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寐令》甜小嗨

11、破灭

　　“好。”硕人一口答应，但又明显底气不足，她犹疑道：“可是，可是我不会凫水。”

　　“不用担心。”楚灵均一把握住硕人的手掌，将她带到了自己怀里，随即膝盖发力，二人双双旋身入水，涟漪层层叠叠地四散开来，很快又泯于寂静。

　　硕人被楚灵均带着一路下潜，莹色的光点漂浮在他们的周身，把楚灵均柔和的脸庞晕染得更是丰神如玉，很奇怪，明明她先前是那么怕水，而现在心里却平缓祥和的很，一点畏惧之感都没有。

　　直到来到水下的第二层区域时，她才恍然发现，蓝紫色的寒冰区域与其说是春之结界里的湖底，倒不如说是归墟活水在冬之结界里的一个衍生和对立，两个结界的交界处正是流动与静止的分割线。

　　啧啧啧，构建出这个幻境的人实在是太有才了，硕人不禁咂舌。

　　楚灵均微微一笑，牵引着她缓缓靠近寒冰区域，左手打出手势，似是要她好好看清楚这块冰界。

　　硕人会意，重新凝神细看了起来，结果不看不打紧，一看倒是吓了一大跳，这是......她惊愕地转过头，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说，全然忘了自己是在水里，张口就问：“这是怎么回事？呜呜呜.....”

　　至纯至净的水不断从她口鼻里灌入，她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脸蛋因为缺氧胀得通红，楚灵均大惊，眼见他们离水面有一段长距，若是现在即刻上浮，硕人怕也是支撑不到浮出水面的那一刻。
　　也是没辙，楚灵均当机立断地圈住硕人，左手固定住她的下巴，用自己的唇贴上她的唇，给她渡了几口气。硕人惊诧地睁大了眼，看着宁哥哥清隽的脸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当两人唇瓣贴合时，她的理智更是轰隆一声被炸得无影无踪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种感觉好奇妙，明明轻软得像似在触碰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可为什么她的心跳会像擂鼓一样，跳得快速有力，片刻也不得停息呢？
　　硕人就这么一直呆愣愣地被楚灵均抱着往上游弋，连大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水面都不知道，楚灵均迭声问道：“硕人，硕人，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她这才傻笑着回过神来，看到楚灵均一脸焦急地盯着她，他头上的发髻因为仓促浮出水面，在水流巨大的挤压下披散得七零八落，狼狈地一绺绺紧黏在天青色的薄衫上。
　　脸色煞白，就这么惨淡地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硕人微微低头，脸上两团酡红都要烧化坠到地上了，她低声道：“宁哥哥，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盯着硕人？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愣怔了片刻，楚灵均讷讷地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大力地一把将硕人搂进了怀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宁哥哥？”
　　楚灵均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手忙不迭地松开，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神色颇不自然，“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以为......”硕人帮他拨开额前打湿的碎发，笑着接道：“以为我被水呛傻了？”
　　“嗯。”楚灵均老实地顺势点点头，但立马反应过来，支吾道：“不，不是，我是担心你有危险。”
　　“好啦，我知道啦。谢谢宁哥哥关心。”硕人飞扑过去，像猴子一样挂在楚灵均脖子上，一摇一摇的，撒娇的情态活像一个小女儿家。
　　楚灵均大窘，脸颊上分布不均匀的红块一下子变得特别均匀，那可不是，整张脸都一片通红，哪还有什么均匀不均匀之说。他憋了一会，没好意思动，连脖颈都慢慢爬上了红潮，估摸着再红下去，准要被硕人嘲笑，他略一思索，磕巴地开口：“刚才，在水下，你都看到什么了？”
　　果然，硕人一听，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她利落地从楚灵均身上爬下来，眉头微簇，“我看到了一个棺材。”
　　“一个由万年寒冰构筑而成的一个巨大的纯天然冰馆，丝毫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
　　楚灵均见话题终于被成功转移了，心下暗暗长舒一口气，终于挂上了一个从容平和的微笑，“你说得不错，水下的寒冰的确是经过千年万年流水的冲刷，自然形成了一具巨大的棺椁，非人力所为。水天琼域的寒冰由归墟活水冷凝万年而成，至纯至净，坚不可摧，功效上甚至要比归墟活水更上一层，有收束煞气，摒除邪戾，脱胎换骨，起死回生之奇效。”
　　“也就是说，那具冰棺能生死人，肉白骨？”
　　“是的，理论上是这样。只不过，究竟得在这棺椁里沉睡多久才能复生，我也不大知晓。”
　　硕人张大了嘴，久久都不能合拢，天哪，这世上竟真存在着死而复生之术，她内心里瞬时燃满了希望，揪住楚灵均的衣袖，期期艾艾道：“那阿娘，是不是，也能......”
　　她说不下去了，眼神仍灼热地望着楚灵均。楚灵均一声叹息，握住了她冰凉的双手，柔声道：“不能的，硕人。若真的可以，当年我爹又何尝不会用这冰棺来救活我娘？”
　　她的世界一瞬间便陷入了一种剧烈的天旋地转之间，硕人失神地跌坐在地，喃喃自语，眉眼间满是落寞，“为什么不可以呢？不是说这劳甚子冰棺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吗？那为什么连一个阿娘都救不回来？”
　　楚灵均蹲下身，保持视线与她持平，他轻轻叹道：“天地万物，各有缘法，起死回生，本已是违逆天意，又岂能再不遵循万物之法则？人死之后，三魂六魄便会飘离躯壳，自杀之人，因生前有萌生极强的死志，三魂六魄便会相继散落在山河万里之间，无法召回，更无法拼凑。因此，归墟冰棺只能复活那些对人世尚有留恋之人，我娘一心向死，纵是这冰棺有通天之能，也无力回春。”
　　硕人掩面，缓缓道：“原来，原来是，这样。”

---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更啦，谢谢几位新小天使的收藏，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