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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 ...

  •   十七被摇晃的反胃,当场吐了他一身。独赋冷冷的看着她,十七想解释点什么,还未开口,却生生挨了一巴掌。

      一身冷汗从梦里惊醒,眼前楚水的脸越来越清楚,电视里在上演一出激烈的言情剧,男人的愤怒声回档着整座别墅。
      十七推开楚水,活动一下快僵硬的身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要中午才到吗?”
      楚水翻了白眼,“十一点了大姐,昨晚又没睡吧,我把电视的声音开到最大都叫不醒了,最后一巴掌给你打醒了。”
      十七低骂一声,起身时腰间盘疼的厉害,脑子里想起居士简的话,瞬间又想骂娘。

      饭桌上楚水宣布她跟杜思浩分手了,其里不意外,十七更是没有反应。
      楚水一脸平静,没有任何伤心的表情。
      与其说不难过,其实只是他们还没走到分开需要难过的那一步。楚水的爱情观相对于简单,看的上,合得来就行,而且她是个很懒的人,在爱情里懒的较真,懒的付出,懒的再换一个。如果不是太阳岛之行,让她觉得太没意思,恐怕这分手还得拖上个一年半载。
      只不过不管拖到什么时候,他们都清楚她最后的结婚对象一定不会是杜思浩。

      吃饱喝足后,三个人开始斗地主打发时间,两姐妹技术跟不上其里,明目张胆合起伙来作弊。
      四点的时候要准备去万俟周长那里,正准备出门,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来人妆容精致,韵味十足,五十岁的人了,看起来就像四十出头。
      吉婶客气的摆上了茶水跟点心,那人跟其里从工作到生活聊了好一会,口干舌燥间来人斟茶,其里看了眼窝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两人,两人不约而同挨在一起,叫了声,“妈。”

      鄂琴愣了愣,眼里有些失望跟无奈。
      “你跟独赋打算什么时间举办婚礼。”这话是对十七说的。
      “现在还不知道,不急吧,反正我们都忙。”十七神色淡淡。
      “嗯,你既然决定了,你爷爷又不反对,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结婚之前安排他父母见一面,两家人总要坐下来好好聊一次,之前的事怎么说也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在场人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十七咬着指甲心不在焉的答应。
      楚水坐直身子瞪她一眼。
      鄂琴又说,“你瞪她干嘛,你看看你自己,老大不小的人了,连个正经男朋友都没有。”
      楚水反驳,“我演戏忙,没时间谈情说爱。”
      鄂琴皱眉,“女人事业再忙也要有个家庭,三十岁之前是你挑别人,三十岁之后就是别人挑你了,到时候好的都被别人挑了,剩下的不是二婚就是没本事的。”
      楚水不耐烦,“我的事情我自己知道,你别管。”

      鄂琴坐到五点一刻离开,三人把她送出去,又忙不跌的赶往万俟周长家,一进门,姚元香赔上笑脸接过礼品,刻意责怪,“跟你们说过了,回家吃饭别总带东西。”
      其里抱起胖嘟嘟的刀刀,客气道,“应该的。”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前半场万俟周长跟其里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大多是商量明年的市场风口跟企业方向。万俟周长对其里的能力是非常认可的,近两年大多事他也逐渐放手了,想把公司全部交给其里。
      姚元香满屋子喂刀刀吃饭,笑着说,“其里一个人管理公司压力很大吧,都不见你带女朋友回家吃饭。”
      其里笑笑没答话。

      姚元香用纸巾擦了把刀刀的嘴角,“等以后我们刀刀长大了就能帮你分担点压力,是不是刀刀,你快点长大,去公司帮其里哥哥打理公司好不好。”
      刀刀扭着胖嘟嘟的身子抱住其里的大腿,试图往上爬,其里一把掐住他的胳肢窝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
      “都是一家人,应该的。”
      楚水跟十七在一旁装作没听见。

      夜里,楚水跟十七留在其里这里留宿,其里亲自煮了水饺。
      楚水倒了碗醋,对晚饭的事情发表意见,“这女人真没劲,刀刀才几岁啊,就着急帮他在公司争个一席之地,至于么,她不就是怕其里以后把公司交给自己的儿子,不给刀刀留一杯羹。”
      十七有同感,“其实她没必要明里暗里旁敲侧击,刀刀是爸的儿子,怎么说也会有他一份的。”
      楚水说,“她害怕啊,当时她嫁过来的时候爷爷就说过了,爸老了,以后公司就只能是哥的。”

      万俟周长跟姚元香结婚的时候十七在监狱,这事她不知道,原来姚元香的讨好还有这层因素。
      十七看向其里,“哥,这事你怎么想的。”
      其里摇着头说,“没什么想法,刀刀是万俟家的人,等他长大要是有这方面的想法,公司肯定有他一份。爷爷的那些话无非是想警告姚姨别仗着自己嫁过来了就能在这个家里挑事。”
      十七赞同,“姜还是老的辣,爸那性格肯定是不敢忤逆爷爷的,姚姨不见得不知道爷爷的意思,但是那句公司主事人一定是你,肯定是真的。姚姨要是想为刀刀铺路,一定会想尽办法跟我们和睦相处。”
      楚水笑骂,“她也是倒了霉,一进门就被爷爷牵制住了,一身的本事无地发挥。”

      ----
      大年三十万俟老宅无疑是热闹的,也就这一天万俟正海的话会多几句,偶尔也会笑笑。
      十七路过奶奶的以前的书房,犹豫了一会推门而进,房间内所有的摆设都跟之前一样,柜子里有奶奶收集的干花,以及一些书画。奶奶年轻时是名正言顺的大家闺秀,那个年代能出国游学的女人很少,奶奶却是其中一个。

      书桌上放着一本相册,上面不沾一丝灰尘,看得出来看册的人时时翻看,而这个人毋庸置疑是她的爷爷。

      里面有很多老照片,是奶奶年轻时的样子。十七没见过奶奶年轻时的样子,只记得奶奶还在的时候,爷爷有爽朗的笑容,偶尔还能听见他们孩子气般顶嘴。

      奶奶走了,那个孩子气的爷爷也不在了。
      世界上最悲凉的事情莫过于你走了,我活着。
      活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想念你。

      “你在这里干什么?”
      门口传来严肃有力的声音,十七一惊,立马站起来,“爷爷。”
      万俟正海瞅见十七微红了眼眶,冷哼一声走过来,十七赶紧给他让座。
      “去把我的眼镜拿过来。”
      十七听话照做。
      万俟正海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本相册翻开,十七差点没忍住哭了出来。

      相册里一张张都是他们三兄妹小时候的模样,小时候奶奶在的时候,鄂琴经常把他们三个送到老宅。奶奶是在十七初一的时候去世的,另一年万俟周长跟鄂琴离婚。

      这本相册里奶奶的出镜率很高,相反爷爷只有少数几张。
      万俟正海温柔的一张一张翻开,“那么多孩子里,你奶奶就最疼你,她说你的性格跟她最像,骨子里最重情义。”
      十七咬住嘴唇颤抖。
      万俟正海继续说,“她走的时候很放心不下你,说你比他们几个都要倔,邻居家的小孩子不小心踩坏了你奶奶的花,他们几个教训一顿也就算了,只有你连续欺负了人家一年,逼的邻居买了很多稀有的种子向你奶奶赔礼道歉。”
      那些记忆一下子像冬天的寒气一般涌进十七的脑子,奶奶收种子时的责怪是担忧。

      “你奶奶一直很自责,她曾说是不是她对某些事物的执着造成了你也对有些事物产生偏执,开始我没放在心上,安慰她说你还只是个孩子,直到你为独赋那孩子承担罪责,替他坐牢,我才后悔没听你奶奶的话。”
      奶奶去世后,这是万俟正海第一次跟他们说这么多话。
      十七已经泪流满面。

      “她走的时候嘱咐我看好你,我对不起她。”万俟正海表露出苍老之色。
      “不是的,爷爷,是我的错。”十七哽咽不已。
      万俟正海挥挥手,“要怪就怪吧,到了那天我再亲自去向她解释,我只是替她放心不下你。你奶奶说的对,你骨子里跟她非常像,都是认定一件事不管刮风下雨都阻挡不住的人。但是孩子,执念不是偏执,你奶奶这一生的执念就是跟我好好过日子。执念不是让你没有原则的去伤害自己,就好比你奶奶走了,我替她好好守着她留下来的这些花花草草。”

      十七摸了一把眼泪,试图看清楚相册上奶奶慈祥的笑容。
      万俟正海站起来摸了摸十七的头,就像奶奶还在的时候一样,他会在她们受委屈的时候给予安慰。
      “以后的路你自己要掂量着走。”

      看着那个有些弯曲的背影,十七泣不成声。
      其实这个不多话,不言语,古板的爷爷才是最懂爱的那个人,他记得奶奶的每一句话,每一份嘱咐。他对奶奶的情,在守候的日子里一天比一天浓厚。

      所以在所有人反对她再跟独赋在一起时,只有沉默的爷爷站出来同意。只有爷爷明白,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执念——成就那个人的梦想。

      一座宅,一地花,一颗树,守一人。
      完完好好的守着。
      这是爷爷的执念。

      ----
      大年三十晚上大伙都在老宅守夜,初一吃过中饭后众人逐渐离开。
      十七没有离开,她在奶奶的花园里沉默的坐着,看着那些花在寒冷的冬天里也被爷爷呵护的如此鲜艳。
      其里走过去蹲在她身旁,昨天她红透了眼睛出奶奶的书房出来,他看见了。
      其里说,“好,我们多陪爷爷两天。”
      十七说,“哥,我不走了,反正回去也没事,我在这里多陪爷爷两天。

      最后兄妹三人都留下了,往年春节都是兄妹三人过的,十七进监狱后,就是楚水跟其里在一起过。
      别人都是陪父母,他们的父母各自成家。
      有其里的地方就是家。
      其实,他们也曾想过在老宅陪爷爷,可是万俟正海从来不曾表露过希望他们留下来,他们也就不敢多留。

      他们一直住到了初四,这四天老宅来了许多客人,十七跟楚水顶替了保姆的位置,替爷爷跟客人斟茶倒水。
      闲暇的时候,爷爷跟其里在客厅里下棋,楚水跟十七在旁给他们切水果。
      祖孙四人好像回到了奶奶在世的时候。
      楚水眼眶有点泛红,看着不远处认真下棋的两人说,“记得小时候被爸教训了,爷爷也会让我骑在他的肩膀上,那时候觉得爷爷好高大,可是现在只觉得他小了一圈,很多年不敢亲近,其实爷爷还是那个爷爷,只是…老了。”

      十七跟楚水都忍不住摸眼泪,是啊,记忆里那个爷爷是那么的高大,可现在感觉他好脆弱。
      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去的脆弱。
      多年未亲近,再亲近时亲人已是暮年。

      都说养儿防老,可事实呢?
      老是什么?
      那是暮年的繁华落尽,那是老伴离去后的寂寥,那是整天听不到声音的无奈。
      而我们大多数人,只做到了送终,并没有做到养老。

      回到家是初四晚上,她洗了个热水澡,又喝了两瓶红酒,半夜两点时也没有一点睡意,没人知道五天内只睡了不到八小时。

      两点半的时候,她开门走到2601的门口按门铃,她不知道他在没在家,毕竟大春节的所有人都回家陪父母了。
      可她还是很规律的每两分钟摁一次,说不定他只是睡着了。
      不知道摁了多少次,开始的时候他还数着,后来就记不清了。
      门开了,居士简睡眼惺忪,浴袍微微敞开,看到来人他并不惊讶,除了十七并不会有人会在半夜两点来敲他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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