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寐令》甜小嗨

10、幻境

　　他牵着硕人从竹屋里走出，一点点踏足竹林深处，门前的竹风铃再一次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说来也是奇怪，这片竹林仿佛是以竹屋为分界线，跨过竹屋的那一瞬间，周身便有氤氲白雾袅袅升起，且越是深入竹林，白雾就越是浓重，最后竟像凝固成了一道坚实的墙，牢牢挡在二人面前。

　　硕人已经看不清身旁楚灵均的脸，只能感觉他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掌心：“别害怕，这不过只是一个结界罢了。”

　　硕人被楚灵均带着从“雾墙”里小心穿过，她禁不住眨了一下眼，只见眼前突然凭空出现了两个极其对立的空间，一个有呢喃鸟语和旖旎春光，一个却是天寒地冻，万物萧索。

　　而且这两个空间并非是以正常的维度和角度呈现在二人面前，而是尽皆向外翻转，九十度垂直于正常空间。并非完全独立，中间接壤处无缝融合，似真非真，似幻非幻。

　　硕人骇然回头，却发现身后的一切呈水流漩涡状飞速消失，“雾墙”就像被这个巨大的错乱空间给吞噬了，他们身后什么都没有，恍若到了世界的尽头，满是虚无。

　　“这，这是哪，哪里？”硕人话都说不利索了，打起了磕巴。

　　楚灵均缓缓脱下他左颊的半块玲珑面具，道：“这里是逍遥宗真正的禁地，位于葬情崖尽头的庞大幻境——水天琼域。”

　　硕人注视着他极为清隽极为俊雅的脸庞逐渐在脱落的半块面具下还原，一瞬间口干舌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讷讷道：“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为什么要戴上面具？”

　　楚灵均把玩着指尖的面具，沉默了，思考了一会儿，道：“这里是幻境，所以我能坦然脱下面具，你现在看到的我的脸并不真实。出了幻境，我还是要戴上面具的。”

　　硕人恍然，又试探性地问道：“那如果我想看呢？宁哥哥也不愿意以真面目来面对硕人吗？”

　　楚灵均迟疑道：“若是硕人真想看，我也并无不可，只不过......”

　　硕人看出了他的勉强，微笑道：“硕人并不在乎宁哥哥的外貌如何，外貌不过皮相尔，凡种种相，皆是虚妄，硕人在乎的是宁哥哥的真心，宁哥哥是逍遥宗大弟子，怎么连这个也勘不破。”

　　楚灵均垂首，思索良久，也笑道：“相由心生，我非执着于皮相，然心中已有所住，人难忘，相难除。”

　　“所住之人是谁？”

　　楚灵均瞅了她一眼，眼皮随即耷拉了下去，连眉毛根处都隐隐泛红。

　　硕人心里瞬间乐开了花，原来宁哥哥是因为在乎自己，所以才不愿在她面前脱下面具。楚灵均摸了摸她的头，承诺道：“总有一天，我会将我一直遮蔽的左脸展示给你看，只不过，那时的我，应该就和现下幻境中的我别无二致了。”

　　硕人点点头，楚灵均望着她温柔浅笑：“想去到水天琼域里去玩吗？”

　　硕人有些犹豫，倾斜着身子，歪着头打量起这两个奇怪的异形空间来，问道：“那我们进去以后，身体会不会都被倒转了，会不会觉得难受啊？”

　　楚灵均道：“不会的，进去以后，相对于我们而言就是正常的空间，但是外面的人会觉得我们身子被倒转了。毕竟，这是两个平行的幻境，互不影响，互不干扰。”

　　说着他便牵起了硕人的手，领着她走进了第二重结界。

　　眼前之景再次如水纹一样四散旋转开来，硕人的眼被一阵纷纷扬扬的粉色迷离，她揉了揉眼睛，细看时才发现自己正好好地站在春之幻境里，一碧如洗的天空中有无数绚烂的桃花瓣在尽情飘散，柔柔地覆盖了他们满头满面。

　　楚灵均轻轻地替硕人拂去了她脸颊上嫣红的花瓣，她享受地眯起了眼，脸颊粉扑扑的，脸上细碎的小绒毛在阳光下散发出晶莹剔透的微光，像，就像是一个娇憨美丽的女孩子。

　　楚灵均一愣，心下随即懊恼，自己这是怎么了，硕人于己而言，只是一个值得疼爱的小弟弟啊，他最近怎么总是有一些奇怪的想法。

　　硕人睁开眼，疑惑地问：“宁哥哥，你怎么了？”

　　楚灵均忙放下手，愣了一会儿，又忙撇开头，脸颊也微微发红，声音从胸腔里闷闷地传来：“没什么。”

　　硕人眼睛一转，似笑非笑地看着宁哥哥烧得通红的耳根，道：“宁哥哥，你很热吗？耳朵都红了。”

　　楚灵均转过头来，两只手抚上发热的耳朵，自己虽看不到，但估计也是烧得通红了，唉，他这人一害羞，耳根就骗不了人。

　　他尴尬地笑道：“咳，咳，这幻境里倒着实有些热啊。”

　　硕人捂住嘴，偷偷地笑了，楚灵均又咳了两下，觉得还是现下这个境况还是扯开话题比较好，哪管这话题插得是不是生硬突兀，抬手胡乱往西边胡乱一指，开口就道：“你看到那片巨大的水泽了吗？”

　　天，湖泊在东边啊，你敢不敢再指歪一点？

　　饶是如此，她仍是给面子地点点头，楚灵均长舒了一口气，神色也轻松起来，“水天琼域里的湖水是归墟活水，是以无比清澈，一丝杂质也没有。”

　　硕人这回是真的感兴趣了，音调生生拔高了八度：“归墟活水？这怎么可能！据我所知，《列子·汤问》里记载：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且不说几乎没有人知道归墟的确切所在地，逍遥宗坐落在姑射神山，无论如何也无法引到渤海之东的归墟活水吧？”

　　楚灵均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但湖中之水确实来自归墟，有练功疗伤净化之奇效。”

　　硕人好奇地把手伸进那一片静谧的幽蓝中，有些许晶莹的微光瞬间便在近乎神圣的液体中游弋开来，萦绕在硕人的手周围，硕人觉得自己手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缓缓舒张，有清凉柔和的因子层层包裹着她。

　　再把手伸出时，她惊喜地发现自己原本满是伤痕和痂口的手变得肤如凝脂，比原先没有受伤时还要纤嫩白皙。

　　这倒是新奇得很，她连忙凝神向水面下望去，突然发现这片湖是被天然分割成了上下两层的，上面一层是源源不断的归墟活水，而下面一层则是一片静止的蓝紫色|区域，散发着幽冷的寒意。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楚灵均没有回答，只是转头望着她笑，温柔得一塌糊涂，他轻轻唤道：“硕人，敢不敢随我下水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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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击！Bingo
不好意思哈，发完了，今天事有些多，好困，啊——，发完赶紧去睡觉。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