奇珍宝是讨不得欢心的,既然是和她的红袖一样性子的女孩子,就送点活泼点的东西嘛,上次红袖过生辰她送了什么来着?
      颜徵还在想着,楼下却突然变得嘈杂起来,有热闹自然是要看的。颜徵抓了把桌子上的瓜子便坐在了窗根底下,打算看个不用花钱就演的好戏。可是看着看着,颜徵就看得不淡定了,这事实在叫她心里很不舒服,一个醉汉不老老实实回家醒酒却跑到大街上调戏小姑娘,调戏小姑娘不说了,却还把人往没人去的巷子里拖,而且还没人管!
      这个情景,不仅天怒人怨而且还让她很熟悉……
      下楼的时候颜徵就在想自己曾经看过的话本子,那些个里面英雄救美人的桥段一开场的开场白怎么说来着?
      脑子里一通浆糊,人已到了楼下,顾不得许多从醉汉手里抢过姑娘就往自己怀里拦,无师自通似的,那开场白竟让她给想起来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调戏浪家妇女!天理何在!”
      这话说完,整条街也安静了,那醉汉也愣住了,怀里的姑娘也怔怔的看着她。
      颜徵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就见宋昀逸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在耳边轻声道:“你不识字么?那个字念‘良’,良!”
      “什么?”颜徵歪头。
      宋昀逸皱了皱眉头,脸好似黑了一层,“良家妇女,不是浪家妇女……”
      “哦哦哦你早说我就懂了嘛!”颜徵心下了然,故而继续大喊道:“刚才说错了!是良家妇女!”许是说这句话时颜徵觉得自己没多少气势,转而又补了一句,“天理何在!”
      宋昀逸抚了抚自己的额头,他有些头痛。
      醉汉见有人来搅局,上来就要打,颜徵也聪明,抱着怀里的姑娘就往宋昀逸身后躲。几个侍从已出招,没几下就把醉汉打得嗷嗷直叫,然后就把人打跑了。
      街上重归热闹,颜徵问了句她刚才就想问的问的问题:“姑娘,你姓良?”
      女子眨了眨眼,否认道:“小女子姓孙。”
      “哦。”颜徵扭头看向宋昀逸,发现他额头上的青筋跳得很是厉害。
      见没了危险,小姑娘扑腾一下朝颜徵跪了下来,这一跪倒把颜徵给吓着了,忙把人从地上扶起,“姑娘可别跪,你这一跪看似是跪在地上,实则是跪在我心里,真真叫我心窝窝疼得慌啊。”说完,还俯身把小姑娘裙子上的土掸了掸。
      等到站起时,那姑娘的面颊已经含羞带臊,眼睛流波妩媚地看着颜徵呢。
      我滴个乖乖,颜徵从小去过青楼,当然知道女子如果呈现出这幅神情是什么意思,这种以身相许的桥段话本子上也有,颜徵不得不感慨一句: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啊!
      “公子,小女子今年一十六,家住孙家沟,至今尚待字闺中。今日公子救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
      颜徵缩回了留在孙氏胳膊上的手,脑袋像被人拍过一样,一阵阵发懵,“姑娘你听我说,我救你完全是出于好心,刚才也是逗着玩的,没别的意思。”这话听起来好似没什么力度,颜徵顿了顿又道:“而且,我家中已经有妻室了……”
      “我不介意,公子把我带回家,为奴为婢我都认!”
      颜徵在嘴里咬了咬舌头,就差把巴掌往自己脸上抽了,“不不不,姑娘我这个人不值得你这般错爱,我看起来很正常,实则在家特别喜欢打婆娘!”
      “既然都已决心嫁给公子,定然是任由公子处罚。”
      颜徵一个趔趄没站住就抓住了宋昀逸,心下一动,便把手搭在了宋昀逸胳膊上,翘起兰花指,向宋昀逸羞道:“娘子,你可愿我再纳一房小妾?”
      女子呆住,瞬间眼睛里就含了泪花,哆哆嗦嗦地指着颜徵道:“原来、原来你们……你们……竟是断袖!”
      说罢,跺脚而去。
      颜徵好容易呼出一口气,一抬头便见那孙氏去而复返,刚想再劝,谁知孙氏扬手一扇,利落地给了颜徵一巴掌,哭着跑掉了。
      颜徵觉得是自己活该嘴贱,谁叫刚才把对付红袖那套甜言蜜语用在别人身上来着,老天爷就是要惩罚一下自己这样的花心大萝卜,没什么好气的。
      反倒是宋昀逸,此刻脸上已经黑了不知几层,沉着嗓子打算落井下石一番,“被女人打的滋味,如何?”
      半晌,颜徵含着笑咬牙吐出两个字:“挺爽!”

      宋昀逸没理她,抬脚往酒楼里走,颜徵在身后亦跟着,尚未进酒楼门,颜徵的耳朵就听到路人议论纷纷。
      “唉,这也不知道是这个月第几起了,前段时间我还记得有个姑娘也是被喝醉的壮汉调戏了,不过那姑娘没今天这姑娘命好,是真被那壮汉给糟蹋了。”
      “是呐,我也听说了,而且据说被糟蹋的姑娘转天就不堪受辱上吊自尽了,可怜呐。”
      颜徵冲过去拽住两个议论的老妪,神色很是慌张,“两位阿婆,你们可否知道上吊自尽的是哪家的姑娘?那个流氓又是谁?”
      “那流氓是谁老朽还真不知道,不过那个女子倒是有所耳闻,好像是柳家的姑娘。”
      “柳家?您知道在哪儿吗?”
      老妪抬手指了指,“就在前头不远,柳家当铺,就是他们家开的。”
      “多谢阿婆!”颜徵抱拳一揖,脚下生风便跑掉了。
      宋昀逸身旁的侍从很有眼力见儿地问了句,“公子,咱们是跟上,还是就此回去?”
      宋昀逸嘴角向上扬了扬,“跟,当然要跟,她还欠我五十两银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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