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法归天》拈水笑

5、狐狸精的属性

　　为了确认对自己的认识，清眸立刻找到了辛印。
　　“印印啊……我小时候，我是说开玩笑的哈，就是，就是有没有跟你说过……要嫁给你之类的？”
　　辛印毫不犹豫的点头：“你经常说。”
　　清眸崩溃，自己果然是个死狐狸精，喜欢到处勾搭人。
　　难不成自己认识的美男子，都被自己勾搭了个遍么。
　　辛印倒是很有兴致：“怎么，你想起来一点小时候的事了？”
　　清眸摇摇头，如丧考妣的：“一点都没有，但可能我小时候太顽皮了，我觉得我会被雷劈，完全是老天爷给我的报应。”
　　辛印不解：“你哪里顽皮了？”
　　看她不明白，他解释了一下：“顽皮是那种比较聪明又比较有干劲的孩子才能得到的形容……”
　　清眸:“……”
　　辛印加了一句：“你很闷的，不骗你。”
　　清眸想了想，再问：“那我跟你说的时候，你也就是当玩笑来听的对吧。”
　　一定是小孩子过家家的说法，说过的话当然可以不作数。
　　辛印挑眉看她：“没啊，你说的认真，我自然是很认真的听的。”
　　清眸：“……”
　　辛印道：“我认真的考虑和分析了之后，拒绝了你。”
　　清眸：“……”
　　辛印道：“我跟你说，如果等你长大了还这么想的话，我就答应你。”
　　清眸拍拍他的肩膀：“成熟，厚道，有见地。”
　　虽然在他们狐族看来，看上一个人就要主动出击，用媚术也不算违规，把人家拿下才是本事。但此刻，她却无比庆幸自己没这个本事。
　　要不然，她还怎么面对自己仅有的这个人际关系。

　　辛印傲然挺了挺胸：“所以你现在打不打算嫁给更成熟，更厚道，更有见地的我？”
　　清眸道：“不打算。”
　　辛印：“……”

　　其实，连房宿天驷星君都勾搭过，清眸莫名的觉得，自己还挺有魄力的。
　　只是不知道人家星君当时是如何回复她的。
　　是像飒露那样，勉强答应了呢，还是像辛印那样，等她长大再说。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人家根本没有搭理她。

　　她不由隐隐的有些可惜，自己明明见过那样的美男子，却不记得了，就连跟他求婚的场面，都还得靠自己去想象。

　　天庭属于那种比较会做人的，来拜访，还给涂山的主要领导层都带了礼物，包括给晚樱。
　　那是一只玉瓶，色泽温润，雕刻精美，巧夺天工。晚樱喜爱的不得了，捧在手里逢人就想现一现。
　　清眸是没有被他预算在内的，所以没这个待遇。
　　晚樱特意把她叫来，问她这瓶里应该放什么花，才配得起这瓶子的气质。
　　当时屋子里都是人，清眸只道是父尊找她有事，到了现场才知道就为了这点破事，看着一屋子人煞有介事的讨论，有说需配优昙婆罗的，有说需配曼陀罗花的，还有说需配山玉兰的，最后众口不一，然后目光都投向她，似是专门等着她的意见，不由有些好笑：“依我看，配苜蓿草最好了。”
　　晚樱当即不高兴：“这样高贵的玉瓶，你怎说这些不入流的草来配？”
　　清眸淡淡的：“谁说草木就不能配玉瓶了，观音菩萨的玉净瓶里，不就放的是杨柳枝么。况且苜蓿就不入流么，十万株苜蓿里，也难得见一株四叶的，那是幸运之神的眷顾，象征着祥和和安宁。”

　　话音刚落，天庭便在门外拊掌：“果然是清眸神女慧眼独具，我这个瓶子，之前还真是天驷星君用来放置四叶苜蓿的。”
　　晚樱脸色沉了下来。
　　原本想把妤兮淹一淹，结果她却在水中开出一朵莲花。
　　真真是气煞人。

　　清眸听到天驷星君这几个字，不知为何莫名有些悸动，厚着脸皮开口：“天庭星君那里，还有天驷星君的东西么？”
　　晚樱冷笑一声：“天驷星君的东西是那么好讨要的么，一个女孩子家的，怎生厚颜跟别人讨东西？”
　　清眸向来不屑理会晚樱的话，觉得她的任何言论，都是建立在看她不顺眼的基础上，所以不听也罢。
　　但这句话，她还必须要承认，晚樱说的有道理。
　　人家都没打算送她礼物，她自己腆着脸去要就算了，还挑三拣四的要人家可能不好拿出手的。
　　不由一时有些尴尬，刚想找台阶下一下，天庭却开口了：“天驷星君的东西嘛，你何不自己去跟他要，跟别人他还可能拿架子，对你，估计你要多少，他就会给多少。”
　　众人顿时哗然，纷纷小声猜测她和天驷星君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依照此言，她和天驷星君之间必然交情不浅，而男女之间交情不浅，那还能是什么关系。
　　大家不由暗叹，平日里真是小看了这清眸狐妖，还以为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知暗地里跟这么多男神都有来往，想必之前她被人掳走，也是她之前招蜂引蝶的结果，根本不足为奇。

　　这一次，清眸倒是没有站在舆论的对立面。
　　实际上，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她之前到底是有多风骚。
　　鉴于这个结论和辛印对她的总结截然相反，她还是想找辛印论证一下。
　　但她还没来得及去找辛印，晚樱就先找上门来。
　　晚樱看起来心情很不好，但见了她还是先按捺了一下，沉声道：“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谈。”
　　清眸难得见她这么凝重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晚樱吸了口气，这才缓缓开口：“你是我妹妹，唯一的妹妹。”
　　清眸听着，觉得她肯定是有什么重大事件要跟她宣布，否则不会用这么煽情的开头。
　　晚樱接着道：“我从来不想你不好过，因为你不好过，有可能会连累我。”
　　这倒是实话。毕竟有着血缘，她要是被连坐，晚樱也会首当其冲。
　　晚樱继续：“我不知道你最近学会了什么媚术，把一个个男神弄得神魂颠倒，说实话，你魅惑别人我是不管的，但，我真的不希望你的丑事越传越远，最后整个天庭都知道，然后让我们整个家族都蒙羞。”
　　这话说的恳切，甚至还有点忠告的味道在里面。也是晚樱难得露出的神情。
　　只是这话的分量却是空前的重，丑事，家族，蒙羞，字字带血，真真是要把人钉死在贞节牌坊上。
　　清眸一字一句认真听着，最后抬头看向她：“这话我就不明白了。狐族祭祖没我的份，出席宴会没我的份，或许以后的家谱里都不会记上我一笔，怎么出点所谓的丑事，我就能突然荣幸的，能在家族里占有一席之地了，能代表狐族，让整个狐族蒙羞了？”
　　晚樱冷笑一声：“你不用跟我抬杠，世道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别人起初是不知道你的丑事才会多看你一眼，一旦知道，根本就连头都不回，我来就是要提醒你，我不希望你的事被众人皆知，但你也莫要逼我，到最后，你连门都出不了，看你还如何见人！”
　　她吸口气，补充一句：“还有，你在我狐族是没有地位，但就是一个脚趾甲，那也是身体的组成部分，我自己可以把她剪掉，但却不允许别人来啃咬它！”
　　这气势足够逼人，清眸也真的是被震退了一步，站定后才缓了口气:“所以说……飒露神君那里，是你去说了那件事，所以他才走的？”
　　飒露会不告而别，清眸虽然料到是因为听到了什么风声，但却没想到，竟然是晚樱去告诉他的。
　　晚樱脸色变了一变，随即硬声道：“是我又怎样，你勾引人也不分分对象，篓子捅大了，谁替你收拾？还不是要我们出面？还不如趁早断了人家的念想。”

　　清眸在心里默默的叹口气，她和晚樱怎么说也是同一个父尊，姐妹之间仇视起来，却连一个普通的路人都不如，恨不能将对方踩死在脚下才能解恨一般，真是悲哀。
　　她沉静的看向她：“那我倒要谢谢你，替我甄别了一个男人，这个方法倒也不错，在乎旁人说法的，弃我去了也不可惜，不在乎的，才是能伴我一生的人。不过我想纠正你一下，在那件事情上，我是被欺负的那个，我没有做恶事，是别人做了恶事。所以如果说天下皆知，最后整个家族蒙羞，大家也应该去怪那个恶人，还有那个把这件家丑外扬的人，而不是我。”
　　晚樱听了一时语塞，竟是气的浑身发抖，最后恶狠狠丢下一句：“你还真是……恬不知耻！”

　　清眸看着她拂袖而去，扣上门，也是久久不语。
　　她不记得自己从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却坚定的认为，自己根本不属于这里。
　　这里的人向来以恶意揣测别人，极尽捕风捉影之能事，跟她这样不问世事也不想世事来问她的性格格格不入。
　　她内心有种强烈的渴望，有个人能带她离开这里，到一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推翻这里的一切从头来过。但那个人是谁，又会不会来，她心里完全无法指望。

　　辛印过来给她送桂花糕，看她一个人坐在地上落寞不语，立刻问岚岚：“晚樱是不是来过？”
　　岚岚点头，眼里还有泪水：“我们神女……真是太苦了，明明是她受了欺负，为什么所有的罪责还要她来承担？飒露神君也真是的，前一天还信誓旦旦要娶我们神女，第二天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辛印听懂了，叹口气，缓缓坐到她身边：“不然我去揍她一顿，给你出出气？”
　　清眸没抬头：“不用，她也气得不轻。伤我一百，她得自损八千。”
　　辛印摸摸她的头：“这个我倒信。不过，我能做点什么？”
　　清眸顿了一会儿，抬头看他：“我想闭关，修行。”
　　辛印有些意外：“闭关？”
　　他们狐族的修行，其实向来随意。大约是因为天生有灵性和慧根，大部分人都是正常作息，正常生活，将修行只作为日常诸多事务的一项，而绝非全部。
　　但闭关，那就意味着，要隔断外界的所有接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