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尚有新鲜事》疏狂老鬼

12、东京

　　“河内先生，刚才卑职去警视厅确认过了，阿一确实被干掉了。”

　　靠在高档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老者听到这个消息陡然睁开了眼睛：“怎么会这样？”

　　“新闻都播出来了，不会有错。”

　　老人拄着手杖缓缓站了起来，他消瘦的脸上皱纹密布，手背和额头也长着明显的老人斑，但他依旧努力挺直脊背避免露出太明显的老相，这给了他衰老孱弱的身体以尊严。他身穿高档羽织和服，稀疏的白发梳的整整齐齐，虽然年老却依旧流露出上等人的气质。

　　他在这间装修陈设十分考究的西式房间里来回慢慢踱步，紧皱的眉头流露出他内心的焦虑。向他报告的年轻男子一直低着头恭顺的站在一旁，等待着老人的决定。

　　过了一会儿老人停了下来，枯瘦的手握紧了手杖，他再一次发出了不解的疑问：“怎么会这样呢？”

　　年轻男子躬身回答道，“昨天卑职抵达交货地点的时候阿一已经不见了，有人看到他载着一个年轻男子离开了，如果照片不在阿一身上的话，那么很可能就在那个不知名的年轻男子身上。”

　　“可是阿一为什么要把照片给那个男人呢？之前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难道他担心我会不付他钱吗？”

　　“会不会是认错人了？”身穿黑西装的年轻男子猜测道。

　　“这不大可能吧，我们不是定好了暗号吗？”老人眉头紧皱。“阿一毕竟是□□的人，我现在担心他会不会改变主意打算用那张照片勒索我。。。。。。”

　　“河内先生请您不必担心，卑职一直很小心，阿一并不知道他到底在为谁工作。”

　　“但是如果他有心查找的话，也不是不可能查出来我是谁吧，不然他为什么要把照片交给其他人？”

　　“只要阿一照我们的约定将照片放在我们给他的小盒子里就不必担心，那个密码盒只有您能打开，一旦有人强行损坏盒子，酸液会立刻将照片损坏，即便盒子落到了其他人手里，他也不可能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但你怎么肯定阿一把照片放在了我们给他的盒子里？”老者有些不安的问道。

　　“河内先生，卑职刚才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有人看到那个搭乘阿一车子的男子了，他手里确实拿着我们给阿一的盒子，您要的照片应该就在盒子里，而且我们拿到了那个男人的照片，请过目。”

　　年轻男子递给老人一张放大的打印图片，这张照片正是昨天发生爆炸的咖啡馆现场新闻图片，在图片的一角，钟北星目瞪口呆的盯着事故现场，可以隐约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

　　“就是他。”年轻男子指着钟北星说道。

　　老人仔细看了看图片后狐疑的问道：“他是谁？”

　　“目前还不清楚，河内先生，这件事全是卑职的失误，卑职一定会尽全力从他手里追回照片。”

　　“你打算怎么办？”

　　“因为不清楚对方的身份，难以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的人，所以我们不能贸然接触他。卑职打算继续雇用暴走族，通过他们从他手中夺回照片。”

　　“好，”老人点了点头，“一定要把照片拿回来，拜托了！”

　　佐世看着钟北星在合同上签下名字、并在POS机上刷过卡后，心情立马开朗了不少，对钟北星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向钟北星躬身行礼，充满热情的说道：“感谢您选择我作为导游，我会竭尽全力让您享受到最好的服务。”

　　“哪里哪里，客气客气。”钟北星点头哈腰的回道，他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个凶悍的女人能让他平安活过在东京的这半个月。

　　“那么，”佐世翻着合同后面附的行程单，“钟先生现在还没有住宿的地方吧，我可以先带您找一家便宜安静的小旅馆。。。。。。”

　　“我要住大旅馆！”钟北星大声说道，“位置越繁华越好，里面人越多越好！”

　　佐世奇怪的问道：“您确定要住这样的地方？我还以为您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呢。”

　　“不，我有孤独恐惧症，没办法一个人长时间待着，必须待在人多的地方才有安全感。所以也麻烦你尽可能长时间的陪着我，千万别让我一个人待着，价钱的事好商量。”

　　佐世迟疑的说道：“但是。。。。。。睡觉时间我是绝不可能陪您的。。。。。。”

　　“那是自然，但还是麻烦你一定帮我选一家人多的大旅馆。”

　　“好吧。”佐世勉强点了点头，她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不正常，不知道田中早上给她的镇定剂会不会派上用场。

　　“我们出发吧，钟先生，先去解决住宿的问题。”

　　佐世领着钟北星离开了公司，她介绍了几家大旅店供钟北星选择，钟北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最人满为患的那家，佐世觉得那家旅馆的设施并不是很好，但还是尊重了钟北星的意见。前往旅馆的途中，佐世尽量选择著名的街道，并不断的向钟北星介绍街道的来历和街上一些知名的店铺，为了这次企划，她也是做足了功课的。可是钟北星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他不停的东张西望，虽然天气稍微有些炎热，但他出汗未免出的多了一些，佐世一直忍耐着没有问他需不需要吃药。

　　“紫堂小姐，”佐世正在介绍刚才路过的药妆店的时候钟北星打断了她，“请问，在日本□□是不是真的是合法的？”

　　“唉？”佐世有些诧异的扬起了眉毛，她不知道药妆店和□□有什么联系。

　　“没错，是合法的。”

　　“那暴走族呢？”

　　“这个。。。。。。某种角度讲，他们只是小流氓，并不是个确定的组织，所以也没有明文规定他们是否合法。”

　　“那么如果暴走族或□□威胁到了别人的生命，警察会不会管呢？”

　　佐世好笑的说道：“当然会管，任何人都不能威胁别人的生命，但是□□自有一套自己惩治人的方式，如果他们真想要谁的命，是不会让警察抓到把柄的。”

　　“是吗。”钟北星麻木的应道，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钟北星失魂落魄的走着，对面一个穿夹克衫的男人和他的肩膀一下子撞在了一起，钟北星吓得差点跳起来，他弯着腰一叠声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那个男人以沙哑的声音简单的回了一句就向他们相反方向走了。

　　“你没事吧？”佐世问道。

　　“没事，不好意思，我真是太笨了。”钟北星抱歉的说道。

　　“没有，请小心一点。”佐世微微一笑，她似乎无意的转过头去，尽管只有一刹那，但她确定看到刚才撞了钟北星的男人在药妆店的转角处偷窥他们。

　　没有错，那个男人在跟踪他们。

　　佐世的身体仿佛条件反射般开始启动了某种机制，她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了，大脑也开始飞速的运转起来，这种感觉她已经很多年不曾有过。佐世曾经很熟悉这种游戏，在人群中仿佛狩猎一样跟踪与被跟踪，有时她是猎物，有时她是猎手，她以为这种能力早就被琐碎的日常生活消磨掉了，然而在发现被人跟踪的一刻，曾经的天赋和能力倏然就恢复了，那个男人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再度在她耳边响起：佐世，你是个天生的猎手。

　　佐世立刻强迫自己忘掉那个男人的脸孔，只要一想起那个男人，她就会有些失去理智，而在狩猎游戏里最重要的就是冷静。

　　第六感清楚的告诉她，刚才那个穿夹克衫的男人还跟在他们后面，对方很擅长隐藏自己，应该是这方面的老手，佐世在心中询问自己：他到底在跟踪钟北星，还是在跟踪自己呢？虽然钟北星还是表现的很神经质，但丝毫没发现他们被人跟踪了。这个男人就像个傻瓜一样，佐世很难相信他会招惹到那种角色，更何况他很明显是第一次来日本。难道对方的目的是自己吗？可是自打正雄出生后，她就和过去的生活彻底划清了界线，不可能再有人找上门来，但佐世心中还是十分不安。

　　毕竟，她的手上出过人命。

　　不管对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佐世决定先甩掉对方，她继续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和钟北星交谈，但一种她平时根本用不到的隐藏感官被调动了起来，不断的留意着身后的状况。佐世的经验告诉她，现在千万不能慌张，也绝不能拔腿就跑，甩掉尾巴的最好方式是利用人群隐藏自己，只要淹没在东京的人海里，对方很快就找不到自己了。

　　佐世领着钟北星尽量走人多的地方，但连续走了几条街佐世都没有甩掉那个男人，如果现在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她早就甩掉他了，或者干脆找条小巷向对方问个清楚，但因为带着钟北星这个累赘，情况变得复杂起来。

　　“东京人好多啊，就像上海一样。”钟北星看着周围的人群忍不住感慨道。

　　“大城市都是这样。”佐世应道。她突然对这个天真的男人产生了一种厌恶感，如果那个男人是在跟踪钟北星，自己继续和他在一起也会被卷进麻烦，这是比房租涨价还让佐世难以接受的事情。她决定还是先判断清楚对方究竟在跟踪谁。不妨就让那个男人一直跟踪他们到旅馆，然后把钟北星独自留在那里，自己离开，到时候立马就能分辨出对方的跟踪目标。如果对方的目标真的是自己，她必须赶紧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如果对方的目标是钟北星。。。。。。

　　佐世微微皱起眉头，她越发觉得这个男人变得麻烦起来。

　　佐世开始故意暴露自己，后面那个男人跟的更紧了。过了一条马路后，佐世带着钟北星抵达了旅店。

　　旅店的大堂里到处都是人，这家旅店和很多旅游公司都有业务往来，所以很多旅行团住在这里，每天都熙熙攘攘的。佐世带着钟北星挤过操着各国语言的游客来到前台，她问前台服务生道：“请问还有空出来的单间吗？”

　　“请稍等，马上帮您查询。”

　　服务生在操作电脑的时候，钟北星四处张望着，拥挤的大堂似乎让他很满意，他像获得了某种安全感一样长舒了一口气：“真多人啊，感觉很安全。”

　　人多才容易动手，这个白痴。佐世在心中吐槽着钟北星。

　　“查到了，现在还有五间空房。”服务生把电脑转过来给他们看，“您看要不要选第五层最里面这间，比较安静。。。。。。”

　　“不要！”钟北星立刻大声发表意见，“我要住二楼最中间这间。”

　　“您确定住这间？”服务生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目前左右都住满了，而且又临街。。。。。。”

　　“我喜欢热闹的地方。”钟北星斩钉截铁的答道。

　　“好吧，”服务生无奈的说道，“请您做登记吧。”

　　钟北星办好入住手续后，佐世对钟北星说道：“钟先生，那现在请您先回房休息一会儿吧，一个小时后我再来打扰。”

　　“你不陪我上去吗？”钟北星有些慌张的说道，“我不累，不需要回房休息。”

　　佐世耐心的解释道：“我们不能进客户的房间，这是公司的要求，况且长时间的疲劳旅行，对您的身体不好。”

　　“好吧，”钟北星无奈的点了点头，“那你一个小时后一定要回来。”

　　“放心吧，”佐世笑眯眯的说道，“请您安心休息。”

　　钟北星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上楼去了，佐世留在大堂里暗暗观察着情况，跟踪他们的男人还在这里，但他现在的视线显然在钟北星身上。为了更进一步确认，佐世故意离开了旅馆，她在旅馆对面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观察着那个男人的动向。对方以为佐世已经离开了，他左右观察了一下便上楼去了。佐世看到他的手插进了夹克里，口袋外面露出一个鼓鼓的形状，她认出了那是什么。

　　这么热的天穿夹克本来就不正常，但是在这种夹克里面藏枪是最方便的，从衣服外面的轮廓判断，对方应该还安装了消音器。

　　佐世没有想到钟北星竟然惹上了这么大的麻烦，一个初来乍到的外国人，竟会有人想将他灭口。理智告诉佐世千万不要去参和这事，那个男人的死活跟她没有关系，如果把自己搅进去可就糟了。可是如果自己第一个客户就横死旅馆，以后公司恐怕再也不敢让她继续接客户了，而且警察一定会来盘问她，说不定她还会上报纸，万一被别人挖出自己的过去那可就糟了。

　　而且，这个男人的天真让她有些不忍就这么看他去死。

　　纠结了片刻后，佐世终于一跺脚向旅馆跑去。

　　“真是该死。”她小声咒骂着。

　　佐世从楼梯上了二楼，走廊上没有别人，她脱掉高跟鞋在地毯上悄无声息的行走着，跟踪钟北星的男人在走廊的另一头，因为中间有一个转角，他暂时没有发现佐世，佐世心中舒了一口气：看来他并不清楚钟北星的房间号。

　　她来到钟北星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里面立马传来钟北星的应门声：“请问是谁？”

　　“是我，”佐世低声说道，“紫堂佐世，钟先生，请开门。”

　　钟北星立刻打开了门，他有些惊喜的说道：“紫堂小姐，你怎么这么快。。。。。。咦？你的鞋子怎么回事？这里不让穿鞋进吗？糟了，我刚才。。。。。。”

　　佐世赶紧进去，在身后关上了房门，那个男人应该很快就会转到这边，必须赶紧带钟北星离开。

　　“钟先生，行程临时有变，请马上跟我离开这里。”

　　紫堂佐世严肃的面孔让钟北星有些诧异：“现在吗？”

　　“对，现在。”

　　“哦，好。。。。。。”

　　还有些没搞明白状况的钟北星有些莫名其妙，佐世探出头去看了看外面的情况，拐角处露出了那个夹克男的一只胳膊。他马上就要过来了，如果现在出去肯定会被对方撞个正着。

　　佐世缩回了门内，她想了想对钟北星说：“你先不要出去，在这里待着，不要出声。”

　　“唉？为什么呢？”

　　“我去按电梯，这是公司要求，请你务必配合。”佐世冷冷的说道。

　　钟北星有些被她的态度吓到，只得点了点头：“好吧。”

　　佐世拔下房卡推门走了出去，夹克男刚好转到这边的走廊上，他立刻装出等人的样子将目光投向别处，但佐世能感觉到对方在观察自己，并且认出了自己。她故意把脸偏过去一点让对方把自己的脸看的更清楚，她关上门后用力推了推房门，装出屋里没人的样子，之后故意把手里的房卡掉落在地上，她捡起房卡放进手提包里，然后镇定的向走廊另一头的电梯间走去。

　　电梯还停在顶层，佐世按下下行的按钮在电梯间里等待着，她看着数字不断下降，当电梯下降到三层的时候，佐世转身跑出了电梯间。

　　走廊上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佐世迅速掏出房卡刷开钟北星的房门，站在门口的钟北星被她吓了一跳。

　　“快跟我来！”

　　佐世拉住钟北星的手在走廊里匆匆跑了起来，钟北星跟在她后面莫名其妙的叫道：“电梯不是在那边吗？我们跑错方向了吧？”

　　“电梯坏了，我们走楼梯。”

　　佐世带着钟北星进入了消防楼梯间，她快速向上跑去。钟北星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下：“喂，不是该下楼吗？往楼上跑干什么？”

　　“楼上的风景很好，必须带你看一下，快跟上来！”

　　钟北星无奈的耸了耸肩，咬牙跟了上去。佐世虽然穿着高跟鞋，但步履却如履平地般的轻快，钟北星豁出老命去都跟不上她，他已经好久没进行过如此激烈的运动，心脏都快从嘴里蹦出去了。

　　佐世一口气跑到顶楼推开消防门冲了出去，外面是旅馆的露天平台，东京夏天的凉风迎面刮来，她迅速跑到平台边探出身子向下张望。没多久她就发现了那个夹克男，他站在马路上焦急的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佐世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刚才她在夹克男面前的表演就是为了诱使对方误以为钟北星已经离开了旅馆，他果然上钩了。

　　钟北星终于也爬上了平台，已经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他踉踉跄跄的跑到佐世身边，在栏杆上趴了半晌才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呼吸。

　　“我、我说，我们到底上来看什么啊？”

　　“看街道啊，”佐世望着依旧站在马路上的夹克男说道，“从这个角度看东京的街道别有一番韵味，而且一定要激烈运动后才能体会到。”

　　“哈？”钟北星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我可什么都没看出来，只觉得自己快跑死了。紫堂小姐，下次再有这样的项目就算了，我实在跑不动了。”

　　佐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夹克男还在下面四处寻找着他们的身影，她暗想钟北星不能继续在这家旅馆住下去了，那个夹克男肯定还会再找回来，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赶紧把钟北星这个烫手山芋从日本送走。

　　“我说，”佐世问道，“钟先生，你到底因为什么来日本呢？”

　　“啊？”钟北星楞了一下含含糊糊的说道，“这个嘛。。。。。。我在国内碰上点麻烦，想出来散散心。。。。。。”

　　果然。

　　佐世在心中暗骂一声该死，给来历不明的人当导游就是这点麻烦，她并不关心钟北星到底遇上了什么麻烦，快点甩掉他才是上策。

　　“钟先生，”佐世说道，“你好像很急着回国吧？”

　　“嗯。。。。。。如果能尽快回去的话。。。。。。当然啦，等到导游合同期满再回去也可以。。。。。。”

　　“如果我能订到明天回杭州的票，你愿不愿意走呢？不过，你已经付过的导游费是无法退给你的哦。”

　　“唉？”钟北星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可以走吗？”

　　“当然，看你自己的意愿。”而且最好赶紧离开。佐世在心里补了一句。

　　钟北星激动地说道：“当然可以！我家里还有些事情，能够早点回去最好不过，导游费我不会要求你退的，毕竟是我违约。”

　　“那好，我现在就跟公司里订票的部门联系，麻烦把你的护照给我用一下。”

　　钟北星赶紧把护照递给佐世，佐世走到平台的一角开始打电话，钟北星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佐世终于回来了，她把护照还给钟北星说道：“你运气真好，明天上午八点有一趟去上海的飞机，只剩最后一个座位了，我的同事帮你订到了，从那里回杭州应该不麻烦吧？”

　　“不不不，那里离杭州很近，我坐火车就可以回去了。”钟北星激动的说道。

　　“那就好，那麻烦你一会儿跟我回公司办一下相关手续吧。”

　　“没问题，没问题。”钟北星一叠声的应道。他兴奋的简直想跳起来：他终于可以结束自己这趟乌龙的日本之行回家了。虽然回去后会面临很多麻烦，但他的生活终于能回到正轨了。不过他有些奇怪佐世为什么突然会帮他订机票，之前她不是无论如何都不同意自己回国吗？但跑的大脑缺氧的钟北星懒得去细究这个问题，说不定日本人都是这么神经质。

　　等到楼下那个夹克男彻底不见了，佐世才带着钟北星从旅馆的天台上下来，她带他回公司从同事那里取到了机票。

　　“钟先生，你住的旅馆明天去机场很不方便，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今晚再去田中医生那里将就一下？”

　　“没问题，没问题。”拿到机票的钟北星开心的不得了，佐世说什么都一口答应下来。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很遗憾这次没能带您好好游览东京。”佐世对钟北星弯腰致歉。

　　赶紧滚回中国去吧，她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哪里哪里，下次有机会再来东京，一定还找紫堂小姐当导游。”钟北星笑呵呵的说道，但他心里打定主意，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东京了。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相视一笑，虽然理由不同，但能达到这样的结果两个人心里都畅快了不少。

　　“那么，紫堂小姐，”钟北星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晚上能不能请你吃个饭？明天我就要回国了，以后可能都不会再见了。”

　　“是啊，以后可能都不会再见了。”紫堂想了想说道，“我们去银座吧，那边有一家西餐厅环境很好。”

　　“好啊，听你的。”

　　“我可能得回去先换身衣服，这段时间钟先生想怎么安排。。。。。。”

　　“我就在你们公司等你就好，”钟北星赶紧说道，“我这个人不爱逛街。”他暗想比起一个人到处乱逛，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安全。

　　“既然钟先生这么决定，那就随您的便吧。”佐世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也不放心钟北星到处乱走，如果他单独遇上那个夹克男，恐怕就真的要横尸街头了。

　　“那么，钟先生，我大概五点回来找你，我们晚上见，你可千万别一个人乱跑啊。”

　　“不会的，不会的，紫堂小姐再见。”

　　离开钟北星后，佐世感到自己身心畅快，等到明天她就能彻底甩掉钟北星这个包袱了，而且还白赚了一笔导游费，明天钟北星一走她就继续在机场找新的客户，如果顺利的话，下个月的房租绝不成问题。

　　佐世回家换上了米色的连衣裙，配上珍珠项链和灰色的高跟鞋，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和男人单独出去吃过饭了，这么多年来第一个邀请她的男人竟然是钟北星这个大白痴，想想真是不可思议。回公司之前佐世先把正雄接回家，顺便带他去吃了简单的晚饭，她告诉正雄今晚自己要出去吃饭，他得先在田中医生那里待一会儿，晚上再去接他。

　　“你交了男朋友吗？”啃着汉堡包的正雄问道。

　　佐世不由失笑：“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我的同学大岛寺的妈妈最近就在跟男朋友约会，他说大妈妈每天出门都会打扮的很漂亮。”

　　“那你希望我去跟别人约会吗？”佐世故意逗正雄。

　　正雄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开心就好啦，毕竟女人还是需要依靠男人的。”

　　这番与年龄不符的言论令佐世有些诧异，她一直把正雄当成小孩子，觉得他不可能理解成年人的世界，她怀疑他这番话是从电视上学来的。毕竟自己把孩子一个人扔在家里的时间太长了，谁知道他看了多少乱七八糟的电视剧。

　　这时佐世手提包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佐世掏出手机一看，是个她不认识的号码。她压低声音接起了电话：“喂？”

　　“小女孩，是我。”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但是“小女孩”这个代号却令佐世如浑身过电一样一个激灵，她的嗓音陡然变了：“你是谁！”

　　正雄被她尖利的嗓音吓了一跳，疑惑的看着她。佐世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她盖住听筒对正雄说道：“妈妈去接个电话，工作上的事。”

　　正雄点了点头继续吃汉堡，佐世快步走到餐厅外面，她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再度接起了手机：“你是谁？”

　　“小女孩，现在有个任务要麻烦你，今晚山口组会袭击一个外国人，请你无论如何要保护他，然后把他带到总部来。”

　　“我已经脱离组织了，永远不会再帮JDC做事！”佐世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明白，但是现在除了你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我绝不。。。。。。”

　　“我是水镜，”电话里那个女声打断了她，“佐世，拜托你一定要帮这个忙。”

　　“水镜小姐。。。。。。”佐世不由愕然，她的脸上渐渐浮上了复杂的表情。

　　“我会立刻将对方的照片发给你，今晚，就拜托了。”

　　“我还没有同意。。。。。。喂，喂！”

　　佐世冲着听筒大吼大叫，然而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对于对方这种武断的做法佐世一肚子的火气，她简直恨不得一拳砸烂餐厅的玻璃。

　　这时手机再度震动起来，还是刚才那个号码发了信息给她，佐世点开一看不由惊讶的捂住了嘴：“天哪。”

　　这是昨天银座咖啡馆发生爆炸的现场图片，左下角一个路人被用红笔圈了出来。虽然现场照片不是很清楚，但钟北星张大嘴的白痴相非常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