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弥生凉

9、009 难动的礼部侍郎

　　温宥娘先让孟行景去洗了个澡醒了醒酒，才一边给人用棉布擦干发问道：“今日并非过节，也非假日，怎的有人寻你喝酒了。”
　　孟行景洗澡后脑子醒了不少，只稍稍回忆了一下便将之前的事情想了起来，与温宥娘道：“本一开始只是工部侍郎与几个主事在，喝了酒听曲儿没多久，又来了礼部的王鹤。”
　　温宥娘手也不顿的道：“王鹤是尚书丰和的人。”
　　孟行景点了点头，“我知道。”

　　看来她还没决定动手，人家就已经对着她出手了，果真她是三辅臣中最好捏的一个。
　　“王鹤说了些什么？”温宥娘问道，随后自己却是猜出来了，“也无非是说我身为女子，当以妇德为表，不得干政了。”
　　孟行景添了一句，“还挑拨你我关系，说我不如你是被你所打压。”
　　温宥娘听得好笑，许在王鹤看来，她是辅臣，而孟行景堂堂一个国公爷却只是一个小官儿确实是被打压了。

　　“蠢货。”还没用温宥娘开口，孟行景就已经将王鹤此人定性了。
　　温宥娘把湿润的棉布丢开，又换了一条干的继续擦着孟行景的长发，“他也不过是想对你试探试探罢了。”
　　虽是两人的结合如今外面已经全然接受是感情深厚的缘由，然而随着温宥娘走上朝堂面对上朝中的朝臣，那些朝臣久居官场多识人心，对于他们夫妻的看法却是与外面的一般妇道人家与平民百姓不同。
　　他们夫妻之间，也不过是互补不足罢了。

　　孟行景想到之前在酒馆里的事情，自个儿想着都乐了，决定说出来与温宥娘同乐，“你不知道，今日酒酣后，竟还有位小娘子被推给我。”
　　“美若天仙？”温宥娘问。
　　孟行景摇头，论美貌温宥娘盛装之下已是少见，要说别人想拿美色来诱惑他也不可能。
　　“那就是温柔、体贴、小意了。”温宥娘又道。
　　孟行景叹了一口气，“果真是什么都满不过你。你是没瞧见那女子的模样，恶心死我了！这要拿去送严如霜许是可行？”

　　那小娘子确实是个与温宥娘完全不同的颜色，就凭着多年前尚未大婚时经历过的经验来看，那种女子当得大多纨绔子的心意，就算他当初许也会喜欢。
　　只可惜如今，他非往日浪荡儿，且有个内外兼修的夫人之后，这般表面颜色的小娘子早已经看不上眼。
　　“他们大约觉得我在府上可能颇为受气，所以想替我不平。只是眼光不怎么好，有娘子珠玉在前，这天下我还能看得上谁？”孟行景仰着头摸着温宥娘嘻嘻笑。
　　许是家有母老虎的人家，男人都偏爱温柔体贴模样的小妾，故那些人以为他也喜欢那一款，这才选定了那个小娘子想送予他。

　　“可是收了？”温宥娘问。
　　孟行景摆手，“若是收了，就算只丢在外院园子边放着，下回还不知会送什么鬼进来。”
　　温宥娘只嗯了一声，也不觉得多奇怪，她虽是辅臣，然而除了教导小皇帝之外，每日也只在大事上做决议，甚少如胡丞相与丰和一般敬忠职守熬夜办公。
　　因此两人在夜生活方面，也算得上是十分和谐。对于别人送女人这种事情，温宥娘向来有底气。
　　她的底线在哪，孟行景也清楚。对方不是蠢人，也不会只有点小聪明到想来试探她的底线，两个人的日子自然过得平和。

　　“拒绝了也好，免得日后没完没了，谁都想要两分颜面。”温宥娘冷笑道。
　　探子这种东西，还是防微杜渐的好，免得被人从内部瓦解，千年道行毁于一旦。何况是如今，一看就有人打算对孟氏出手之时。
　　只拒绝了又哪够，怕丰和还当自己软弱。
　　“王鹤。”温宥娘想了想，与孟行景道，“礼部侍郎换一个人许更好。”

　　礼部尚书为礼部之首，然而许多事情却还要礼部侍郎先经了手，这才再转于他尚书签定，许多不重要之事，礼部侍郎还可直接处置。
　　要是换一个礼部侍郎，要架空礼部尚书丰和也不是不可能。
　　孟行景想了想，道：“真要对他出手？”
　　温宥娘笑颜以对，“不然呢？”
　　先用内事试探于她，要有用只怕他们夫妻日后日渐远离也不无可能，到时她要在内宅中分心，在朝堂上自然力有不怠。
　　此时见不行，丰和怕也要从其他方向着手来对付她了。比如她的娘家。
　　此时恩科在即，温宥娘觉得，还是给丰和找点事做的好，免得自己娘家与孟氏下面的学子受难。

　　温宥娘将此想法与孟行景一说，他便拍手叫好，“好极！”
　　长发已半干，孟行景起身与温宥娘并坐道：“姓王的送小娘子与我，许他自己心里就惦记着？不然怎的想得拿女色来试探？”
　　“君子爱美，再正常不过，就算送他女人又如何？”温宥娘否决道。
　　“那就德不配位？”孟行景抓者温宥娘的手再出了个主意。
　　温宥娘沉默，此计可行。

　　孟行景摸了摸下巴，“只是王鹤身为庶族，能坐上礼部侍郎的位置，在德行上恐难以抓到把柄。”
　　礼部乃清贵之地，不理俗物，大多是氏族出仕所爱之地。只不过礼部因为并非没有实权之故，庶族与世家倒也偶尔会相争。
　　能坐上礼部各个位置上的人，在德行上也算得朝中官员的上乘。
　　“不过，都能安排女人给我了，足以见的那人的高尚德行也不过是哄着外人的，只那心肝儿还不知道坏到拿去了。”孟行景又道。

　　不过王鹤的把柄确实不好拿，此人自科举出仕之后，从礼部一步一步往上爬，二十年来却是从来都没参合进什么大事儿小事里过。
　　在私生活方面，这也是个君子，虽妻子颜色不再，然而身边却也无一妾侍，也从不流连勾栏，就是在酒肆里喝酒，请小娘子唱曲、斟酒也能做出一副谦谦君子的形象来，让人当作正人君子相待。
　　孟行景只与王鹤喝过两三回酒后就不想再应酬他了，回头与温宥娘诉苦，“什么模样的小娘子都露过脸了，半点不上勾。”

　　要说孟行景对这些事儿也算是有经验的，可就遇着了王鹤这样的人，偏生连算计都算计不成，只含恨而归。
　　温宥娘只戳着人脑袋道：“你也够下作。”
　　孟行景冷笑道：“他给我推女人之时，可没见当自个儿是礼部侍郎看。”
　　“莫不是他亲自叫的小娘子在你身边伺候？”温宥娘挑眉。
　　孟行景顿时无言了，要说王鹤能当上礼部侍郎，做事的确足够谨慎，就当初推给孟行景那小娘子还真没直接证据证明是他安排的。

　　“权势的味道，比什么都醉人。”温宥娘轻声道，“王鹤庶族出身，不爱钱财，不好美色，洁身自好二十年，这才在京中有了些许名声。这明显看得出，他要的只会是权势了。”
　　这种人换到现代有个专用词语来形容，便是职业政客。
　　职业政客与一般因天时地利走上仕途登上高位的人不同，他们天生聪慧并野心勃勃，从一开始就按着自己的目标前进，一步一步走上高点都在自己的计划之内，也最为注重自己的名声，决计不会为了别的任何缘由失了做事的分寸。
　　这种人做事，少有不足，但凡大小是几乎不会让人拿到把柄。
　　所以，要扳倒王鹤，并不容易。且假以时日，这将又是一个丰和。

　　美色与财富都无法引诱的人，便只有用权势了，只涉及朝政要布局并不那么容易。
　　好在孟行景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与温宥娘道：“只慢慢来就是，此事也不急在一时。做急了，反倒露出破绽徒留把柄倒是不好。”
　　温宥娘点头，翘着嘴角道：“他王家也不过百年前改姓，与氏族王氏并不相干，族人里也并非个个遵纪守法。咱们虽暂时动不了人，却也能先让他的名声损一损的。”
　　王鹤的名声乃是二十年经营所得，除非那一日想不开谋逆失败，否则也不可能让他的名声一下子跌落尘底，说不得也得一点一点的去毁了。

　　孟行景也觉得如今唯此计方行，却也更担心其他的事情，“我孟氏族人此回科举的有十余人，温氏的长倬更是名声早就传了出去，只怕丰和从你我身上下不了手，就在科举上动手脚。”
　　科举上的这一步棋，温宥娘在四年前就已经安排好，自然容不得别人破坏。
　　对此温宥娘倒是有信心在，“有严如霜的人看守考场搜身，有人想舞弊也需得有那个机会。科举上的手脚，也无非那几样，只小心为上也没那般容易被算计。”

　　事实上也如温宥娘所言，孟氏的学子在孟行景的提醒下小心翼翼了许多，自在科举前排除了许多暗潜的危机，而温长倬自来都谨慎聪慧过头，在会试之中也并无差错。
　　一行人考完科举，随后就在京中住了下来，只等着朝廷择日宣榜及等待殿试。
　　同时，前来京中参加会试的举子们也开始四处交际，便是没中也得交一二好友许是中了的，之后自己若有机会选官步入官场之时也好有个相照应的。

哈哈哈，本来昨天写完的，结果忘了发了。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