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黑夜的荣光》月夜子规

26、第二十四章、交心

　　狼人大规模暴动事件使得霍格莫德一片风声鹤唳，霍格沃兹学校例行的每周访问霍格莫德村活动被取消了，所有学生不经允许不能迈出校门半步。魔法部派来的傲罗进驻了学校，上面的风向似乎有变，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好像没有搞定所有的魔法部实权派——听说，主张严厉打击黑巫师活动、将食死徒组织列入一级恐怖组织的巴蒂·克劳奇最近风头正健，传说即将举行的魔法部部长选举，在民意调查中他占了巨大的优势。支持率比起马尔福家族暗中扶持的克来伦思·亚克斯利高出了将近一倍。这次进驻学校的傲罗，绝大部分都是他的亲信，这些人明显地对斯莱特林的学生防备甚严，与之前邓布利多刚被赶下台时，斯莱特林气焰压盖全校，无人敢缨其锋的状况，天差地别了。于是校内黑魔法小组的行动也转为低调，那些针对麻种学生的攻击暂停了，大家只是努力修炼着自己的黑魔法，等待着能够真正为黑魔王效力的那一天……

　　“布莱克，怎么最近安静得跟鹌鹑似的了？”走廊上，詹姆拦住了西里斯，笑嘻嘻地问道，“满识时务的嘛。看见最近风声不对，就缩头了？”
　　他眉毛挑得高高的，满脸挑衅，西里斯心里觉得好笑——看来，十来天不打架，他是憋坏了。不过么，现在可不是被他逗笑的好时机。
　　后面穆尔塞伯等人陆陆续续上来了，西里斯立刻发出了一声嘲讽意味非常明显的冷笑，伸手把詹姆一推：“让开，让开，波特。你硕大笨重的身躯很显然影响交通了！”说着，就要从詹姆和卢平中间挤过去。
　　詹姆瘦高瘦高的，显然和“硕大”“笨重”这样的形容词不挨边，不过他还是被西里斯的话激怒了，他一把扥住了西里斯的袖子，榛色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西里斯的脸，耳语似的轻声说：“想溜么？布莱克。你胆子怎么忽然变小了？是因为你主子最近下令让你们忍着么？还是因为……”他眼睛转了转，“你害怕被傲罗发现你用黑魔法攻击同学，然后被关进阿兹卡班？”
　　西里斯不动声色地把袖子从他手里拉了出来，掸了掸不存在的尘土：“不好意思，波特，我想格兰芬多的学习生涯无助于你思考能力的增长……别说我根本不存在用黑魔法攻击同学的事，即使有，而且证据确凿，我也顶多被赶出学校，不会被关进阿兹卡班。——你忘了，未成年人犯罪是不用判刑的，只是责令监护人加强监管而已。”
　　“哈！这下你可是不打自招！”詹姆顺风接话，“你就是仗着你还未成年才这么肆无忌惮！可你别忘了，我也和你一样大！”
　　“你想说明什么？”
　　“说明……我现在就对你下重手，也不会坐牢！”
　　眼角的余光中，西里斯看见詹姆手中的魔杖抬了起来。
　　心里一惊，就想退后，但两人过于接近了，即使马上闪避，也不可能完全躲开。詹姆现在根本不需要用黑魔法，一个粉身碎骨，就足以让他吃足苦头了。
　　西里斯一闭眼睛，准备接受一记强力的恶咒了……不过……怎么半天没动静？
　　睁眼一看，是莱姆斯摁住了詹姆的手。
　　“莱姆斯你干什么？”詹姆用力甩手，“我要教训教训这条毒蛇！”
　　莱姆斯抓得更紧了。
　　“詹姆，把魔杖收起来！”他沉声喝道，声音里颇有几分级长的威严，“今天他可没有主动挑衅。”
　　“放开！莱姆斯，你什么时候帮斯莱特林说起话来了？他们欺负人的时候可都主动得很，我主动一回，怎么了？”
　　“那我们也没必要把自己降低到和他们一个档次。”莱姆斯仍然坚定地不让詹姆攻击，“再说……”
　　“再说，要打人，你也得挑对地方啊。”西里斯拖长的音调横地插了进来，詹姆立刻对他怒目相向。西里斯微微一笑，手往詹姆背后一指：“你如果不在意被教授抓住恶意攻击同学，从而关禁闭、扣分、拿不到学院杯……那就请便！”
　　詹姆一回头，看见斯拉格霍恩胖胖的身子从走廊拐角转出来，就要到这边了。
　　詹姆恨恨地呸了一口：“算你走运，布莱克。你给我等着……”
　　“好啊，我等你。”西里斯嬉皮笑脸地凑近了他，眼光忽然变得非常邪气，“我可想见到你了。詹姆。”
　　最后一声，叫得又轻又软，仿佛贴着耳朵根搔痒痒似的。
　　詹姆忽然想起了一个传言：布莱克这家伙，是变态的……而且，他……
　　呕……
　　浑身上下忽然起了好几层鸡皮疙瘩，詹姆现在只想赶紧让这猥亵的家伙从眼前消失！！

　　两方人擦肩而过时，卢平和西里斯轻轻撞了一下。西里斯感到，对方在他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

　　回到宿舍他才把那东西——是一小卷羊皮纸，拿出来。上面只有一行字：
　　今晚十点，八楼傻巴拿巴挂毯处，想个能聊天不被发现的地方。

　　有求必应室？西里斯眉毛挑了一下。莱姆斯，你终于憋不住了么？

　　要搞定詹姆和彼得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莱姆斯观察了好半天，才趁着詹姆娶找莉莉歪缠的机会哄开彼得，在他俩的南瓜汁里下了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安眠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的量太少了，这两人还是折腾到了将近十点才睡着——离和西里斯布莱克约定的见面时间，只差五分钟了！
　　莱姆斯三步并作两步，飞也似地蹿到了八楼，远远就看见布莱克已经站在那副挂毯前面，一脸若有所思。
　　不久之后，墙壁上渐渐浮现出大门的轮廓——有求必应室打开了！奇怪！他是怎么知道开门方法的？
　　带着满腹的疑问，莱姆斯几步窜到了他的面前：“嗨！你来啦？”
　　西里斯一回头看见是他，笑容忽然绽放，莱姆斯不小心被晃了一下——他笑起来的样子，着实好看！而且，似乎他的气质也因这笑容而有了微妙的变化，变得更……怎么有了点格兰芬多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有求必应室大门关上，真正只有两个人淡出相处的时候更加强烈了。布莱克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眉眼间笑意挥之不去，那种刻意营造出来的高傲、冷漠、不把人当人看的“斯莱特林贵族”风采不知不觉间淡到了接近于无。
　　有求必应室给了他们一个十分舒适安全的谈话场所：门窗紧闭，门缝也塞得严严实实，确保不会让一丝声音漏出去。房间被布置成一间舒适的会客室，灯光温柔，茶几上放着一壶红茶，还冒着袅袅热气，茶杯、糖罐、奶壶一应俱全，还摆着一瓶盛开的鲜花。布莱克往沙发上一坐，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衬衫扣子都开了他也没去管，反倒像个主人似的招呼起莱姆斯来：“来，坐这儿！今天终于给我机会和你好好谈一谈了。”
　　莱姆斯无声地笑了笑，这架势，是我约的你啊还是你约的我啊？不过的确，这么一来，他的那点儿戒备和敌意也消去了不少，现在，他对这个形迹可疑的布莱克，更加感兴趣了。
　　他坐到了西里斯的斜对面，清了清嗓子：“那个，布莱克，上次的事，我得向你道谢。谢谢救了我，而且没把我的事说出去——但是，今天我约你来，主要不是因为这个……“
　　布莱克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你是想问我一些问题，正好，我也正想告诉你一些秘密——如果我没想错的话，这些应该恰好能解答你心中的疑问。”
　　莱姆斯专注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还是那张多年以来熟悉的面孔，但是，今天这样的近距离接触，莱姆斯真正地有了感觉：这个西里斯·布莱克，和以前那个，真的有很多不一样！
　　“第一个问题：月圆之夜那天，我被禁林里狼人的呼唤吸引，几乎要追随他们而去，后来才知道，这是食死徒指挥下的有预谋的行动，人人都说你是校内预备食死徒的首领，而你为什么阻止我去？”
　　西里斯一时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思考着怎样说才合适。温暖的灯光下，他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留下弧形的阴影，眼神幽深若潭水。
　　莱姆斯继续问了下去：“而更重要的是：每个月圆之夜，那条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黑狗，其实是你。你是什么时候练成的阿尼玛格斯？你找到尖叫棚屋，陪我度过变身期，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你蓄谋已久——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又为什么抓住了邓布利多这样大的把柄，却一直保守秘密。我以前怀疑你有更大的图谋，现在看来，却也不像，反而……”他忽然靠得更近了一步，“我似乎……觉得你和我熟悉的西里斯·布莱克，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这句话一问出口，西里斯陡然全身一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莱姆斯，似乎想查知他真正的意之所指，这么面面相觑几分钟后，西里斯忽然放声大笑！
　　“莱姆斯，还是你细心！如果换了詹姆这个傻子，杀了他的头他也想不到的！”
　　莱姆斯被他笑得吓了一跳，不禁后退几步：“你……你什么意思？”

　　西里斯不笑了，现在，他的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彩：“本来，我不想告诉别人的……但是，莱姆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有点荒诞的故事吗？”

　　莱姆斯思考了几分钟后，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一小时内，他听到了一个十分离奇的故事，关于爱、关于友谊、关于信任和背叛、关于坚守……莱姆斯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来相信这个一听就是编造的故事，可是故事里面有些细节，却让他不得不确认：这个人，并没有说谎。
　　如果是斯莱特林的西里斯·布莱克，他不会知道自己是狼人，更不会知道活点地图，以及……
　　“我庄严宣布我没干好事！”
　　这是詹姆想出来的，被郑而重之地当成了打开地图的口令——这是只有劫道者三个人才知道的秘密，莱姆斯可以肯定，无人泄露！
　　而他，知道！

　　是啊，是啊，那个故事里，劫道者是四个人。
　　并且，西里斯和詹姆，才是劫道者真正的核心！

　　凝视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莱姆斯想，这身体里面，装的真的是另一个灵魂吗？
　　“你……”莱姆斯伸出手去，却在半中间停住，“我该相信你吗？”
　　他不具备邓布利多那样看透人心的能力，他只能用自己的心灵去感受，去判断。
　　“好吧，我，我暂时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思考良久之后，莱姆斯下定决心似的说，“可是，我会去验证的。如果你骗了我……”
　　又能怎么样呢？他自己无声地苦笑：如果西里斯·布莱克还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小食死徒，这个对他会有什么威胁性？
　　对面的人却如释重负地笑了：“你尽可以找邓布利多教授问问，在他那儿你能得到答案——不过，这些我只希望你一个人心里明白就好，不要告诉詹姆，尤其不能透露给彼得，一丝一毫也不行！”
　　莱姆斯想起来，在他的故事里，彼得最终变成了叛徒。
　　“好！我答应你！”莱姆斯缓缓点头，又问，“那么，现在，我需要让詹姆尽量和彼得划清界限吗？”
　　“当然需要，不过别做得那么明显——你可以潜移默化地疏远他们的关系，却不能一下子就急着排斥他。”西里斯边想边说，“太反常了詹姆会察觉，彼得本人也不是表面上那么笨的。”
　　“嗯，如此，也只能徐徐图之了……”
　　“就是这样没错！”

　　和莱姆斯谈完之后西里斯浑身都轻松了不少，他一路哼着小曲回到宿舍，关上门就拿出双面镜呼叫邓布利多，三分钟后，老人长长的白胡子和闪光的蓝眼睛出现在镜子里。
　　“教授，我今天……”
　　一口气报告完全部事情后，西里斯显得有点儿愧疚：“对不起教授，这些事情本来应该是我和你之间的秘密，我不该把它透露给别人的。但是，上次莱姆斯已经发现我的阿尼玛格斯了，如果我再隐瞒他，我连月圆之夜去陪伴他的机会都会失去！我不想连这个唯一的朋友都……”

　　镜子那头的邓布利多沉默地听着，很久之后才说话，语气比平常更加柔和了：“我无意责怪你，西里斯。你今天算是泄密了，本来是很不应该的。但我知道，如果一个人，在自己不喜欢的人群中生活，还要尽力表现出令自己十分厌恶的特质，被从前的朋友们所厌恨唾弃，这是件多么残忍的事。你的性格，长期如此生活下去，终有一天会承受不住！现在，你找到一个绝对信任的人分享了你的秘密，或许在将来的日子里，能够有人和你一起分担，我很为你高兴，真的！何况，他是莱姆斯，和你一样，我也很信任他保守秘密的能力，不是吗？”

　　得到了邓布利多的理解，西里斯心里最后一块石头终于落地。这个夜晚，他睡得非常香甜，连一个梦都没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