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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听我诉说一段风尘往事4 ...

  •   多年以后,我说,上天对我残忍的是在一个夜晚,我哭的撕心裂肺,它把属于我的命收回去了,可是天亮了,太阳依旧出来了。我多么想让它跟我一起沦陷,甚至是毁灭。
      朋友都以为是我离婚的那个夜晚,没人会知道,是在这个夜晚。
      同样的夜不归宿,我甚至有点庆幸他那晚的夜不归宿,因为他不会看到一个傻子在那个夜晚崩溃,用头撞墙的强忍着大声咆哮。
      双手撕扯着头发像个疯子一样希望自己冷静下来,淋完一个个冷水澡,我已分不清是泪还是冰凉的冷水,同样的冰冷。
      半夜一个人在无人的街道上游荡着,叫喊着。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我能怎么办,躺在马路旁边,我就想一个人安静的死去。
      偶尔有一两个晚归的路人,看见我都远远的躲开,他们真的把我当疯子了,我也快把自己逼疯了。
      突然想到什么,我跑回家,拿起一把水果刀,在左手的手臂狠狠的割下去,鲜红的血液触目惊心的让我冷静,我没有自杀的想法,仅仅只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阻止自己跑去质问他,保留着我那可怜的最后的自尊。
      遗憾的是我再怎么崩溃,再怎么心痛,天依然亮了,留给我的是一副病殃殃的身体和左手小臂上的伤痕。
      隔天,季母上楼叫季樊吃早餐,习以为常的发现他还未回家,嘴里念叨着,“真是没有一点用,自己的老公都管不住。”
      是啊,我真是没有一点用。我想,季母骂的真对。平时她也总是针对我,心里并不服气,这一次,我甘愿服气,骂什么我都能接受。
      从那天起,每当自己想回忆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在自己的左手手臂划下伤痕,幸好四月不算热,穿着长袖并没有人发现,我又开始抽烟,去戒掉那两年的回忆,不怀念过去的日子总是太空虚,我二十四小时打开电视机不让自己空闲下来。
      到了六月份,两个月的时间我把自己折腾的不象话,季母看着我日渐消瘦的身体,明里暗里都表示不满,听着她口中抱孙子的计划,我只是冷眼旁观。
      手臂上的伤痕没有来得及护理,留下了一道道丑陋的疤痕,天气开始炎热起来,我上街买了一对护腕,季母看见说,“你这孩子,又不出去运动,带个护腕做什么,还带的不伦不类,护腕是带在手腕上,不是手臂上。”说着,她实在看不下去要帮我整理好,我一个激灵躲闪过去。
      忘记了季樊是半个月没有回家,还是一个月没有回家。很好的理由,忙生意,出差。偶尔我也会接到他电话,季母在晚上的时候也会要我给他打电话。
      新添的伤口在夏天被闷的容易发炎,我上街去市中心的药店买了消炎药膏,很意外的碰到了费易翰,不意外的是他身边又换了女伴,看见我手提着药店的袋子,他疑惑的问我怎么了,我笑着说,“削苹果的时候不小心割了手指。”
      他眼光下意识的看了看我的手指,我微微蜷绕起来,他又停留在我左手臂的护腕上面,身后有朋友在呼喊着他,我笑着说声,先离开了。
      听到他同伴笑着说,“哟,费大公子,这是哪位佳人,让你这么紧张。”
      费易翰不悦的说,“别乱说话,我嫂子。”
      晚上季母让我给季樊打电话,我非常不情愿,又不能让季母发现什么,只能硬着头皮拨通他的电话。
      那边过了一会才接起电话,吵吵闹闹的,我说,“妈妈让我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季母嗔了我一眼,把手机拿了过去。
      听着这娘两打电话,我想,季樊真的幸运,有这样一个母亲,尽管对我不冷不热,有时候也冷嘲讽刺,但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好的没话说。
      楼下传来季父的呼喊声,季母把电话递给我,自己下楼去了。我看着通话还在继续,问,“还有事吗?”
      沉默了一会,季樊说,“我七月回去,这边还有点事情没有忙完。”我玩弄着手中的发簪,“嗯”了一声,算是听见了。
      他又说,“怎么了,听说你去药店买药了。”我冷笑的听着,他所说的听说,就好像在说,我听说你最近过的不好。
      我漫不经心的说,“没事,就是削苹果的时候,不小心割伤了手指。”
      “自己在家小心点。”他嘱咐着我,我又“嗯”了一声表示听见。挂掉电话,我用一分钟的时间悲哀的想着,我什么时候吃苹果削苹果皮了?
      七月的署热来的让人窒息,犯懒的我赖在床上不愿意起床,床头柜旁边放着cd,张国荣的老歌,我眨眨眼睛,望着卧室天花板的吊灯沉思。
      季母一大早的在折腾,吩咐保姆晚上办宴,突然想起今天是季父的生日,叹了口气收拾起床。
      在商场无头绪的挑选着,季父为人低调含蓄,一时真想不到送些什么。最后在商场选了一个按摩椅,导购员热情的吩咐送货员送货上门。
      钟爱衬衫的我给自己选了两件,中午随便在外面应付吃了点东西,家里现在人满为患,宁愿一个人在外面打发时间。
      季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在理发店做护理,不满我这时候不在家里帮忙,语气不是很好,我只是淡淡地说,“家里人太多,我不会应酬,出来外面给爸爸选礼物。”
      听到他说他已经回家,我没有任何情绪。季父的生日宴会办低调又不失奢华,一些季母季父的生意长辈都夸赞着,穿梭在人群中间,我麻木的对着每个人温柔的笑着,面部神经已经僵硬。
      再次见面季樊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恍如隔世,说什么一个字也没有听清,只看见他薄唇微微。
      双手用力掐着护腕里面的伤口,疼的脸色全白,我想我快从这段只有一个人回忆的黑暗中挣扎出来了,伤口比心痛了。
      宴会中途,季樊在纷繁复杂的关系网中游离,彬彬有礼又不失商人的气场,惹的一些长辈点头称赞。
      房间里面灯火璀璨,气氛更是到了最高点。后院一片寂静,蓝色的护腕上面出现了丝丝血迹,伤口又裂开了,由于一直遮闷着,挨近闻闻,隐隐约约散发腐臭的味道。
      在后院碰到费易翰跟他新换的女伴,今天季樊的一些朋友纷纷来为季父贺寿,刚在宴会上见过他新的女伴,总觉得哪里有些眼熟。
      点头招呼之间,我迈开步伐擦肩而过,费易翰叫住我,我站稳身体回头问,“有事?”
      他余光停留在我左手的护腕上,蹙着眉头问,“嫂子,你受伤了吗?”在我纳闷期间,他又说,“我对血腥味比较敏感。”
      我淡定下来,冲他嫣然一笑说,“费少果真是观人入微,我不过是处于生理期,血腥味比较重。”
      说完转身离开,不愿让任何人触碰我最后的尊严,每一步走的如覆薄冰,只为保护我最后的自卑,不愿受别人怜悯的眼光。
      宴会结束后,我陪在季樊身边送走最后一位长辈,同龄的男女提出去唱歌,季母嘴上未说什么,还是能感受到她的不满。
      看我没有任何挽留季樊的意思,季母私下里使了几次眼神,我只当装傻。季母不甘心的说,“你们去玩带上沈倪吧,她呆在家里也是无聊的。”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我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的原因,我竟觉得季母在有意无意在帮我挽回季樊的心。
      情已灭,怎么愈合。我走到季母身边,挽着她胳膊,把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妈,我又不会唱歌,去了只怕打扰大家的兴致,何况季樊出差刚回来,跟朋友出去放松一下也是应该的。”
      避开季母意味深长的眼光,我朝众人微微点首,走近季樊身边,维持一个属于妻子的形象,“你去玩吧,早点回来,那么久没见了,妈妈挂念你呢。”
      室内恢复清冷,想起刚刚季樊愣然的眼眸,我笑了笑,真是时过境迁。帮衬着保姆把家里收拾利落,空下来喝杯水的功夫,季母悄无声息走到我身旁,别有意味的说,“女人,这一生最重要的不仅仅是嫁个好丈夫,还要学会怎么去经营婚姻,沈倪,你很聪明,希望你能明白我说的。”
      是啊,我不该忘记季母也是个女人,她能站到现在这个高度,把一个家庭经营的这么和睦,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女人,我跟季樊之间,旁人看不清,季母心里总归是明白的。
      万事得解非解,过不了自己内心这关,谁来劝概莫无谓。多年后,我也曾想过,如果当初我对自己不那么尖锐,是不是又是另一番模样。
      是好是坏,谁又何曾得知,那时候的爱情来的太过于纯粹,没有了对方的肯定,再美也只是我一个人在漩涡里徘徊。
      有人说我是一个薄情的女人,我并不否认,其实我还是个矫情的女人,我知道很多年以后,哪怕结婚的对象亲口对我说,他不相信爱情。我也只会,淡淡的回应他,“我不再谈爱情。”可是,当时的我就是没法接受,我以为他给了我一个世界,在我不经意之间发现,那个世界里面只有我自己,他给我建立了一座城墙,我在里面,他从未进来过。
      龌龊的来说,我不甘心受折磨的仅仅是我。也只因为,爱的太深。
      从这以后,我跟季樊之间的冷战越演越累,就连不善言辞的季父也开始劝说,我总是笑脸盈盈答应,背后不以为然。
      九月我找了个理由回到娘家,见到了许多年没有联系的温和,她还是老样子,人前淑女,关门邋遢。
      她听闻我嫁了个好丈夫,对我体贴备至,骄傲如我,不愿意在她面前表现任何懦弱,自己选择的路,咬着牙齿也得坚持下去。父亲口中的得意女婿,在我耳里总是那么遥远。
      我知道我们快了,快结束了。我已经累了,不愿意再折腾自己,不愿意再去报复他了。十月,季母催我回去,我找了个理由推辞。
      十一月,父亲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想方设法的让我过去,父亲两鬓的白发让我泪如雨下。
      十一月底季樊把我接回了家,临走之前我用力抱了抱父亲,父亲拉着季樊的手,交待着什么,我想,我已经是旁观者了,看出了季樊的漠然。
      左手的伤口早已愈合,留下了一条条像蜈蚣一样丑陋的疤痕,我依旧戴着护腕。可笑的是,季樊从未发现过。
      也好,这几年过的太疲惫,两年的婚姻,开始走到了尽头。
      快到除夕,记得那年的雪下的非常唯美,雪花落在发际引诱着人们雪中漫步的浪漫思绪。除夕晚上季樊没有出门,陪着父母守岁,很意外的接到温和的拜年电话,她说家里几个好友都希望我能回去,听着电话里面她们的笑声,感染了我。我抿着嘴唇,笑意冉冉。
      除夕夜红灯满照,家家户户灯火辉煌,挂掉电话,落地窗外洋溢着自由的空气,转身之际,季樊在我身后不知站了多久,是错觉吗?他的神情像极了他求婚的那个夜晚,那么落寞。
      楼下传来一阵笑声,看样子是费易翰几个来拜年了,见到我一身平常的打扮,有人说,“嫂子你还是那么恬静漂亮,不识人间烟火。”
      我笑的说他真会说话,突然听到季樊像是自言自语,声音在座的人都能听见,“她什么时候是个恬静的女人了,她读书的时候经常欺负....。”没有说完,他自己愣了。
      大伙期待着他的下文,他们对我的接触不多,都诧异我欺负人是什么样子,有人调侃季樊说,“嫂子是不是只欺负你啊,难怪季少那么迫不及待的把嫂子娶回家。”
      如梦惊醒,望着季樊复杂的眼神,喝着手里的茶,凉了。我也忘记了,我什么时候开始成为了一个恬静的女人。
      年后,我提出要去工作,季樊说在他公司帮我安排职位,我摇着头拒绝,他没有勉强。
      三月,春暖花开。我也已经开始上班,公司附近季樊有一套小公寓,我从开始偶尔住两次,变成偶尔回家一次。
      公司的同事都知道这个小女人有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每天都会看见季樊来接我下班,我不再去想是什么改变了他。
      回到公寓,季樊跟我说出去吃饭,到了餐厅,费易翰几个都在,季樊带我出来露面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别人口中的模范夫妻。
      跟来的女伴用着羡慕的口气说,“嫂子真有福气,季少对你真是好。”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妆容精致,挑着眉头迎合,“是啊,女人就要像嫂子一样冷冷淡淡的,才能抓住男人的心。”
      一句话,两人波澜。当事人没有反应,妆容精致的女人见气氛不对,低下头吃饭。从洗手间出来,妆容精致的女人已不在。
      回到家,季樊坐在沙发上抽烟,突然站起身把面前的打火机摔在地上,房间里弥漫丁烷的味道,我抬起头看见他焦燥的对我喊,“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每天摆着个臭脸给谁看。”
      没有,没有给谁看,只是对着你,我笑不出来了。想说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拿着扫把把地上打扫干净。
      又一个四月,我们之间从冷战变成他一个人的暴戾,生日那天,季樊叫了一群人帮我庆祝生日,第一次收到他的玫瑰花,众人起哄让我亲他,经不起大伙的热情,蜻蜓点水的在他左脸上啄了一下。不料,他按住我脑袋,舌头伸进我小嘴,惊恐的双手推不开他,嘴唇传来一记阵痛,被他咬破皮了,血腥味在口腔里泛滥。
      吐出一口沉淀的鲜血,在KTV的洗手间用冷水清理干净,出门遇到费易翰,他局促了一会,跟我说,“嫂子,季樊心里是有你的,你何不给他一个机会。”
      瞧,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我咬了咬嘴唇,看着他,“费少,你真的爱过一个人吗?现在所有人都来跟我说要给他机会,谁给过我机会呢?还是在你们看来,我没有给过他机会?。”
      在他又要开口时,我冷冷的说,“如果你要说季樊是不知如何去爱一个人,那就免了,说出来对我而言更是残忍。”
      我们最后一次以夫妻形式的争吵,应该是这晚,季樊说他没有时间来接我,刚好公司那阵比较忙,我说我也要加班。
      九点忙完的时候,刚好有一位男同事也忙完,说起公司这阵的忙碌,我们不禁相视一笑,出电梯的时候他看见平时准备等待的季樊不在,客气的说了一句,“需要搭顺风车吗?”
      摇着头正准备拒绝时,季樊走了过来,拥着我对他说,“不麻烦你了,我的妻子有我接送。”
      车上气压较低,猜想晚上面前这个男人又得莫名其妙,深深的吸了口气,无可奈何,要怎么样对彼此才是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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