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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尾声 ...

  •   Ever in Mind

      第三纪元末那场改变了世界命运的大战,别处另有详述。这里只说,从森林到草原,从山麓到海滨,吟游诗人和歌手以各种语言久久传唱着那时的故事,其中一个便讲述了马克之王森格尔之子希奥顿如何在生命的最后一年中奋起,率领洛汗骠骑先挫艾森加德,推翻萨茹曼,又兑现埃奥尔之誓,奔往南方。那一天,当浓稠的黑暗笼罩了守卫之塔,永夜似乎就要降临大地,群山尽头忽有号角如雷鸣响。绿底白马的王旗引着六千骠骑冲破烟尘,意想不到地赶到了佩兰诺平野,一同到来的还有曙光朝阳。
      最终,一切都印证了甘道夫所言,当智者兀自犹疑不决,援助却来自弱者之手。遥远异乡来的半身人弗罗多带着一个仆人历尽千难万险,抵达末日山,将至尊魔戒投入了当初铸造它的烈火。黑暗魔君就此覆灭,魔影烟消云散,世间重归和平,长期分裂的刚铎与阿尔诺也重新联为一体,迎回了盼望已久的国王。
      距离魔戒大战结束已经超过了一年,横跨安都因大河的星辰城堡欧斯吉利亚斯终于整修一新,迎来了各地的贵客。大河的河道在这里既宽又深,足以停靠大型船只,来自南方各地的船舶在港口进进出出,一派繁荣景象。
      伊奥梅尔独自从东边上了跨河的大桥,向西岸踱去。石筑的坚城固然壮观,却也会让习惯了开阔草原的人们觉得拘束,他这会儿就想透透气。伊奥温本来也要跟他来,却被法拉米尔温言阻止了——她前不久传出了将做母亲的喜讯,整个人都成了伊希利恩亲王过度……不,重点保护的对象。伊奥泰因则是被他命令不准跟来,这小子刚成了家,变得比从前还要聒噪,不过唠叨的内容主要改成了“终身大事”,打听消息的范围也从洛汗扩大到了刚铎,着实令人不堪其扰。
      他正想得哭笑不得,就看见了一个姑娘。
      她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纪,发色乌黑、双眼淡灰,这是南方常见的容貌。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她身上好像透着与王后阿尔玟相似的精灵之光,而更奇怪的是,他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她的模样。
      “幸会,”觉察到他在看她,她回过头来,举止优雅地行了个礼,“我是多阿姆洛斯的洛希瑞尔,伊姆拉希尔亲王是我父亲。”
      “……幸会。”伊奥梅尔说,不太习惯自我介绍时被姑娘抢先,“我是——”
      不等他说下去,她就笑了:“我认识您,您是伊奥蒙德之子伊奥梅尔,洛汗之王。”
      他们一起走完了余下的路,停在靠近西岸的桥头,凭栏远望。白城附近的哈泷德码头从这里也清晰可见,同样是忙碌异常。
      “其实我从前在米那斯提力斯见过您,那时您是跟另外一个人一起来的。”她微仰起秀美的面孔,似乎陷入了回忆,“那是五年还是六年前的事了吧?他看着年纪比您大些,虽然没有您高,却是很气宇轩昂的一个人。您和波洛米尔大人交谈时,他就看着我。”说到这里,她不禁莞尔,“等他终于走过来,我以为他有话要说,可他只对我点了点头,就又走开了。”
      五六年前的米那斯提力斯?仿佛闪电划破长空,刹那间,那些他曾经听得一头雾水的话尽数自记忆深处浮起,回响在耳边:
      ……我要说有呢?
      ……人你见过。
      ……路太远,又不太平。等仗打完再说吧。
      这就是所谓的后知后觉吧?当初的只言片语,如今纷纷各就其位、呈现了意义,原来……原来是这样。
      原来她就是那位语中所指的姑娘。
      伊奥梅尔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初到美杜塞尔德的那一天,他永远也忘不掉。金殿门前,他看着伊奥温扑在国王怀中大哭,自己心中也酸楚莫名,可是男儿流血流汗不流泪,他再难过也不能像个女孩子那样哭个痛快。就在他忍无可忍的时候,那位本来站在国王身后的年轻表兄像是读出了他的心思,走来俯身在他耳边说:“跟我来。”
      这一跟去,就是历历在目的一晃十七年时光。
      他说,你先给我做侍从,日后……等日后再说日后好了。
      他说,你是我弟弟,但凡我有,总少不了你的。
      他说,我要是连你都不放心,这活得还有什么意思。
      ……他说,让我躺在这里,好守住渡口,等伊奥梅尔赶到。
      十七年来,父母双亡的少年长成了勇敢豪爽的青年,从王储侍从、近卫军骑士一直做到马克第三元帅,以为可以始终追随他的兄长,可他的兄长却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倒下,至死都是马克第二元帅、洛汗的王储,甚至不曾吐露谁是那个自己心仪的姑娘。
      然而他伊奥梅尔明明说过“你来领导,我来追随”……命运何其残酷弄人,竟让他最后成了马克之王。
      “骁骏勇骑今何在?吹角长鸣何处闻?”那首洛汗的古曲,伊奥梅尔从前只听得出雄壮,此刻想来,却觉得它其实透着无尽的悲凉。高盔铁衣、明亮金发,俱往矣,如山岗微雨,草原飘风……洛汗男儿战死沙场,乃是死得其所,从埃奥尔到希奥顿,马革裹尸的王者比比皆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说过:“不可痛悼失度!雄武之主陨落,其死无愧其生。他日高陵垒起,当由妇女悲泣。此时惟战而已!”[1] 可是,战事止息,尘埃落定,逝者留下的填不满的空洞,他再也没有理由逃避着不去正视。那个人的音容笑貌就那么一朝葬入艾森河渡口的简陋墓丘,又移去埃多拉斯大门外的肃穆青冢,短暂一生中的点点滴滴就那么尽皆埋进一抔黑土,惟余洁白如雪的永志花在坟茔上终年绽放。
      徒留世间芸芸生者,品尝这推迟已久,却来势汹汹、难以抵挡的悲伤。
      “怎么,我记错了吗?”见年轻的君王久久不发一语,来自多阿姆洛斯的姑娘纵是见识修养都好,也有点忐忑。
      “不,你没记错。”伊奥梅尔抬头看了看西岸,在佩兰诺平野尽头,明多路因山下,昔日的守卫之塔正披着金色的阳光,城顶的埃克塞理安白塔如同一根钻石打造的长针,闪闪发亮。不由自主,他顺着那道雄伟的白色山脉继续向西望去,知道辽阔的洛汗草原就在那边,在崇山峻岭背后。等风吹干了眼角的潮湿,他才长出了口气,低头告诉她:
      “他是希奥顿之子希奥杰德,是我的兄长。”

      (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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