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一起慢慢长大》南柯子

2、雷雷的象棋

　　自从买了象棋，儿子雷雷的生活中就平添了许多乐趣。
　　或许是雷雷拥有大大小小的各种车实在是太多了，家里的车已经提不起他的多少兴趣，因此这段时间他将目光转向积木。但积木拼来拼去也不过是些叉车、扫地车、长江大桥、火车、地铁、飞机、功臣塔、刨机……百无聊赖的时候，他就在我身上爬来滚去，令我一刻也不得安闲。
　　我想起五月份跟着作协的老师一起去高虹的龙门采风，休息室的茶几柜里有一副象棋和一副围棋，雷雷觉得很新奇，把这两副棋颠来倒去玩了很久。只是棋子都很小，象棋像一枚一元钱的硬币那么大，围棋跟一粒衬衫纽扣差不多，我怕他含在口里不小心误吞下去，所以在一旁盯得很紧，片刻不敢大意。我在两岁左右时，曾误吞过一粒纽扣，腹中那种疼痛恶心的感觉，至今依然记忆犹新。前年春节，我携家人回乡，父亲重提此事，说母亲当时吓得连饭都吃不下，这个我倒没印象。如今轮到我看护孩子，我怎能不深深地引以为戒！
　　为了给雷雷寻找新的兴奋点，我在网上订购了一副特大号木质象棋。拿回家一看，果然棋子笨重结实，表面光滑，每颗棋子只比圆形的奥利奥夹心饼干小一丁点，三四岁的小孩子是绝对吞不下去的，对此我十分满意。我婆婆断言：“他玩不了多大会，就会玩厌的，跟别的玩具一样。”我自信地答道：“这个大人也可以玩，他以后长大了还可以玩。你没见我们去拿快递那儿旁边的门面？经常有两个老头坐在小凳子上，手里要紧不慢地拈着一枚棋子，半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雷雷迫不及待地把象棋抢到手，一会儿叠成高高的几摞，一会儿拿出其中一枚来转圈圈，倒腾来倒腾去，足足玩了一个下午。晚饭后，等他再也翻不出什么花样的时候，我故作高深地对他说：“快叫爸爸过来，妈妈跟他杀一盘象棋。”雷雷赶紧屁颠屁颠地把我先生拉过来，我已经麻利地将棋子摆在棋盘上了。
　　我先生的棋艺其实跟我不相上下，只略略懂一点儿皮毛。不过每次他都很大度地让我先走，我也就不客气，先下手为强了。雷雷喜欢红色，我和他就是红方，我先生是黑方。我熟门熟路地飞象跳马、架炮拱卒，有一次趁他不注意，竟一炮把他的车轰掉了。我不禁得意地大笑起来！雷雷见妈妈这么高兴，虽然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能大体判断是我方得利，便也跟着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最后往往是红方把黑方杀得落花流水，大获全胜！我有些奇怪地问先生：“你的棋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臭？”他说：“我还有事，想快点结束，所以让着你们。”我听后不觉兴味索然，但看到雷雷如此快乐，也就不计较了。
　　我告诉雷雷，象棋中最厉害的是车，它在棋盘上可以横着跑到底、竖着跑到底，见到谁就吃谁。要是车被吃了，就没什么战斗力了。炮虽然跑的也很快，但杀伤力小得多，要想吃掉对方，中间必须搭个炮架子。卒一次只能走一点点，而且不能回头，过了河才能横着走。马飞日，象飞田，士走三角形……
　　我教雷雷在棋盘上摆了几次棋子，他很快就熟练地摆得一字不差了。他一摆好棋子，就缠着我下棋，也不管我是忙还是闲。我手头有事，叫他自己玩，并告诉他，自己跟自己玩叫打谱，两个人玩叫对弈。一个人玩？他才不乐意呢！我只好陪他对弈，这时他依然是红方，而我则成了黑方。这下我可惨了！雷雷下棋简直是天马行空，他的象飞过河直接把我的车踏掉了；他的马越过万水千山踢了我的炮还不罢休，又接着踩我的马；他的帅还能坐直升飞机过来吃我的士；他的卒不仅没过河就横着走，还能跳着跑；我的士竟吞掉了自己的象，仿佛被敌人攻进心脏的高级间谍……而我只能用炮轰他几个小兵。要是我不同意他的横行霸道，他就大吵大闹，不依不饶，我只好无奈地由着他了——跟一个才三四岁的小屁孩讲一大堆繁琐的游戏规则，毕竟是有困难的。到最后，我的老将竟被他的车给生擒活拿了！看到黑方被杀得片甲不留，我举手投降，雷雷开心极了！
　　下过象棋，雷雷还要摞高高，他分别把两个车、马、象、仕、炮摞在一起，将或帅只有一个，就跟兵或卒搭配成一对，另四个兵或卒则排成两对。玩了这些，他还要在棋盘上拼六瓣的雪花、拖拉机的摇把和卍字形，才全部收起来。
　　小孩子的快乐是简单的、容易满足的，远没有成人世界那么复杂和高深。仅仅一副象棋，雷雷就能有滋有味地玩上一两个小时，消磨了暑期多少漫长酷热的时光！
　　2020年8月31日于临安家中忘忧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