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寐令》甜小嗨

26、噩梦

　　“硕人，硕人——”

　　奇怪，是谁在一声声地呼唤她的名字，这样的温柔，这样的熟悉，又是这样的不忍抽离。

　　卫硕人眼眶发酸，慢慢回转过身，看到一个着靛青色粗布麻衣的妇人正缓缓向她走来，刚毅的眉眼间被鲜亮的笑色点缀，没有被木钗簪住的些许青丝袅袅垂落在精致的脸颊上，她温柔地朝她招着手，嘴里浅浅呢喃的是她的名字。

　　“阿娘！”硕人尖叫着，欢欣地跑向那女子，却在距她仅仅两步之遥时被生生逼退，她们之间仿佛竖起了一道她无论如何也闯不过的高墙。

　　“不，这不可能！”硕人哭着用身体一遍遍地撞击着屏障，却只是一次次徒劳地被弹到地上，尖利的碎石划破了她的手掌和手掌，鲜红的血色在暗夜里静静滋长，逶迤成一泊腥甜。

　　“硕人，你要好好地活。”

　　“好，阿娘，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求你不要走，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会更听话，不会再让你生气了。不要离开硕人好不好？我只有你了！”

　　那女子却只是沉默的凝视着硕人，漆黑的眼眸里满是化也不开的哀戚，良久，她轻叹一声，缓缓转过身，木钗从发髻间逐渐抽离，“啪嗒”一声溅落在碎石堆里。

　　硕人跪在地上，怔忪地看着那一袭靛青色的衣角在酥色的嫩草尖上落寞流连，然后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她匍匐着爬过去捡起了地上遗落的那一支木钗，颤抖着把木钗用力抵在心口。

　　看着满地狼藉的鲜血，硕人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她知道她是留不住阿娘的，因为这一次，横亘在她们之间的是生死。

　　硕人哭着醒了过来。

　　原来只是一个梦啊。

　　师兄们都陆陆续续地出去练功了。硕人抽出辞镜，左瞧瞧，右看看，想着群英台现在一定是人满为患，自己才不去和他们挤呢。

　　主要问题是，他们一个个人高马大的，自己实在是挤不过他们啊！！！

　　想了想，她终于打定了主意。对，就去南高峰！

　　那里人烟稀少，清静无扰，云蒸雾绕，是个练功的极好去处。而且自己对那里又极为熟悉，就好像，就好像，阿娘和宁哥哥就在一旁含笑注视着她一样。

　　这样一来，估摸着自己也不大敢偷懒。

　　还等个啥劲，说走咱就走啊！硕人握着辞镜，哼着小调，轻轻快快地踏上了通往南高峰的小路。

　　天公也不作美，才将将走到半山腰，慢悠悠飘来几多黑压压的乌云，沉沉地盖在硕人头顶。

　　天边传来阵阵闷闷的怒吼，一声又一声粗犷的响雷撞得她耳膜疼，她环顾四周，见不远处有一小片大大的芭蕉林，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蹿了过去。

　　谁知，离得愈近，空气里弥散的一种铁锈腥气就愈发浓重，脚下有一种异样的黏稠感，如附骨之蛆般从脚踝处顺着潮湿憋闷的空气一点一点往上爬。

　　硕人不禁打了个寒战，“轰”一声巨大的雷掣，瓢泼大雨一瞬间便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来不及多想，她微微侧过身，伸手去够宽阔硕大的芭蕉叶。

　　但根茎处十分坚韧粗壮，她腾出一只手去抹脸上的雨水，右手则在根茎处又掐又折，“怎么这么难摘啊！”

　　她有点急了，双脚又往前迈了一点，但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绊，一个踉跄就摔了出去，右手上还牢牢拽着那片大大的芭蕉叶，因着强大的惯性，倒也勉勉强强，因祸得福地揪下了半片叶子。

　　一道紫中带青的尖利闪电骤然闪过，狰狞残忍，几乎要撕裂整个天际，硕人借着闪电的亮光，撑着地爬起来。

　　结果在看清楚周遭以后，又尖叫一声，跌坐在地，叶子脱手而出。

　　血！好多的血！

　　汨汨的血在山野草石之间肆意流淌，那么猩烈，那么刺眼，即使被那样狂躁的雨水冲刷着，也丝毫没有减淡半分。

　　相反，血泊的颜色在越变越深。

　　她刚才踩着的地方，摔倒的地方，跌坐的地方全都是暗红色的血水，她的身上，脸上，衣服上也都是一摊摊或干涸或新鲜的锈红色。

　　而这一切的来源，正是方才绊了她，昏倒在芭蕉林旁的这个玄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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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这一章略微牵扯到一点前世之事哦，希望小天使们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