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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十章:阿福

      按理说一户大家死一两个人倒没什么稀奇的,只是这人是死在丞相府的,这丞相不仅是百姓心中的神,而且还是个得道高人,那丞相千金也天生长着一双阴阳眼,这样一来,死人之后自然而然就会有丞相府闹鬼的传说。
      颜徵回到家后,刚迈进大门口,便发现空荡荡的大院子连半个人影儿也没有,满心疑惑问道:“哥,人呢?你没有叫他们给你留门吗?”
      颜徽耸耸肩,“我不知道,刚才我一直在门口等你,没进过家。不过……说来真也奇怪,今天怎么一个守门的人也没有?”
      两个人心里疑惑着,便往里走着,此时的太阳已经完全跳了出来,照得家里处处明亮,还未迈进中堂,颜徵就察觉到走廊处四五个家丁聚在了一起,正抱头痛哭呢。
      颜徽走过去,几个家丁也是见了礼,问道怎么回事时,为首的阿满抽抽搭搭道:“少、少爷……阿福,死了……”说完就蹲下抱头痛哭起来。
      颜徵和颜徽皆是一惊,这人昨天不还看见了,怎么今天给死了?
      这厢还尚未问清,结果又从远处风风火火跑来一家丁,“少爷、小姐,你们快去前厅看看老爷吧,知道你们二人整夜未归家,老爷急的都发疯了!”
      颜徵心头颤了一颤,今天的跪祠堂是板上钉钉了。
      不过让她心头更颤的,还是阿福死去的事,不知道为什么,这感觉又让她心里毛毛的。

      到了前厅,颜徵也不顾其他,上去便把爹爹扑了个满怀,“爹!阿福哥怎么过去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老者满脸严肃,瞅着颜徵很是不满,“你倒是敢说,也不知道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野,竟敢彻夜未归家,若是你昨晚在家,也不至于一头是阿福死了一头是还要寻你,搞得全府上下不得安宁!”
      颜徵这头缩了缩脖子,在他爹面前,果真还是不敢造次。
      阿满跟着颜徽进了屋子,颜徵见了救星来了便灵巧地躲在了哥哥的身后,“阿满哥,阿福哥到底怎么过去的?现在尸体在哪里?”
      那唤阿满的家丁也不敢多说,只是侧着身子低声道:“小姐有所不知,昨天晚上老爷尚不知道小姐已经出了府,府上本是风平浪静的,可谁知到了三更天的时候后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把我们哥儿几个都给吓起来了。正想一起出门看看,可谁知偏偏阿福不在,等到了后院,才发现,那阿福已经死了。”
      家丁说的凄凄哀,颜徵听着却没太大的感触,只是脚底却觉得越来越凉,眼睛怔怔地看着阿满身后的角落,攥着颜徽衣襟也攥得越来越狠,“阿满哥……阿福哥昨晚死的时候,是不是满脸是血?”
      “是啊,小姐,你怎么知道?”
      颜徵指了指屋子里的那个角落,“……阿福就在你身后……”
      此话一出,颜家前厅如同冷水下了热油锅,所有站着的侍女、家丁全都吓成了一团,不知道该往哪里躲,最严重的便是这阿满,听完颜徵那句话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哭着喊着说“有鬼有鬼”,几乎是用爬的去够屋子的大门槛,给人的感觉好似就算让他死了也总比在这件屋子里待着强。
      众人的反应皆是那么剧烈,因为他们谁都知道,他们府上的小姐能够看见鬼,这件事情是真的。
      颜铁山大怒,啪地一声便砸了一个茶杯,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徵儿,你告诉爹爹,你看见了什么?”颜铁山蹲下身子,抓着颜徵的胳膊摇啊摇的,摇的颜徵头也些晕,但是也不敢扯谎,只能说道:“阿福哥正站在那边的角落里,不过他没有看我,眼神好像很没有神的样子,愣愣的,满脸是血……”
      颜铁山心下慌了起来,但好在不似其他人那样又哭又闹的,随即便喊道:“绿珠,紫烟,你们两个,送小姐回房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其他的人,赶快离开这间屋子,全都给我到后院去!”
      众人听去全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知道了自己可以不待在这里了,呼啦一下子全都跑了,慌乱之中,颜徵被两个侍女忙送回了闺房。
      本想着留下帮着爹爹做些什么,但是一想到她那爹爹疼她疼得实在紧,生怕出点什么事情,定是不愿让她留下的。想通了此处,便回了房,没再多想别的。
      回屋之后,吃的、喝的、洗澡水一应俱全,颜徵看着,她觉得她是越来越喜欢她的红袖,真真一个贴心的可人儿啊。
      毫不客气的,颜徵把桌子上的美食一顿风卷残云,又去了浴室把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换上了舒适的睡衣就麻溜儿地滚到了床上。
      她知道外面现在定然已经乱作一团,难得是她也清闲,就决定好好做她这个闲散的大小姐,把这觉补上一补。自从经过昨晚的一折腾,再加上今早那么一闹,一宿没合眼的颜徵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梦乡里一满脸带血的男子怔怔的看着她,诉说道:“小姐,救我啊,救救我吧……”
      颜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这样外表可怖的鬼,她仍旧是怕的,“阿福哥……你怎么了?你让我怎么救你呢?……”
      “小姐,救我,我难受。”
      “你难受?你哪里难受?你让我怎么救你呀?”
      “小姐,救我。”
      阿福说的凄苦,颜徵也听着着急,大手一挥,就从梦中醒了过来。床边站着的红袖恐惧的看着她,哆嗦道:“小、小姐,你刚才做梦了……梦里喊的是阿福的名字……”
      红袖说得对,她确实做梦了,而且还梦见了阿福。
      颜徵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见外面好似没了日头,问道:“天黑了吗?”
      “快了,小姐,已经傍晚了。你这一睡,整整睡了一天呢。”
      颜徵从床上下来,招呼红袖来给她更衣,可人却有点心不在焉的。
      如果说睡前是为了补上昨晚没睡的觉,但是醒来之后就要面对现实了。这个现实就是她家有鬼,而且是个不太怎么好处理的鬼,否则也不会这么急着就来找她。
      “阿福到底是怎么死的?”
      正在给颜徵梳头的红袖颤了颤,有些欲言又止地望向镜子,喏喏道:“我也不知道,府上传的沸沸扬扬的,只有阿满他们几个告诉过我,说是阿福是意外摔倒的,头撞在了后院的大石墩子上,顷刻间就毙了命。当阿满他们发现的时候,看见他死不瞑目呢。”
      是了,正常人的死亡不会那么轻易草率,那些因为外力而非自身导致的、顷刻间毙命的都叫横死,横死之人全都是欠下阴债的人。换句话说,就是被鬼盯上的人。这样的人死了是必定带着执念要继续徘徊在阳间受苦的。
      “唉……”颜徵从心底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哀叹,真他奶奶的是给她找事儿啊!
      要说人死了,死就死了,和她无关。可是偏偏那些魂啊鬼啊的都喜欢往她这里凑,而她又偏偏长了一双阴阳眼,就算是装作什么不知道,也是会看见、会听见。
      “那现在呢?外头怎么样了?”
      红袖给颜徵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别上了一支干净的珍珠发簪,“我听外面说老爷准备今晚在府上做法事,要亲手收了作祟的邪秽。”
      颜徵瞟了瞟红袖,觉得她实在不懂。收鬼分为两种,一种是超度,一种是把鬼直接打散。前者叫积福,后者叫缺德。她那久经沙场的爹爹,是万不可能选择后者的,“一会儿跟我去看看吧。”
      “小姐,老爷吩咐过!你不能出屋子!”
      “唉……”又是一声从内心深处发出的绝望哀叹,颜徵觉得自己聪明一世,要是和红袖玩谁比谁死心眼子,才真是不如让她也去做鬼的好,“那我不出去,你给我拿点吃的来总行吧?我饿了。”
      “哎!小姐等等,红袖这就去取!”
      “唉……”颜徵觉得自己今天实在可哀可叹,她的红袖,永远都是那么傻白甜。

      趁着红袖一走,颜徵二话不说就赶去了后院。
      此时的颜家后院一片肃静,家丁侍女全都有秩序的站在院内中规中矩,摒神凝气,不敢多说一句口舌,他们都知道,颜家今晚要举行一场法事,收了那个颜徵白天看见的已经化鬼的阿福。若是出了一点纰漏,很有可能他们之中的某个人就会成为替死鬼。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颜铁山吩咐的来,院子正中央摆放了一张紫檀案桌,上铺有用金丝细线绣有的双龙八卦黄缎桌布,桌上已备好一碗清水和一碗黄豆,青龙色八卦吉祥炉摆在正中央,正对着的是一个已经用镇魂符镇住的稻草人,硕大的度亡幡立在桌边,迎着夜风飘扬不定,似是正在诉说无尽的凄苦。
      颜铁山见时辰已到,即刻便着玄色道袍整洁而来,立于案前之后,先由颜徽递上一盆干净的清水,在里净了手,这才开始拈香。三柱清香恭敬拜过后插在了香炉之中,后又献上一碗夹生饭,将筷子直插进饭碗正中央这才开始做法。
      颜徵在门口扒头扒得认真,仔仔细细将这些细节都记在了脑子里,再转念一看,颜铁山已经已经右手持起铜钱宝剑,左手摇起三清铃,嘴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就见颜铁山已迅速从桌上粘起一道超度符,还未看仔细,那符“忽”地一下便燃了起来。趁火势未灭,随即又利落地把下一张符纸点燃,相同的动作颜铁山共重复了七次。
      若是平常人一张符即可,可阿福这次因属于横死之人,超度起来尤为麻烦,故而需要七张,每一张最后落下的大印虽为一样,但每一张落笔而画的形状都要符合天上北斗七星星位,这样才能敬告天地,这是要强行度这横死之人。
      而那稻草人身上所贴的镇魂符,作用就是要固定住死者魂魄,把魂魄封入其中,送他前去投胎转世的。
      眼瞅着差最后一步,颜铁山带起桌上的稻草人便顺着也把符燃了起来,刚把稻草人放在阿福死去的那块地方,可诡异的事情却发生了,那火逐渐地,居然燃成了人形,不仅如此,还和稻草人逐渐分离开来,任凭那火怎么烧,就是点不燃那稻草人。
      这样的情景,只有一个说明——那就是还有东西在故意阻挠这场超度。
      不知是哪个侍女颤颤巍巍地说了句“这是不是闹鬼了啊?”呼——地一声,整个后院又都炸开了锅,颜铁山此时也没心思去管这些,大叫一声“不好”,抄起桌子上供奉的黄豆就洒向了稻草人。
      说来也怪,等到黄豆落地,那稻草人旁边的人形火,也跟着灭了。除了稻草人身上有点烧灼的痕迹,其他的一律完好。
      古有“撒豆成兵”之说,这黄豆起到的作用正是要镇住邪祟。
      不知道是不是精力用的太猛,颜铁山刚刚站定就感觉脑袋有些发晕,好在颜徽扶住了自己老爹爹,要不然老人要是跪在地上,还不知道要出什么意外。
      颜徵见状也跑过来扶住了颜铁山,急的直喊。
      “你就不听话呀,让你别来,偏不听,咳、咳咳……”
      “爹,我知错了,您千万不要生气。”颜徵急的把小脸皱成包子,一边拍着颜铁山的后背一边认错,人也快哭出来,“爹,您快回房休息吧,我去让人给你去医馆请郎中。”
      颜铁山摇摇头,一把攥住了颜徵的手,“阿徵,一会儿你把案上大印抱回房,放在你的床头。这几日你要小心,我没能超度了阿福,是因为家里除了阿福,还有一个鬼……”

      当天晚上,颜徵一夜未眠。虽说把颜铁山送回房后就说要去请郎中,害怕颜铁山出事,颜徵和颜徽都萌生了去宫里请御医的想法。结果都被颜铁山给拒绝了,因着颜铁山平时修道就懂得药理,知道自己这只是力量一下子用的太猛而导致的,所以自己给自己开了一副药方便打发了颜徵和颜徽。
      而到了转天的清晨,颜徵起了个大早,穿戴整齐了就去了花园,让红袖支起了一个美人榻,上面铺上了一层暖和的鹿皮绒毯子,自己怀抱着暖炉,端正的坐在了上面。
      她今天要行使她这个丞相千金的身份,审问家丁。
      让红袖把和家丁阿福素日在一起相处的人全都找了过来,这一下子,来了七八个,颜徵觉得这阿福倒是人缘不错。
      七八个家丁齐刷刷地站在了颜徵面前,为首的自然是那唤作阿满的家丁,“小姐,您找小的们来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倒是没有,就是有些问题想找你们问上一问。”说完,红袖就转了转手上镂空牡丹沉香暖炉。
      “小姐请问。”阿满把身子低了低。
      “我问你们,你们几个平日里都是跟阿福处得好的,你们可能记起在他死之前有没有招惹过什么女人没有?”
      没错,就是女人,颜徵昨晚想了一宿,她爹说家里还有一个鬼,除了那日她受罚,颜徽带她去后院吃烤鸡,她在后院看见了一个女子而颜徽却没看见的那个鬼,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鬼来。
      为首的阿满听完之后身子便颤了颤,颜徵猜得一点儿错也没有,他们知道些什么,“你们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千万不要给我打马虎眼,更不要扯谎。爹爹这几日病了,家中大小事务一切由哥哥打理,若是让我知道丞相府上出现什么会扯谎的下人,终归我是要和哥哥说说把那些人撵出去一批。外面人牙子多得是,也不愁没有新人可用。”
      刚说完,七八个家丁就全都跪了下来,哭着喊着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不想被赶出去之类的。
      颜徵看着有些头疼,怒道:“阿满,他们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
      “小姐!”那阿满在地上磕了又磕,“小姐容禀!小的也知道一点点,小姐可千万不要把小的赶出去啊!”
      “知道一点儿就说一点儿,只要你不隐瞒,没人赶你。”
      阿满恭敬地又磕了磕,“其实这事儿也是老爷开仓赈粮那会儿子的事情了,那日老爷因为救济流民的事圆满结束而感到高兴,把全府上下全都赏了一遍,小的们拿了钱也很高兴。后来我们这些人就把银子都藏了起来,只有阿福没忍住,把钱拿出去花了。当天晚上我起夜去茅厕,看见阿福神色慌张地从后门溜进来,他看见我时吓了一跳,身上也都是酒味儿。我问他怎么了,他才告诉我他把钱拿出去赌,赢了好多,一时高兴就喝多了,意识不清之中趁机在街上糟蹋了一个姑娘!”
      颜徵听后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果然是个女鬼复仇的故事啊!“这件事情你怎么不说!”
      “小姐,老爷刚正不阿,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要是把这事说出去,阿福定然要倒霉啊!”
      “我呸!他怎么样都是活该,要是这件事情补救及时,也许还没今天这出,你倒是好,好兄弟讲义气,瞒得够严实的!”
      阿满看见颜徵发怒,连连磕头,气得颜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知不知道阿福去的那个赌坊是什么赌坊?糟蹋的是哪家姑娘?在哪条街上?”
      阿满摇头,“回小姐,小的不知道,只知道那家赌坊阿福好像常去,名字叫做长乐赌坊。”
      颜徵把阿满告知的信息全都记在了心里,没好气的就把他们全都轰了下去,回屋子换了一身男装就打算去看上一看,这几日颜铁山一病,颜徽照看家里,这次颜徵想把颜徽也带着也不行了,只能自己单枪匹马了。

      换好了衣服正欲往外走,结果被红袖一把拦住,“小姐,你不能去啊。”
      “为什么不能去。”
      “那赌坊鱼龙混杂的,保不齐有什么坏人,况且以前都有少爷跟着,这次少爷不在,你一个人真的不能去。要不、要不小姐把红袖带上吧,再带上十个家丁,这样就好了。”
      我滴个乖乖袖袖,我倒是想带着你们,可我是去查线索的,不是去打群架的,要是你们跟着,那我还能干嘛呢?
      “红袖啊,你说的挺有道理的,那地方确实挺有危险的。”
      “是啊,小姐,你是女儿身,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你想通就好!”
      颜徵点点头,“没错,我想通了,我不去了。红袖,我感觉有点饿,你能帮我去厨房热点吃的端来吗?”
      “哎!小姐等会儿,我这就去!”
      颜徵见红袖跑了个没影儿,她觉得她的红袖,是世上最可爱的女孩子。

  •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冷到掉渣。。。。。QQQAQ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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