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之诗》秦燃

32、守护天使

　　——当诡异惊悚的记忆回到眼前、和事实重叠，你……会因为爱的太深而崩溃，还是……会因为爱的够重而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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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走秋至，眼看着浓绿的树叶便要转为金黄。

　　再过几日就是萧秦叶所在的大学迎来新生的日子。萧秦叶忙着帮萧秦雯准备开学用品，一边还被杜飞阳叫出去采办新生入学的学习、生活用品。原本悠闲的双休日也变得忙碌起来。

　　这天正是周日，虽说已到了立秋，S市的秋老虎依然名不虚传。热的刚下舞蹈课的萧秦雯走了没几步，就要在阴凉处坐坐，擦擦一头大汗。

　　“喂！小跟班！”萧秦雯头也不回、懒洋洋的叫着。

　　“嗯！在在！雯雯你想要什么？渴了？饿了？还是想吃冰淇淋？”被名唤小跟班的男生高高大大，却一脸地谄媚相，屁颠屁颠地颠到萧秦雯身边，和他挺拔的身形完全不搭调。不是薛凯是谁？！

　　“算你聪明~嘻嘻……我想吃冰淇淋。”

　　“好好，你坐着等我就行，前面有一家全家便利店，我帮你去买。你想要啥口味的？”

　　“要……和路雪的曲奇奶风甜筒！”萧秦雯笑嘻嘻的用手指头点着形状姣好的下颚，看的薛凯心里头一阵兵荒马乱，不知东南西北。

　　“没问题，骚等~~马上送到。”薛凯旋风似的领旨去了。

　　萧秦雯坐在路边草地上，用手捶捶有些酸疼的腿。

　　唔……两周没去练舞了，今天的训练强度大，不免双腿有些受不住。

　　幸亏这里离哥哥家很近，等到了哥哥家，一定要好好洗个澡睡一觉。萧秦雯一边等待冰淇淋，一边开心的计划着今天剩下的时光。

　　两人的脚步声从拐角处传出，离她不远的地方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咦？那不是杜飞阳和哥哥吗？？看他们拎着大包小包的，估计也是刚从商店里采办物件出来。

　　哼哼~~~~美其名曰开学筹备的约会神马的，最有爱了。

　　萧秦雯偷笑两声，站起身来拍了怕屁股上的草屑和灰尘，正打算跟上去调侃一下两人。却发现，拐角处突然又窜出2个人。跟在杜飞阳和萧秦叶身后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大哥，是上次揍我们的杜飞阳？！”

　　“没错！！那小子，那么显眼，一眼就认得出来！！上次在车上好不容易偷的那么厚的钱包，不但没得手还被他揍得不轻。”

　　“想到这个我心里就堵得慌，这仇不报，以后我们还怎么在道上混！？”

　　“你给大武他们打过电话了吗？叫他多带十几个人过来，这小子不是能打么！？哼！在能打，这次也得被爷爷们踩成肉泥！”

　　“打过了！早打过了，他旁边的那个……”

　　“那个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不经打的主，不用管他。”

　　……

　　萧秦雯悄悄跟在那两个穿的花里胡哨的人身后，嘴里还说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胡话。眼皮不停的猛跳，这……危机四伏的话她怎么会不懂？！

　　糟糕~~哥哥和杜飞阳会有危险。可……我一个女孩子冲上去不但什么都帮不了，还会拖累他们。

　　萧秦雯平时学习成绩优异、面容出众，可是毕竟是个乖乖女，突然遇上这种即将发生在眼前的危险，一时有些慌了神。她眼看着那两人在小巷子边捡了两根很粗的棍子，心里的害怕陡然像是天上落下的陨石般压了下来。

　　天空的颜色从早上便灰蒙蒙的，现在看上去更是乌云密布，云团滚滚。看来，不一会儿便要下雨。

　　小巷里，不知何时刮起了闷热潮湿的风，吹过萧秦雯的脸庞，居然带着一丝阴冷。她不自觉地抖了抖，额上、身上冒起了冷汗，风里……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有一股隐约的血腥味。

　　这条小巷迂回曲折，但是其中有小道是通往萧秦叶家的近路，周围都是老式的阁楼建筑，很多本地人早已不在此居住，将屋子租了出去或者是空着等着政府拆迁，因此白天人来人往的比较稀少。

　　萧秦雯举目四望，发现家家户户的门上大部分都上着锁头，心里更凉。

　　一股莫名的无助悄无声息爬满她整个心房。

　　怎么办？！……啊……对了，先打电话通知杜飞阳和哥哥他们赶紧能跑多远跑多远。

　　她忍住发抖按下杜飞阳的号码，深呼吸了几下才好不容易说出话来。

　　“呼……你听着，继续走，别回头……”

　　一般练惯拳脚的人，在面对危险之前，总是能比其他人预先感知到。

　　那是经年累月培养出来的一种身体感知上的灵气，普通的人鲜少能比得上。

　　杜飞阳何其机灵，一听萧秦雯的口气便收起原本想和她抬杠的话，安静地听她往下说。

　　“……现在，你身后有两个人，拿着棍子……还叫了一帮人，你带着我哥哥，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萧秦雯强撑不停发抖的身体，还算清楚地讲述了杜飞阳现在所面临的处境。

　　“行！我知道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安全，然后抽空报警。”杜飞阳压低声音说，眼神不知不觉间变得犀利异常，脸部表情立刻紧绷正经起来。像是面对危险来临而机警无比的黑豹，沉默却蕴藏爆发前的力量。

　　萧秦叶看到杜飞阳瞬间凌厉起来的表情，以及他压低声音的话语，浑身的感官都警觉起来。他不知道前方是什么危险在等着他，但是……他会和现在身边的男孩站在一起，绝不离开！

　　闷雷从远处像是万马奔腾似的带来一波又一波起伏不定的震撼。乌云互相推挤着，仿佛嫌地方太小似的层层叠叠。不一会儿，豆大的水滴像断了线的珍珠，从天空中砸降下来。

　　灰暗的天际像是退了色，给原本就底气不足的阳光糊上了厚厚的泥。

　　杜飞阳宁心静气，仔细倾听着身后的动静。看来……身后两个人还没有动手的打算，脚步声漂浮凌乱，像是想要紧紧地跟着他们。他抬眼看了一下天空，安静地拉起萧秦叶的手，用无比坚定地眼神看着萧秦叶，低声说：

　　“什么也别问，跑！！”萧秦叶不明所以，但神经早就绷了起来。因此听到杜飞阳鲜少的命令语气，便十分配合的拔开双腿就跟着他一阵猛跑。

　　身后两人突然看他们没命似的奔跑，赶紧慌慌张张地跟上。

　　萧秦雯看到四个人在眼前瞬间没了人影，脚软地靠在墙边一阵呼吸慌乱。

　　“雯雯，你怎么了雯雯？”

　　薛凯从远处看到萧秦雯歪歪斜斜地不知道在跟着谁，已经开始追上去了。萧秦雯才停下，他便赶了上来。看到萧秦雯面色苍白，薛凯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脸，正经的扶住萧秦雯的双肩给予她安慰。

　　“薛凯？薛凯……快……哥哥他们有危险。快报警！！”萧秦雯抖着声音哽咽着说，看到薛凯，再不是自己刚才一个人独留的寂寞，她放松下神经，展露出脆弱的一面。

　　“怎么回事？”薛凯一听，寒毛直竖，正色凝神、脸上是少有的正经。他立刻机警地询问。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现在有一帮人要揍杜飞阳和哥哥，顺着前面追过去了……呜呜……”

　　“雯雯，你别怕。你赶紧回到人多的大路上，然后报警，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杜飞阳是我哥们，我不会不管的。”

　　薛凯说完就想拔腿追上去。萧秦雯难得的，扯住了他的袖管。

　　“嗯……薛凯……你……你自己小心，别让自己受伤。”

　　“好，我知道了。你等我。”薛凯安慰似的，轻轻揽过萧秦雯在怀里抱了抱。

　　为了你，平时狗腿和面子算什么。只要你肯信我，依赖我，拼了我这条命也值得。

　　薛凯放开萧秦雯，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之后便像离弦之箭似地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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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的雨不知何时已倾盆，毫不留情地从天上倾倒下来。洗涤世俗的灰尘、湮灭罪恶的声音。

　　雷声像是发出低沉嘶吼的野兽，潜伏在四面八方的上空发出骇人的警告和悲鸣。

　　萧秦叶在奔跑中，仿佛看见了时光倒流。昏暗的天色，挑拨出无边无际的鲜红记忆。此起彼伏的惊雷，天空散落的如碎裂水晶般的雨幕，扯出了光怪陆离的过往。

　　雨打的萧秦叶脸颊生疼，他脸色逐渐苍白。无知无觉地随着杜飞阳奔跑。

　　他只恍惚看见左前方的拐角处闪了几个人影，便突然被杜飞阳拉近了一扇开着的小门中。

　　“秦叶！！”杜飞阳捧着他的双肩低声唤了他一声，萧秦叶浑浑噩噩地才勉强聚拢神智。

　　“嗯？！嗯……我……我没事。”

　　“两个人一起，目标太大了。他们要找的是我，你呆在这里不要出去，我去引开他们。”
　　杜飞阳理智的分析情况，发现能找到这个开着的小门作为萧秦叶的庇护真的是太好了。萧秦叶安全了，他才有心力去面对外面的危险。

　　杜飞阳刚想转身，萧秦叶忽然紧紧拉住他的衣服。

　　“不……不要！他们那么多人，你出去怎么可能平安无事？”萧秦叶努力对抗着从心底泛出的恐惧记忆，身体止不住的剧烈颤抖，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

　　十几年前，也是这样的雷、也是这样的雨，染红了青涩童真的年代。在他记忆深处用利刀刻下难以磨灭、深入灵魂的可怖伤痕，每每发作，痛彻心扉、无法愈合。

　　时光飞逝、噩梦重现。

　　挚爱就在身边，即将面临无法预料的危险。

　　什么年长、什么老师，在这种时刻，都是空谈。危机关头，萧秦叶此刻彻底明白，杜飞阳在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对他来说，他已不可缺少，离不开也戒不掉，是深爱的人，也是灵魂的伴侣。面对这样的情况和现在的杜飞阳，萧秦叶抛却一切消极、胆怯的杂念，变得坦诚。

　　“我不要你有事，我不要你离开我！”萧秦叶情绪几近崩溃，一个猛扎进杜飞阳怀里。紧紧搂着他，怎么也不肯放手。

　　“乖！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杜飞阳看着萧秦叶，心里是从来没有过的心疼。曾几何时，在我面前展露过这样濒临崩溃的脆弱？我该怎么办？除了现在拼尽全力保护他，我还能做什么呢？

　　杜飞阳不住亲吻着萧秦叶的头顶，目光扫到旁边一辆停着的摩托车上的安全帽。

　　要抹去黑暗的方法，要么……伤得更深，要么……将它覆盖。一个主意从杜飞阳心底冒了出来。兵行险招，说不定反而能一举得胜。

　　有一种守护，不是将对方阻隔到困难的彼方，让其心里饱受煎熬。而是，紧紧拉住他的手，一起面对风雨，一起学会坚强。

　　你是我的最爱。我拿我的最爱，去赌你未来的幸福。

　　杜飞阳深呼吸一口气，将萧秦叶从自己怀里扶住站稳。

　　“秦叶，我不知道该为你做些什么，才能让你今后再也不会悲伤。你以前的伤口，我无能为力，可是……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的未来可以摈弃哀伤、重获阳光。我不敢说要你为了我，抹去心底阴影，可是哪怕只是你接近阳光的一块垫脚石，我要是能做到，就会毫无怨言的去做。”

　　杜飞阳转身取过摩托车上的安全帽，毫不犹豫地套在了萧秦叶的头上。

　　万幸的，墙角有两根废弃的旧水管。杜飞阳取了一根，将另一根靠在萧秦叶身旁。

　　“雯雯已经报了警，警察应该就快来了。我先出去引开他们，如果你能逃得远就逃得远远的，你要是想来救我……答应我，尽力不要让自己受伤。”

　　杜飞阳说完，用从未有过的坚毅眼神深深望进萧秦叶眼底。他捧着萧秦叶的肩将他靠近自己，隔着安全帽，对着他额头的位置轻轻一吻，便干脆利落地转身出了小门。

　　萧秦叶有些呆滞……又要对抗自己心底不停泛出的可怕回忆，又要思考刚才杜飞阳对他所说的话中的含义。他像是溺在沼泽中的人，一边想要奋力挣扎、一边又在奉劝自己不能乱使蛮力。

　　倒在血泊中的父亲血肉模糊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而这样凶狠的惊雷大雨，就是当时父亲死亡的帮凶。要不是这样的打雷和大雨，路上又怎么可能连一个行人都没有！？

　　萧秦叶伫立在漫天雨幕中，一边努力驱赶可怕回忆和悔恨，一边转动有些滞涩的思维。直到……惊心的殴打声从不远处闷闷地传来，震得他倏地神智清明。

　　我怎么可能看着你一个人出去面对危险，而让自己安然躲避！！？

　　你的意思我明白，保护我的方法……并不是让我一个人偷偷躲着、只能逃避，而是，将锁在我心上的负罪感打开。我再也不是小时候的我，无能为力。面对挚爱，奋力一搏对我来说才是真的解脱！

　　萧秦叶感觉套在头上的安全帽无比沉重，那是杜飞阳舍弃唯一的保护而给了他的证明。他紧紧抓起身边的水管，就像是握着唯一能救赎的钥匙，沉住呼吸深深吐了一口气，拉开小门迈了出去。

　　我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帮到你，可是……我不要看着你在我面前受伤，至少，在你身边给你当个依靠，也好。

　　雨没有尽头似地叫嚣地下着，而雷声，是未知的黑暗进行曲。

　　萧秦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出去的，不停晃动的人和不停挥舞的拳脚，在他的视野里，像是幻影般时隐时现，被他的意识自动过滤着。

　　他只看到杜飞阳在人群之间略显吃力地反击搏斗着。

　　萧秦叶孤注一掷，一门心思的用铁棍猛力击打任何一个攻击或者准备攻击杜飞阳的人，使劲全力、不留一丝余地。

　　警车的声音在雨中由远及近、模糊不清，视线被大雨遮挡的什么也看不清。

　　不远处冲来一个看似熟悉的身影。左右格挡、掠倒几人。冲到杜飞阳身边伸出手臂，挡住眼看就要砸在杜飞阳头上的一棒。

　　萧秦叶意识混沌不清、心中所有的专注全放在要保护杜飞阳这个念头上。机械似地不停挥舞手中的旧水管。体力与心力的透支已被忽略不计，他迷蒙中看到一大批人东倒西歪，也看不清杜飞阳和那人后来如何，警车便已到了近前。卯足的力量一放松，人软软地就倒了下去，陷入昏迷。

　　执念却还在混沌中不停在脑海起伏、回荡。

　　谁若敢伤害心尖上的人，我一定豁出一切与之相博。

　　我的爱，我……也有想要守护你的时候。

　　我的爱，如果我还醒着，我也想对你说，你知道，我们一样。

　　——我爱你，
　　不仅仅因为你如何塑造自己，
　　还因为你如何塑造我。

　　——我爱你，
　　因为你能激发
　　我的内在。

　　——我爱你，
　　因为你的爱能抚慰我荒凉的心房，
　　对我的傻气，我的脆弱，
　　你都给予无尽的包容。
　　而我心里最美丽的所在，
　　其他人从来都没有费心
　　去我心深处挖掘，
　　却能被你昭然照亮。

　　——我爱你，
　　因为你帮助去塑造我的人生，
　　我因而没有成为低俗的客栈，
　　而成为了一座圣洁的殿堂。

　　——我爱你，
　　因为你为我所做的，
　　远胜于其他任何力量，
　　你令我变得更好，
　　远胜于任何命运的奇迹所为。

　　——引自《爱》节选，[英]罗伊克里夫特