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弥生凉

10、010 开恩科三甲榜出

　　会试成绩一出，温长倬名列第七，只待殿试，许有前提的可能。
　　不过前六位都是博学之士，年纪也都比温长倬年长，就是殿试得宜，也不过最多前五。
　　孟氏族人今岁参加科考者有十五人，最终入榜九人，成绩都在数十名开外，能得进殿试者不过三人。
　　不过成绩已然算是不错，孟行景下朝与温宥娘说到此事之时也算是面带得色，“能中九人已经不得了了。只外派为官之时，地方要好好挑一挑了。”
　　温宥娘嗯了一声，“便是外派为官，也要在一年之后，还须得请人教导如何为官，精心挑选师爷与幕僚班子。要只会读书，到了地方上被师爷辖制，还不如让师爷干算了。”

　　古代当官的人，身边多少都有一群幕僚，许本身并无大能，到了地方上为官，遇着了复杂的官司无律法可依，或者自身并不熟悉领域，就只得依靠着幕僚出主意。
　　因此幕僚的好坏，就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官员的好坏，甚至许多官员被幕僚辖制，自己没有任何主见。
　　这种官员，要是孟氏子弟，那还真不如回家教书算了，免得祸害老百姓，又坏了孟氏的名声。

　　孟行景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先帝时，三甲进士在选官之前须得在京进修一年，取的便是这个意思吧？”
　　温宥娘点头，“只是为官者，有多少人愿意将自己的经验分享出来？歌功颂德倒是行，要教导别人为官却吝啬了。”
　　官场倾轧，没谁真说是当官只为了民做主，大多不过是为了位居高位手握重权，就是最起码也得光耀门楣，造福宗族。
　　没谁傻到给自己的竞争者去送一份福利，好让人有机会争过自己不是。

　　“京官、地方官各自要面对的问题自然不同，县官、州官要遇着的更不相同，地方州县主管农事、水利的也不相同。总总分类下来，就是门门出书也不知有多少。更何况每一地都不尽相同，尽信书等于无书。”温宥娘叹道。
　　还是现代好，公务员考试摆在那，什么专业去什么岗位，入手熟悉也就几个月时间，不似这会儿的科举，读书是一回事儿，当官是另外一回事儿。

　　孟行景见此就道：“你是意思是京中的老师教导得不好？”
　　温宥娘颔首，“与余卿送回来的手札相比，多表于面，到底也有自己的私心，难以大公无私。”
　　就京中的在官场混过被请出山来当老师的旧官员，在教导学生之时，也难免能规避拉帮结派。同一个地方的，与自己有亲的，同年的晚辈，与其他所教导的自然有不同。
　　“这本也是人之常情，就我也希望孟氏能中举的人多一些，自然有能用的书本也愿意送给孟氏族学，也并不愿意外姓人得去。”孟行景道。

　　此间生存困难，为了过得更好，人与人之间必须得抱团与其他人竞争，如民间的宗族、官场的流派，都无可避免。毕竟各种资源只有这么多，想要占据到更多，自然要杜绝别人比自己强。
　　就温宥娘能想出的法子，也不过是借用现代的教育方式，“我便想着，这事儿也不是一朝一夕可成，许也要用个十年二十年，将教学成为体系，一直延续下去，却是比进士们当官后再学，临时抱佛脚要容易。”
　　就小皇帝听得温宥娘这般说，心下里也十分服气，“师傅想得就是比别人的多一些。”
　　温宥娘叹道：“也是想着要这般，官场上结党营私的能否少一些，那些只会死读书的庸官也能杜绝一些。”
　　都各自从书本上学到的知识，靠着考试凭自己本事吃饭，靠地方政绩提拔，读书人有其傲气，结党之事自然就少了。
　　其实官场结党倾轧再哪朝哪代都避免不了，这番改革下来能避免的也无非是庸官少一些，官场再倾轧，在治国治州治县都有着硬本事，不至于祸害到百姓而已。

　　小皇帝想到温宥娘所言的分科教学，其实在如今已经有了，君子六艺，其实已经暗含在考试之中。
　　不过就温宥娘所言的对农事、水利、公务运作的学习分科教学，如今的境况却是不易，“就只先编纂齐全全国农事、水利等书本，恐怕也要许多年。”
　　温宥娘颔首，“此事可交给丞相，以算作功绩，最多不过三四年便能成书。再以户部出银子，印发于各地书院，不说从童生开始学起，就从秀才始学起。在到中举可外派为官之时，再来学公务运转等，终究比去了再学容易。”
　　“就是只秀才功名，然而学得农事、水利、律法等，便是去做师爷，也比做了几十年师爷才有一点经验的强。”温宥娘又道。

　　小皇子正处于如何担任一个好皇帝的学习之中，对于温宥娘的各种建议自然都是支持的，谁也挡不住千古一君的盛名引诱。
　　随后小皇帝就与温宥娘说到殿试之事，“听说温长倬乃是第七，要殿试答得好，人又长得齐整，点个探花也是可以的呀。”
　　温宥娘嘴角一抽，道：“虽是官场注重仪表，然而只要并非天疾，陛下还是以才学取士方好。且陛下又无姐妹须下降，探花取容并非好事，也亦惹士子心态不平。”
　　“若是才学好的因为脸生得好，从状元、榜眼变成了探花，心中焉能没有怨气，若是因脸生得好，而才学低于前三却被点了探花，那么被点下去的人如何作想？状元、榜眼、探花都是陛下点的，他们自然不会怨恨陛下，然心中有气却是要发出来的，也免不得日后朝中相处不和谐，各自拆台不做事，吃亏的却是陛下了。”

　　小皇帝一听，拍手道：“那就在前三里选罢！好看的就是探花。”
　　温宥娘笑道：“陛下可有见过会试前三的举子是哪里人，年纪几许了？”
　　小皇帝偏头，跟着笑了，“听说第三名也四十了。”
　　“前三里年纪最大的有四十七，最小的四十，点谁当探花都是老男人了，说不定还孙子都有了。”温宥娘道。
　　小皇帝感慨，“父皇在时，可是出过一回三十许的状元郎，也好看得紧哩。”
　　温宥娘道：“也是因此次陛下开恩科开得早，许多年轻士子因准备不足不曾赶到京中，只到后年正式春帏来的学子当会多出一半来。”

　　到了殿试那日，二甲内举子进殿试面圣，小皇帝年纪小，多为三公及大学士四人问政。
　　最后决出名次，得状元的却是第三那一位，因口齿伶俐，逻辑恰当，与政事也有自我见解，比前两名的都要更为令人满意。
　　温长倬位列第六，比之前会试也不过提前一名，到底不是前三，又年纪不大，吃亏在太年轻上。
　　最后一甲二甲榜单出炉，京城顿时又再次热闹了起来，各自奔走相告，燃炮撒钱，好不热乎。

　　温长倬得中二甲六名，倒也没怎么惋惜，三甲文章在贡院外贴着的，文章确实比他做得踏实谨慎，文笔优美，遣词造句得体。
　　“温长慧的夫君，也在二甲里，名列四十九，却也是不差。不曾想他年纪轻轻，倒也能得此名次。”温长倬与温宥娘叹道。
　　温宥娘倒是知道此事，“在京中呆满一年，若不分往六部，便可外派为官。那一家子在京中并没什么根基在，若无意外，到时选外派为官的可能多一些。”
　　温长倬也这般猜测，道：“这般也好。”
　　总比留在京中，与他们时常面对面的要好，虽都是姓温，然而却也因先人之事而尴尬。

　　累死了~~呜呜呜，忙了一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