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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刑场 ...

  •   【梁肆觉得,此刻她的心,就像是被摇晃了千回的可乐瓶,她听到瓶子里的气泡发出的巨响,只要她轻轻一拧,那股力量就会沸腾而出。】

      陈励深在她身前站定,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像是看着盘中美味,故而戏谑一笑:“年轻人,你怎么怕成这样?”

      梁肆警惕地看着他,心悸于他手上传来的烫热,脑袋一昂:“谁?我?呵,你去打听打听,我梁肆怕什么!”

      陈励深似笑非笑地欣赏着她的傲娇:“不用,你怕什么跟我打听就知道了。”

      陈励深冷不防地揽上他的腰,手臂紧紧一收,她柔软的身子便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

      梁肆条件反射地腿软起来,一把将他的下巴挡开,“陈励深你还来劲了是不是!”

      陈励深拿来她的手,将脸凑近,手上一提,她的脚尖就开始离地……

      要说梁肆可不会做什么“粉拳相向”的动作,她那拳打脚踢的反抗模式,也亏得陈励深身子骨好,要是换成别的男人,早被他挠花了脸。

      陈励深被她胡乱踢踹得心烦意乱,一边心疼自己的裤子,一边担心自己被她乱抓的爪子挠破了相,索性眼眸一沉,一把将她甩到沙发床上去!

      梁肆被摔得七荤八素,自觉受辱,女权意识崛起到新高度!她脚一蹬从沙发上坐起来,一脚踹过去,正要扑过来的陈励深敏捷一躲,又抬手抓住她的脚放到一边,身子重重地欺压上来!

      梁肆就快要被他气哭了,一巴掌甩过去:“陈励深!我把你惯坏了是不是!你当我是随手就能扯两张的纸抽吗?!”

      陈励深的左脸火辣辣的疼,却没跟她一般见识:“你这都是什么烂比喻?”

      梁肆见他一点都不为所动,更加气恼,一咬牙,卯足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他,将他的身体按倒在沙发上,骑坐在他身上。

      陈励深见势,着实惊了一下,却在看到她坐到自己身子上的那一刻,忽而一笑,马上将双手举过头顶投降,一副随你揉圆捏扁、我绝不反抗的欠扁模样!

      梁肆咬牙切齿,揪住他的衣领凑近他的脸,那语气就像是要账的一般凶:“陈励深!你是不是爱上我了啊?你……”

      梁肆就是想损损他,拌拌嘴,可是话还未说完,就被陈励深给打断了。

      “是。”

      他双手举在头顶,躺在沙发上,镇定自若地看着她。

      是……是什么?

      她错愕至极,本抓着他衣领的手陡然松开……

      陈励深,你有没有听清我的问题啊?我说……

      “是。”他见她愣怔,又重复了一句。

      梁肆的脑袋轰的一声炸了!

      她一个纵身从他身上跳下来,向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陈励深没动,他仰躺着,看着天花板,胸口轻微地起伏着,那种听天由命的镇静,像是所向披靡的拳击手,被击倒在了台上。

      梁肆忽然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某种东西在一点一点地缩水。

      她的勇气,她的胆量,此刻被人一针刺破。

      “神经病……”梁肆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又后退了几步,“陈励深你就是个神经病!”

      她说着,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像是被恶魔追赶一般,夺门而逃……

      梁肆觉得,此刻她的心,就像是被摇晃了千回的可乐瓶,她听到瓶子里的气泡发出的巨响,只要她轻轻一拧,那股力量就会沸腾而出。

      心里有点甜,又有点怕,脑子里七荤八素,全是陈励深投降的样子。

      她是个没有主心骨的人,身边唯一可以倾诉的好朋友高崎楠,也因为发烧而请了病假。

      下午,她也找了个借口请假,没有参加公司年会,买了点吃的,骑上小八,直接赶赴他家去探望。

      骑着电动车,梁肆带着蓝牙耳机与高崎楠讲电话。

      “喂?”

      “我,梁肆,你高烧退了吗?”

      “还没,”高崎楠在电话那头咳嗽起来,“你声音怎么听起来生龙活虎的?”

      “高兴,今天很开心!”

      “什么事乐成这样?”

      “嗯……见面说!”梁肆跃跃欲试地想与好友分享自己的心事,“等我到了你家再跟你说!”

      她此刻好想问问高崎楠,让他帮着分析分析,陈励深的那个惊天动地的“是”,到底可不可以信。

      “我家?梁肆……”

      高崎楠还没说完话,梁肆这头的信号就断了。

      该死!手机没电了!

      梁肆一想,坏了,她第一次来他家的时候,只知道他家住在镇中心的商贸大厅楼上,却记不清几单元了……

      梁肆把小八停在楼下,锁好,凭着记忆进了小区。

      小区里的人很少。楼梯口,一个老头坐在地上,喝着酒。

      梁肆走上去问路:“大爷,您知道这……”

      她还未说完,老头便缓缓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梁肆大惊,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老头阴森森、醉醺醺地看着她,呓语道:“谁都别想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梁肆感觉浑身的毛孔骤然紧缩!那个人!那张脸!那个恐怖的声音!

      是他!

      梁肆浑身的血液都冷掉,吓得手脚不听使唤,骑上小八转身就跑!

      电动车行驶在路上,天已经擦黑,头盔之下,她的脸色异常苍白,毫无血色的唇紧紧地抿着,额角渗下的汗水在炎热的夏季冰凉透骨。

      那张脸,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

      那人摘下面罩,啐了口唾沫:“他妈的跟个娘们似的!杀鸡没抹过脖子吗?割个耳朵有啥难!”

      梁肆的脸贴在地上,眼泪随着胸腔的颤抖越积越多,身体抖如筛糠。她看见一双落着雪的男人皮鞋,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最终,那双鞋在她脸旁站定,鞋底与地面扑打出的灰尘窜进她的鼻息间……

      “啊!”她感到有人用手揪住了她的耳朵,她尖叫起来,大哭,却连一句求饶的话都喊不出来。

      爸……爸救我啊爸……

      “呜呜呜……不!”她哭得撕心裂肺,口水顺着嘴巴流在地上,拌着眼泪,狼狈不堪。

      她在心里不停地嘶喊着父亲的名字,祈求他能出现,她的哭声渐渐由震耳变成一种类似于钢丝划在玻璃上的声音……

      头盔之下,梁肆的眼泪潺潺地流下。

      她冷,她害怕,她怕那个人会追上来。

      刀刃嵌入耳朵的声音渐渐放大,那种声响,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种血流如注的腥热,和那人半跪在自己身旁下毒手时靠近的脸,她永生难忘。

      车子骑了许久,终于到了家。梁肆惊魂未定地将车子随手放在门口,匆匆地进了门。

      陈励深还没有回来,陈母正戴着老花镜,坐在卧室里看圣经。

      梁肆推开她的房间门,快步走上去,趴进了陈母怀里。

      陈母一惊,赶紧去看她的脸,她却用力地将脸埋在陈母的腹间,不肯移开。

      “阿肆……”陈母轻柔地拍着她,“你怎么了?”

      梁肆哽咽两下,忽然痛哭起来。她的声音闷闷的,压抑极了,泪水打湿了陈母的睡衣。

      陈母心急如焚,不停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好孩子,别哭,别哭啊……”

      “我好怕……我好害怕……”她呜呜地哭着,像是即将被狂风卷走的树叶紧紧抓着大树。

      “不怕不怕,给你摸摸头。我的好闺女,尝过的苦已经够多,主会疼惜你,保佑你。”陈母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仰起头,眼中泛起涟漪,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往事。

      ……

      “发生什么事?”不知何时归来的陈励深,站在卧室门口,敲了敲门。

      梁肆抱着陈母的身子一僵,窘迫地蹭了蹭眼里的泪水。

      陈母说:“你回来了,阿肆她……”陈母是个很软弱很温柔的女人,她从来不会让人感到为难,也不会问及别人不想谈的事,所以,她也不确定梁肆到底是怎么了。

      陈励深走上前来,俯身看了看她:“怎么哭成这样?眼睛都红了。”

      梁肆坐起来,目光躲闪。

      陈母叹了口气,说:“你们出去说吧,我要做祷告了。”

      梁肆站起来,抹抹眼泪往外走。

      陈母又补了一句:“阿肆啊,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梁肆定了定,握着拳头走了出去。

      陈励深想了想,追了上去。

      梁肆进了花房卧室,转身去关门,却被一只手抵住。

      梁肆无力与他斡旋,走进来,站在窗前,疲惫的思绪似是被推上了刑场,五马分尸。

      她听见,身后的脚步渐渐走近,接着,一个温暖怀抱将她笼罩……

      陈励深从后面,紧紧地环住她,下颌抵在她的肩上,心事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破水而出,终于找到了氧气。

      “你无法接受吗?”他嗓音低沉地说,“我也觉得很懊恼,可我无法控制。你问我是不是爱你,我只能回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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