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小子影

33、至纯至美

　　上海 下午三点

　　俞晓江利用时间间隙出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心中总是放不下，很快就绕了路回到杨慕初的住所。爱华玩了一上午也在沙发上睡着了。上楼后，王玉龙正守在门口。
　　“阿初醒了么？”俞晓江问道。
　　“没有，医生说估计要半夜，或者明天早上。”
　　“恩，这里我来照顾吧，你下去看着爱华，要不就抱到楼上的卧室里吧，在沙发上怕是着凉了。”俞晓江吩咐道，推门进去。王玉龙走下楼梯。
　　下午西晒的太阳已经照进屋内，俞晓江走过去将窗帘拉上。从皮包里拿出纸笔，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仔细的分析最近的情况，用圈圈叉叉代表各方势力，时间差以及人员分配。自从和阿次连线后，他们两人就开始反复斟酌，从没有机会中挤出机会，从没有办法中想出办法。只是代价太大，太伤。
　　沉思的俞晓江被低哼的声音中被拉回现实，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紧咬的牙关应征着他此时的痛苦；俞晓江伸手推推阿初的肩膀：“阿初，很难受吗？阿初！”杨慕初听到什么，双手紧紧抓住床单，猛然睁开眼睛，重重的喘息。
　　“阿初，你醒了。”俞晓江面露微笑：“太好了，哪里不舒服么？”
　　杨慕初顺着声音歪头看着俞晓江，眼中似乎还没有焦距：“晓江？”可是只是那么一瞬，即刻抓住俞晓江的胳膊：“告诉我阿次呢，恩？”俞晓江被抓的有些疼：“阿初，你先不要激动，医生说你情绪大起大落会很危险。我都告诉你，好不好，你先放开我。”阿初看着俞晓江的眼神，微微点头，放开手。
　　俞晓江坐了下来，轻叹：“阿初，作为组织内部高度机密的交换条件，我想请你先解开我的疑惑。你为什么明明什么都记得，却又一直沉默着不认阿次，你明明知道他如此在乎。”
　　杨慕初原本看着俞晓江的眼神，渐渐暗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我一开始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可是后来被救了，而且知道那个人就是阿次。一时间无法面对这一切，心中很高兴，却又很悲伤。我不确定自己，所以选择逃避。”
　　“所以你假装失忆？”
　　“只是不愿意想起。”片刻的沉默之后阿初继续道：“接着阿次每天白天忙着排兵布阵晚上就来我床前守着，虽然因为安神药的原因睡得很迷糊，但是能感觉到。他那份忧伤和自责。只是后来我得知他的身份，而我很有可能被定义为汉奸，那是就是害了他。看着他一天天的憔悴，我更加矛盾，我想告诉他让他去休息，可是有不能说，只能冰冷的推开他，只希望他可以负气的去躺一会儿。”
　　“阿次把你在新华院的事情处理的很好。”
　　“我知道，就因为他什么事情都尽心尽力，我就更无法向他开口，因为他只会想着如何弥补我悲伤的过去，会更加自责。继续失忆，他的心理负担会小很多。”阿初说着双手抚着额头，似乎某些不好的回忆，再次侵染。
　　“阿初？”俞晓江试探的喊着：“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阿初微微摇头：“没事，没事···后来我得知爱华也在世上的消息，那一刻我动摇了。我甚至想立刻和阿次相认，但是我不能，我知道杜旅宁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找到本已经失踪的爱华。这是对于阿次的钳住，但是我内心的矛盾不断的扩散。我甚至害怕见到阿次。后来我可以出去逛逛，来到山顶的时候，渐渐发现，其实去和留只是一念之间；走了也许我可以找回自己，留下来我只是一个定时炸弹。他不惜用生命来换来我的后半生，我用我的后半生来完成了他的任务。这份安宁来之不易，就让他维持现状又有和不可。起码我们两人心里都留有最后一片净土。”
　　“如果这一次你走了，还会回来吗？”俞晓江认真的听完，郑重的提问。
　　“我不知道。”阿初实话实说
　　“阿初，你变了。换做六年前你一定不会这么选择。”
　　“····”阿初沉默，他变了么，也许吧，前段时间他甚至怀疑自己要不要活着，可是阿次的出现完全将那个念头割断。

　　“晓江，我想该说的我都说了，请你告诉我，阿次是否安全···不，你说过不安全。”杨慕初猛然坐起来：“晓江，阿次还在对不对？对不对！！”话语的最后阿初再次颤溧。“阿次还在，阿初你不要激动。”俞晓江尽力安抚,可是似乎并没有什么起色，阿初看她的眼神也开始有些飘忽，俞晓江知道现在的杨慕初是无法承受阿次离开的打击的。如果阿次真的再次为他命丧黄泉，即使是爱华恐怕也无法再次挽留阿初。“阿初，你认真听我说，我只说一次，你听好！阿次还在，只是他已经暴露了。但是阿次不仅仅是为了你才暴露的，你不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拦在自己的身上，这只是一个契机。你在六年前被杜旅宁认定是□□，他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当然偷偷送你走不是问题，只是上级给我们潜伏军统的最后一个任务是刺杀杜旅宁。因为军统正在拟定一系列针对□□高层的暗杀计划。杜旅宁是负责人。我和阿次既定的计划是阿次办成你出现引开他们的注意力，而后暴露，引诱杜旅宁。”“杜旅宁？”杨慕初低着头似乎不敢相信的重复着：“阿次不会答应的。”“是的，起先阿次一直不答应接受这个任务，他甚至一度和我失联。可是后来他答应了，并且提出了这个计划。”俞晓江当时接到电话也很震惊，问了好久阿次只说他自私的做了选择。听后，阿初只觉得胸口发闷；心在滴血，阿次答应，是因为他，只因为他说了那些混账话。“阿次的条件是我们必须将你和爱华安全送出国。他说你不记得他挺好，至少可以快乐些。只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这里面会有这么大的误会。”杨慕初抬起头，对俞晓江的眸子。他究竟做了什么，亲手把阿次推入火坑。俞晓江不忍再看阿初充溢着血丝的眸子，也已经不知如何安慰了：“阿初，杜旅宁到上海前，阿次不会死。”阿初摇摇头，自嘲一笑：“等待杜旅宁亲自了结阿次的机会，就是要将杜旅宁骗到上海来。”俞晓江重重点头：“对，依着杜旅宁的性格，阿次的暴露会是他一生的耻辱，他一定会选择秘密将阿次处决，不会兴师动众。这就是我们的契机。我可以把握这个时间差。他从南京出发我就会知道。”“你们的契机，哈。”阿初单手掩住双眼，有些放肆的笑着：“你们的契机，哈哈，哈，好！！我这个当大哥的是导火索，你这个喜欢她的女人是主导者，而他一直敬爱的师长将成为刽子手。我们配合的天衣无缝，为阿次的人生尽头画下重重一笔。这些他一直爱着的，敬仰的人，活生生的将他撕碎，撕得粉碎！好啊，真好，很好！！”“阿初！”俞晓江大声喊着，希望可以让阿初冷静下来。“不要叫我！你当我是笨蛋吗？同归于尽就是你最后的计划，不是吗！！我早该死了，为什么我还活着。如果我没有活下来，阿次就不会有今天的选择，他就不会用这种方式帮我找回爱华！保我安全！”杨慕初的情绪再次激动。王玉龙也听到声响跑了进来。俞晓江只能尽力的唤醒阿初的理智：“阿初，我信你有办法。你要信你自己，你不再是集中营里里孤单的一个人。我知道你绝对不会看着阿次再次离开你。而现在我们都可以帮你，我们必须想想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可能发生的所有情况。阿初，我信你。”杨慕初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俞晓江：“信我？”“对，我信你，并且我可以肯定，也许连阿次自己都不知道，可是我觉得在阿次心里也某个角落期盼着你可以去见他，希望他的大哥可以想起有这么个弟弟。阿初，信你自己，你就是我们取胜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