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小伎》宁小完

30、第 30 章

　　玉英宫的太监领着她们出了御苑，这家伙不苟言笑，额上皱纹拧在一处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小小记得他，就是冲上来捂住她嘴把自己扔进暗牢的家伙。虽然小小愤愤不平，不过这太监一副软硬不吃又武功高强的样子，看来她有生之年都不会在他身上讨回什么公道。

　　看着二娘若有所思的背影，小小背着手跟在后面，道：“别演了，我知道你就是嘴硬心软，是不是已经在想办法怎么帮小冬姐姐？跟我说说呗，我们一起出谋划策。”

　　“我只想回去好好洗个澡。”二娘嫌弃地拨开小小凑上来的脸，“连我也只能保全自身，你就别凑这热闹了。脑袋本来就不够用，一不小心砍了可还得好？”

　　小小低声嘟囔一会儿，眼睛里闪出八卦的小星星：“那你说，小冬姐姐跟那个宋珏是不是……有一腿啊？”

　　话音刚落，那太监停住了脚，转过头来阴沉沉地看向小小。

　　那锋利的目光射了过来，小小讪讪闭上嘴，看来这家伙还是个忠心的狗腿子，容不得别人污蔑他家的真爱啊。

　　沿着宫墙一路通过门禁，就像来时一样守在檐门旁的内侍不说话，行着的人也低着头默默然。“终于能回去了。”小小看见近在咫尺的司马门，才真正松一口气，这鬼地方她说什么也不会再来。

　　“又是你们两个当差啊？”

　　小小行至宫门前，看到举着长戟的两个士兵，觉得好生眼熟，想了一想，不正是那天她进宫时守在这里的两个人吗。

　　那士兵接过宫牌，也认出了小小，忙道：“萧公公，又出宫办事了？”

　　小小想起自己还是穿着一身的太监服，也不好否认，便连忙点头，嘻嘻笑道：“天生劳碌命啊……”还没说话，就听见二娘噗嗤一笑。

　　士兵翻过宫牌，瞥见背后赫然刻着玉英宫三个大字，他们虽然品级低，好歹也是在洛阳城里摸爬滚打多年的，怎会不知当今炙手可热的宁妃娘娘，两个士兵面面相觑：宁妃的心腹还跟乔申交好，不得了不得了，这太监就算是狗腿也一定是根大狗腿啊……

　　“贵人事忙。”那士兵忙把宫牌双手奉上，恭送两人离开。

　　阮小冬果然信守承诺，刚一出宫，小小便看见一驾青篷马车守在门外，可没等他们上前接上小小，另一马车就上前横截拦住了去路。

　　铜顶玄色马车小小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心里惴惴不安，却又隐隐有点小雀跃。

　　身后那两个小士兵窃窃私语，“好像是乔府的车……”

　　车内人掀帘而出，向小小走来。等小小看清来者，失望的情绪忍不住泛在脸上。

　　是定一。他上前拱手道：“姨……”见小小瞪了他一眼，定一连忙把第二个字吞下去，转了话风。

　　“咦，今天天气好好。公公去哪啊，小的送您一程吧。”定一皱着眉头，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借口了。

　　二娘站在身后，她把目光看向长街，四周没有行人宁静得分外诡异，她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立马放低了声音跟小小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不同路，你跟乔家的人先走吧。”说完她往青篷马车走去。

　　这时定一的神情也变严肃，他把手放在剑鞘上，转身环视四周，“快上车。”

　　小小管不了那么多了，提起太监袍爬上了马车，身后两个士兵倒是丝毫没有察觉四周的情况，依然还在八卦地交换着消息：“原来玉英宫跟统领府暗地里还有来往啊，这水好深……”

　　“傻了吗？什么统领府，那位爷不是刚被撤职了嘛。”

　　“你懂什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不定过两天又东山再起官复原职了。”……

　　马车内，小小看着定一从帘幕处掀开一处口子，警惕地注视着外界的变动，虽然他平时看起来就是傻大个的模样，一旦认真起来让小小也吓了一跳，不禁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乔府怎么会知道这个时候我会从宫门内出来？”

　　“看来我们不是他跟踪的对象。”定一凝神盯着街道，良久才放下帘幕坐回厢内。他看着完好的小小，显然非常高兴。“谢天谢地，如果姨娘出来的时候少掉根胳膊或是掉了条腿，我只能以死谢罪了，幸好您还跟以前一个样——”说着，他的鼻子皱了起来，“就是味道有点馊。”

　　小小看出了他想转开话题的意图，脸色变得严肃，“定一，子初跟你什么关系？”

　　“兄弟呗。”他随口答来。

　　“那他的姐姐——”小小想起自己比定一还要小几岁，便转了口，“算不算你的家人？”

　　定一先是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姨娘，您是二爷的人。我听候你的差遣。”

　　“好。”他这么说，正中小小下怀，“如果我问话你还要撒谎，是不是对你的兄弟不义，对你的主子不忠？”

　　等定一听懂小小的话以后，他瞪直了眼睛。这番话对旁人来说不算什么，要是拿这跟二娘讨价还价，她还可能翻个白眼狠狠地啐她一脸，以表示对仁义这等鸡肋的不屑。可对定一这么一个沉迷江湖小说的家伙而言，小小这句话的威慑力可不同一般，他如同话本里主角上身，低下了头双手捂着脑袋，痛苦地说：“姨娘你不要问我了……”

　　小小懒洋洋地挨在座位上，说道：“那你就是不打算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今天到司马门前候我的呢？”

　　是乔申知道了背后的因由，还是他本来就在其中？

　　定一为难地说，“姨娘你只要知道，乔府今时不同往日了，你以后再这么胡冲乱撞可不行。”

　　她还想继续问，却听帘外车夫“吁”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好，那就等乔申亲自告诉她答案。

　　等马车停在了乔府门口，她顾不上跟一脸关切的子初好好解释发生什么事情，就由着画眉等人簇拥着沿路回云枫院。

　　她搂紧用来遮掩底下太监服的斗篷，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洗澡。”

　　这些天在宫里虽然没遭受什么严刑逼供的折磨，也算是好吃好住，可毕竟是“坐牢”，热水泡澡什么的是轮不上了，她们只能用毛巾简单擦拭身体，十几天下来，小小身上散发着一种醉人的气味……

　　听见此话，身边的众人本都是一脸关切，大约是没有想到小小死里逃生以后第一句话如此朴实无华，大家都愣了一愣没有回过神来，“阿？”

　　还是画眉反应过来，“院里都备好了，姨娘不用着急。”

　　小小欣然点头，眼角余光瞥向四周，却没有看见她满心期待的那个人，心里浮上一丝隐隐莫名的失望。

　　小小仰面背靠在浴盆边缘，闭上眼睛由着画眉伺候沐浴，氤氲的水汽舒服得让人几乎睡死过去。

　　长发被一并梳到背后，画眉一边给她捏揉着手臂，一边给小小检查着伤口，不禁松了一口气：“二爷还特地请了三个大夫在府里候着，就怕姨娘回来有什么损伤。”

　　小小懒洋洋地荡在热水中，她心里却有点不好意思，这些天一根毛也没掉，还害他们担心了这么久。

　　沐浴完后，小小从水中站了起来，让她们给自己擦干身体，披上了衣服。

　　这时候，有人在屏风后悄声说：“二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