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湖[修改版]》壹小糖

24、第二十四章

　　十二月，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忙忙碌碌的两点一线的生活，各科频繁的模拟考试已渐渐令人疲惫。古枫把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他不想考虑太多，思索让人乏力。
　　今雪恒已伤势痊愈，腰间留下了一道暗色伤痕。古枫左手边的座位一直空着，位子的主人再也无法回到这里。古枫的视线转向别处，他望着柏妃空空的座位不禁叹气。
　　课间休息时，女生们又七嘴八舌地闲聊起来，这次的话题是教学楼的幽灵事件。古枫并不想关心这些，但话题中一些细节巧合得怪异。古枫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她们的对话，梁晓筝则直接走了过去，和她们坐在一起聊天。
　　昨夜，学校里巡夜的工作人员看到了幽灵，白乎乎轻飘飘的，在教学楼走廊上飘来飘去。数量多得惊人，吓得工作人员拔腿就跑，回头看去时更是震惊得魂不守舍，整座教学楼都是白色的一片。工作人员记忆最深刻的就是那些幽灵金色的长发和湛蓝色的眼睛。

　　夜里，结束晚自己的学生们陆续离开了学校，教室里的灯一盏接一盏很快熄灭了，操场上的探照灯也关掉了。巡夜的工作人员送走最后一批学生，关上了校门。
　　走廊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手电筒的光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古枫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漆黑的校园：“现在应该可以出去了吧？”
　　“或许吧。”梁晓筝坐在板凳上，有些心不在焉，仿佛对传说中的幽灵还有别的考虑。
　　古枫走到门边，认真地听了听，外面非常安静。他小心地打开一条缝，警惕地往外看去，却又猛地关上门，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身后的今雪恒。
　　梁晓筝条件反射地站起来，尽力控制音量：“你干嘛？怕别人不会发现我们啊。”
　　“怎么了？”今雪恒伸手按在古枫肩上。
　　古枫缓了口气，心有余悸：“门外，全是幽灵。”
　　“就几个幽灵用得着大惊小怪吗？”梁晓筝气愤地走过来，走到门边一把拉开门，她站在门口半天没有吱声，惨叫被捂在嘴上的手挡了回去。
　　今雪恒松开手，将梁晓筝也拉到身后，他盯着门，门已经被从各个方向伸来的人头填满，满是金色和蓝色。人头似乎在拼命往里挤，从地面，墙，天花板涌入教室。进入教室后，人头漂浮在空中，脖子下白色半透明的身体浮现。
　　幽灵越聚越多，将三人团团围住，它们忽然全数下跪，轻轻呼喊着：“主人……主人……主人……”
　　今雪恒环顾四周，反复琢磨着这些是否真的是欧阳家的幽灵，这时，意料之外的声音突然出现。
　　“这里是若水村的旧址，曾是欧阳家族居住的地方。”
　　古枫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柏妃坐在打开的窗户上，她顺了顺金发，镇定自若。古枫惊奇地问道：“回来多久了？”
　　“刚到。”丹凤眼中带着笑意，柏妃朝前一跃跳到教室内，她挥挥手，驱散幽灵，“别担心，这些没有危险。”

　　第二天，柏妃找到今雪恒，说是已经获晓解决古枫身体不停衰弱的方法。今雪恒问她是怎样的解决办法时，她跳转了话题，并没有直接说到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地谈到混乱终将理顺，一切回归最初。今雪恒一头雾水，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柏妃也只是默然一笑。
　　又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周末，柏妃通知古枫和今雪恒去学校，梁晓筝则更加小心地打探今雪恒忧心的动静。
　　从这里开始，在这里结束。柏妃最后一次打量着黑岩高中的教学楼，缓缓地说着。因为是周末，学校里并没有多少人，偶尔会出现几个利用周末的时间练习打球的学生，或是兴趣小组组织的特别活动。三人安静地走到教室外，柏妃让今雪恒守在门口，暂时不要进去，除非发生了异常的紧急事件，可能的话，一个小时后进去接古枫出来。柏妃细细地交代好一切，便同古枫走进教室，关上教室门。
　　她和古枫搬动教室里的桌子，把相邻的几张课桌拼在一起，面积足以躺下一个人。柏妃指了指课桌，示意古枫平躺在上面，她则站在一旁，双手合十，口里念起了咒语。奇怪的风刮过教室，带来了湖水的味道，她的身体发出湖蓝色的光芒，忧郁而柔和的色彩。闭着的眼睛睁开时，黑眸退去了以往的颜色，变成了和欧阳常一样湖水般的湛蓝，金色直发飘了起来，如同质地细腻的绸缎，柔软多情。她的身体缓缓地升到半空，身上的衣服转变为古老的服饰，三层的祭祀长裙，袖口裙摆绣有简单的水纹，裙身是祭水的图案。
　　古枫吃惊地望着空中的柏妃，感到莫名的慌乱，似乎有什么天大的秘密要被揭穿的不安。柏妃笑了，温柔的嗓音萦绕在古枫耳旁：“事到如今，也应该告诉你了，欧阳家真正的主人……”
　　“对不起，把最难做的决定交给了你，请不要恨我。”柏妃的身体瞬间向中心收拢，化作一道光，眨眼钻入古枫体内，古枫的身体再次爆发出耀眼的白光，不过这次的白光却没有丝毫的攻击力，柔和而温暖。白光渐渐散去，古枫脖子上亮起一圈蓝色的光芒，光芒中，一条蓝色的细链穿过一块蓝色的石头逐渐成形。古枫伸手抓着脖子上的蓝色石头，冰凉的手感十分怀念，令人昏昏欲睡。
　　再次睁开眼时，今雪恒已经陪在古枫身旁，今雪恒瞟了一眼古枫脖子上的石头，万般无奈。古枫撑着身下的课桌坐起来，握着蓝色的石头。
　　今雪恒有些沮丧：“圣石，一块能知晓过去未来的神石。”
　　“圣石？”古枫轻轻地笑了笑，并没有表现出吃惊的神情，仿佛只是等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原来真的是这样。”
　　今雪恒听到古枫的话倒是很意外：“你早就知道？”
　　“坤木公告诉我的，后来又问过占卜师。”古枫垂下头，“我果然是程月，不然怎么会有圣石。”
　　今雪恒没有说话，他无言以对，只能紧紧地环抱着古枫久久沉默，直到梁晓筝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教室，打断了这一刻的宁静。她拉着今雪恒，沙哑地喊着：“快逃！她发现了！快点，她已经过来了！”
　　古枫不知所措地看着今雪恒，又看看梁晓筝，梁晓筝急得声音都快要走调：“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抓紧时间！”
　　三人还没有来得及走出教室，一名中年女子出现在门旁，她喘着气，堵在门口。岁月已经在她脸上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可往日的美丽容颜仍依稀可见，她齐腰的淡紫色卷发整齐地捆扎在身后，精心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特别讲究特别爱美的女人。
　　她直直地盯着古枫，两眼欣喜的可以冒出光来，古枫害怕地往后躲，他看到了一直存在于他噩梦中的女子。今雪恒将他挡在身后，轻声唤道：“妈，你怎么突然来这里？”
　　中年女子听到他的声音，恶狠狠地瞪着今雪恒，语气不善：“你早就知道的对不对？你竟然敢瞒着我这么久！”
　　“妈，他是古枫，他不是程月。”今雪恒护着古枫不住地往后退。
　　中年女子懒得理会今雪恒，她向着古枫伸出手去：“月，你还认得我吗？我是雨，我是程雨，我一直在找你，找了二十多年。月，到我这里来。”
　　古枫惊恐地往今雪恒身后藏，面前的这个女人让他没来由的畏惧，他似乎又一次陷入了噩梦，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当今雪恒看到门口一名中年男子出现时，他既无助又悲痛：“爸，你也来了。”
　　古枫看向门口的人，他瞪大了眼睛，目光往返于今雪恒和中年男子之间，他的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两人拥有相似的相貌，却各有特色，今雪恒散发出来的是单纯自我保护的冷漠，那这个人则是温柔稳重。古枫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梦里看见的人，他年轻时的模样在自己梦中反复出现。
　　程雨听到今雪恒的呼喊，开心地转过身去，笑着指了指古枫：“世景，你看，我找到月了，月一直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
　　今雪恒心里一阵阵发麻，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顶回去：“他不是程月，是古枫。”
　　话结束在清脆的巴掌声之前，程雨毫不客气地一掌打在今雪恒脸上，今雪恒捂住脸，吃痛地定在那儿，古枫焦急地询问他的脸要不要紧。梁晓筝见大事不好，急忙用力地拉着才出现的今世景：“舅舅，你快点帮帮雪恒，他会被折磨死的。”
　　突发的一切，让人无力以对，前途依旧被重重迷雾笼罩。欧阳常离去的悲痛，柏妃离去的悄然无息，程雨和今世景出现的措手不及，古枫的害怕，今雪恒的无助，梁晓筝的忧伤，混乱爆发，幸福的距离远到再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